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黑色纱衣及地长袍携带一股清风,抬头想看清来人时,却只见那一抹墨黑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内。
洛染澈漆黑的瞳孔,有冷冽,有凝重。
玄月和流玥快步跟随在后,不发一言。
很快来到水牢,洛染澈看着被锁在水中,完全没有意识的夜冷,目光凌厉,一掠众人,冷冷道:“你们是如何看守?!”
流玥见狱卒们各个颤颤巍巍,浑身发抖,走到洛染澈身边,道:“公子,反正折磨他也折磨够了,现在死了也算干脆!”
洛染澈狭长的眼眸顿时一冷,声音也逐渐沉了下去:“把他给朕救活,他的价值还没有利用完,怎的让他如此轻易解脱。”
流玥向狱卒们使了个眼色,狱卒们立即会意,忙用锁将镣铐打开,将夜冷从水中拖上来。
湿漉漉的长发,苍白的脸孔,嘴唇泛黑,身上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遍身都是蛇的牙印,像马蜂窝一样被咬了个遍。
玄月快步半跪在夜冷身边,伸手探了探夜冷的脉搏,眉头紧皱。
很快,玄月收手,站起,走到洛染澈身边,抱拳道:“公子,他还有一丝微弱的呼吸。”
洛染澈点头,踱步到夜冷身边,双手负在背后,双眉间炽热的火焰图纹更显男子的妖孽。墨黑色纱袍一掀,洛染澈眉目越发深锁。
夜冷双目紧闭,泛黑的嘴唇却开口唤出了两个字。
“子鸳。”
玄月和流玥听后都心下一沉,各自惶惶,不敢看洛染澈的神色。
洛染澈眸光微深,恰好此刻太医赶来。
玄月将太医带到夜冷身边,对夜冷进行救治。
洛染澈声音冰冷,道:“若不能把他救活,你们就一个个陪葬。”
太医们脸色大变,忙应“是”。
洛染澈瞥了一眼流玥,道:“待救治得差不多,将夜冷关押大牢。”
流玥垂目,应了一声:“是,公子。”
洛染澈转身,眸光已变得极是冷漠,唇一张,冷冷说了个“杀”字,离去。
玄月和流玥即刻会意,待太医将夜冷带出水牢后,所有狱卒们,血流成河,鲜红的血液流淌进水池里,没过一会儿,水池瞬间被鲜血染红。浓烈的血腥味被牢牢锁在水牢中。
雪影殿越发萧瑟了..
木婉儿守在紫珊床畔,一只手托着下巴,昏昏欲睡。
床畔上的紫珊紧紧皱着眉头,一滴眼泪静静淌了下来。。
梦中天地苍茫一片,雪花纷纷扬扬。白雪皑皑,他策马狂奔,乌黑的发如铺开的磨,将寒风丝丝晕染。紧咬的双唇渗出细密的血珠,渐渐汇成一条细长的红线,流过他坚毅的下颚,落入洁白的雪中。
“只缘感汝一回顾,使我思汝朝与暮。我一定会回来的,等着我。”
他说完这句话,背影消失在冰天雪地中。
终于,她等到了他,可是,却已不是原来的那个他。
朦朦胧胧睁开眼,见木婉儿已经靠在床脚睡下,紫珊缓缓起身,动作轻柔,将锦被小心翼翼披在木婉儿身上。自己则随意披了一件紫红色外袍,踏出了雪影殿。
此刻已是傍晚,天空的霞光渐渐地淡下去,深红的颜色变成绯红,绯红又变为浅红,最后,只剩一抹血色残阳,将影国笼罩在浓浓的血色当中,竟让人感觉有一种诡异的美。
紫红色身影穿过层层红光映照的路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紫珊只想尽快逃离这里,逃离那片红照耀的地方,想到这里,脚步竟有点匆匆,脸颊上莫名感到一阵寒冽。终于,紫珊停住脚步,将头垂下来,蝶翼般长长的睫毛,看不出眼神的变化。就那样空空站立在路上,任由血红的霞光将全身包围。
忘忧林,碧蓝色锦袍一一掠过两旁的花树,行至冰湖旁,脚步停了下来。
“公主。”一开口,声音明显带着哽咽和颤抖。
