原路返回并不是什么难事,步子也不知轻重。耳畔一个声音不停撺掇她去跟文择说话,心里却是另一个声音。两项交加,恍惚间,脑海一片空白。
“唉呀,你这是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半天呢!”流萤面带焦急,对上不知所措的薛青砚,她又说:“青砚,南姑娘那边遣人来说话,要你现在就回去。一会儿,跟管家告个别,你就可以走了。”
流萤不舍地看着薛青砚,不管那里面成分有多少,她的表情看着很真实。在看到薛青砚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以为她也是舍不得自己,笑着说:“天高水长,总有再见的一天,离别这种事情,没必要太过挂怀!”
薛青砚张张嘴吧,两手在空中比划着说“谢谢”。流萤拉住她的手嬉笑道:“又不是十万八千里,再也见不到。你在南府,我在文府,也不远啊。再说,我家公子与南姑娘自来交好,咱们见面的时候多着呢!”
薛青砚脑海一片空白的时候,人已经到了文府的大门口。猛然想起了文择,到底要不要跟他相认呢?纠结于这样的事情根本于事无补,可她却一直纠结着。
南府的大门仿佛就在一眨眼的时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门口已经有人在侯着。那是个年岁不大的小男孩,一双眼机灵的很。
南施的卧房门口站着两个俊秀的青年,听到脚步声统一看向了这边。小男孩走过去,恭敬的说:“人带来了!”
站在左边的青年点头示意,并让他退下,男孩乖巧的离开了。右边的青年一边打量着薛青砚,一边含笑问:“姑娘还没有起身,先在这里侯着吧!”
“让她进来!”薛青砚正要应允,里面幽幽传来女子的声音。话音一落,左边的青年应声推开了门让她进去。
穿过几层帘帐,看到前方珠帘后面,一个人倚在榻上,正闭目养神,边上一个小丫鬟在为她捶腿。不用想也知道,那是南施。南施换了个姿势,蹙眉打量着薛青砚,略微不满:“怎么?流萤没教你怎么跟主子见礼?”
薛青砚心想,错了就错了,还能说什么。她提了提裙摆,就要行礼。
“免了!”南施从榻上坐了起来,掀起珠帘走了过来,围着薛青砚转了几圈。脸上始终是那若有似无的笑意,看的人心里发毛。她说:“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给你提个醒。做丫鬟奴婢的可千万不能逾越自己的本分,否则,呵,你会明白那是很什么样的代价!”
南施回到了榻上,对着那小丫鬟说:“去,把她带到你的院子。我要她三天之内熟悉府里的一切!对了,给她做上几件衣裳,嗯,就葱绿色的吧!去吧!”
礼节周全的退了出来,跟在小丫鬟身后。出了院子,小丫鬟回头看她,说:“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人!我是沁书!你呢?对了,我记得你是青砚吧!”
薛青砚急忙点头,想想自己如果在空中比划自己的名字还要让沁书猜出类,难度系数实在是太大了。本以为沁书会再多说几句,可她却浅笑辄止。领着她穿行在九曲环廊里,不见疲色。
低矮的门松松掩着,周围种着几株花草。院子不大,却也极尽小巧之韵。沁书带着她来到西边的房子,淡淡说道:“以后,你就住这里,我就住在你对面。”说完后径自往自己的屋子去了,扔下薛青砚一个人站在那里。
屋子不大,中间摆着个屏风,刚好隔开了起居室和外间。里面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都是奢而不华的物件,正合了薛青砚的心思。她到榻上躺下,手抚着枕头,眼睛看着四处,心想,以后就要在这里安家了。
无可察觉的时候,脑海里已经全是一个人的影子。那个人忽远忽近却总能揪住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无意间右手触到了一片冰凉,她把头埋在臂弯里,连制止自己的勇气都没有。
右手腕忽然很疼,抬起一看,袖口已经被拉了一道口子,还沾着斑斑的血迹。似乎明白南施方才让沁书为她置办衣裳的另一层意思。
南家很大,奇怪的是:各式装饰看着繁复,却怎么也没办法让院子不空旷。这就是薛青砚对南府的初步感觉,总觉得少点什么,说不清也道不明。沁书待她很客气,除了必要的言辞,几乎不会多说一句。
知道自己认路的水平不高,所以薛青砚瞪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生怕错过一个字。就这么一天下来,基本上心里有了底,对南府也有了个总体的概念。晚上,睡得很香,或许是因为走了一天,累着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被沁书叫醒,有些不悦的告诉她,做南府的奴婢每天起床的时辰虽然不确定,但是一定要起在主人前头。薛青砚自幼贪睡,要她很早起床不是简单的事情,心里暗自捏了把汗,告诉自己以后一定要早些起床。
草草吃了早饭,天边已经泛了鱼肚白。沁书带着薛青砚来到她住的房子里,喝了一盅茶。嚼着茶叶,对薛青砚说:“前几日姑娘身子受了寒气,你去药房那边取些药来。对,是已经说好了的,你只要拿到姑娘屋子里就好!”
所谓药房,就是南施专门养的几个郎中的住处。那里面有个大园子,沁书说里面栽种着各色草药。因为这大园子,她就记住了药房的方位,所以很快便到了。
一个眉眼沧桑的男人见到她,上前问:“来取药的么?”薛青砚点头。
男人又说:“唉,你……怎么也不早来几步。方才那小药童手脚笨拙,把药汤打翻了,现在哪里还有药呈上去!”眉宇间的焦急,不言而喻。最终那份焦急也换作了渴盼,看向了薛青砚。仿佛这是一件生死大事,倘若薛青砚不帮忙,就是见死不救。
薛青砚浑若不知,两手在空中比划:“你跟我一同去给姑娘说说吧!”
男人腿脚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磕头央求道:“姑娘,你就是那再世的观音,救救我这苦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