忆霜一掀衣袍,跪在冰湖旁,继续说道:“忆霜无能,使得国师落入影国皇帝之手,生死未卜。”
说到这里,忆霜停住,紧咬牙齿,紧紧闭上双眼。
一阵风吹过,忆霜缓缓睁开眼,却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跪在冰湖旁,双手握成拳。
“倘若你的妻子便是影国奸细,你可会亲手杀了她?”冰冷的声音传入忆霜耳中。
忆霜抬头,注视着冰湖湖面,许久,回答道:“她不是。”
“若是呢?”毫无感情的声音再次追问。
忆霜缓缓站起,转身,望向对面的黑衣女子,道:“若是,我会亲手杀了她。”
尚青笑出声,目光依旧紧紧盯着忆霜,语气冰冷,道:“但愿忆将军可以记住今日所说话语,不要失了信才好。”
尚青说完,刚想离开,忆霜吐出一句:“将若雾(茉莉)放了吧。”
尚青猛然回身,紧紧咬牙,旋即哈哈大笑,眼神闪过一丝诡异,道:“当然可以。”
说罢带领忆霜走到巨大“蜘蛛网”前,眼神冷漠,道:“将军,你知国师现在是死是活吗?”
忆霜沉默不语。
“将军,你可知,国师日日守候在冰湖湖边?”
忆霜眼神顿时一暗。
尚青依旧笑着,继续诉说,只是声音越来越哽咽。
“将军,你可知,我是有多爱国师?”说到这里,忆霜抬头,正好对上尚青一双通红的眼眸。
尚青微微一笑,仿佛要倾尽温柔,说罢。一个跃身,对着冰块凝结而成的巨大“蜘蛛网”猛拍一掌。
忆霜见状,瞳孔骤然一紧,那一掌,忆霜看得出来,用尽所有内力。只是,已来不及阻止。
随着那一掌,冰块中心出现一条裂缝,随即扩散到无数条裂缝,裂缝从中心缓缓向四周蔓延开来,终于,只听“哗啦啦”一声,冰块簌簌落下,原本已经完全被冰块冻住的茉莉,亦是碎裂成一块块,和着冰块,一起落下来。
巨大的声响如同雪崩般声势浩大,周围笼罩着一层刺骨的寒冷,隐约可闻血腥味。
随着冰块的碎裂,尚青重重跌落在草地上,吐出一大口鲜血,嘴角却是带着笑容。
忆霜已经愤怒到极致,对着尚青便是一脚踢了过去,随即快步走到尚青身边,掐着她的脖子,双眼泛红,近乎咆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尚青不再看着忆霜,眼神望向冰湖方向,仿佛那个黑衣男子依旧守候在冰湖湖边,一滴眼泪从眼角缓缓流下,尚青艰难说道:“这样,一切就都结束了。”
忆霜已经发狂,掐着脖子的手猛然加重力道,不停地咆哮:“不会结束的,一切都不会这样结束的!”
待发现没有回应,忆霜这才发觉尚青已经闭上双眼。
缓缓松开掐着尚青脖子的手,忆霜目光空洞。
尚青就这样,被自己掐死了?!
忆霜不知道呆愣了多久,只是躺在草地上,张大双眼,望着夜国的天空。只有在忘忧林,才可以见到如此碧蓝的天空吧,不似别处,看不到天空,只有黑色的荆棘和枝叶。
这样多好。
冰湖湖面涟漪微漾,空气中隐隐传来淡淡的血腥味。谁也没有发现,湖边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一朵彼岸花静静绽放。
黑衣男子日日守候在冰湖湖边,只是,谁也没有发现,一位黑衣女子,悄悄躲在一棵树后,偷偷望向黑衣男子的背影,他悲,她不会开心;他沉默,她便心如刀割。
最开心的事莫过于站立在黑衣男子的身后,只要静静看着他,便已足够。
可是现在,黑衣男子生死未卜,她夜夜以泪洗脸,跑到忘忧林去,希望可以看见黑衣男子的背影,但每次都失望而归。
“这样,一切就都结束了。”
终于,不会再心疼,不会再心痛,不会再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