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时间仓促,有些路途遥远的英雄们还没能赶到学院,所以无尽之刃的争夺将于两天后开始。十分抱歉,你们可能要等上两天了。”
白袍青年莫里兹将众人带到了召唤师们的宿舍,大多数联盟英雄都在这里拥有独立的房间。这些房间每日都有人清扫,以便为随时可能前来的英雄们提供休息的地方。一路上莫里兹一直在热切地与他们谈话,只是不知道众人都在各自默默想些什么,只有酒桶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应他,气氛显得很是沉闷。莫里兹毫不在意,仍然热情地邀请他们共进午餐。泰达米尔谢绝了他的邀请,这一行人每个都是在联盟挂名的英雄,可以说对战争学院的各个地方都十分熟悉,来到这里自然有想去的地方,顺便也要拜访一些老朋友。
当众人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莫里兹的脸上再度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
战争学院坐落于一座巨型水晶枢纽之上,由黑曜石、贵金属和魔法塑形而成。它位于莫格罗恩关隘的北方入口,可以眺望远方有一条连绵不绝的巨型山脉,像一座天然的屏障,被冠以宏伟之名。学院是由黑曜石材质的水晶枢纽构成的多位一体建筑。魔法字符在黑曜石结构上蔓延,呈现出富丽的深紫或深青色外观。青色的石英水晶斑点遍布在建筑全身,与魔法能量相融合。黑曜石本身是极度易碎的材料,而来自水晶枢纽的魔法能量让建筑变得极其坚固,其风格也显得刚硬。
“奇怪,人都到哪去了?”好运姐趴在一家店铺的窗户上向里面张望。每次她来到战争学院都会来这家店打理一下她那头酒红色的秀发。只是现在这家店铺却罕见地关着门,她在门口叫了半天也不见有人答应。
店里的摆设还算整洁,可以看出店主人在离开时应该不是特别匆忙。
作为英雄联盟的总部,战争学院吸引着大陆各地的旅行者不远千里前来此地。它以自身的影响力辐射着周边地区,渐渐地围绕着战争学院形成了一座小镇。头脑精明的商人们发现了隐藏其中的商机,于是各种行业纷纷在这里蓬勃发展。平日里镇上随处可见大声的叫卖和讨价还价,带着好奇眼光四处打量的参观者以及激烈的学术讨论。只是现在人声喧哗的热闹小镇却变得寂静而冷清,店铺不约而同地关门,街上也看不到半个人影,只有凄凉的风声在四处游荡。
他们仿佛来到了一座鬼城。
不安的情绪从每个人的心里开始生长。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靠,这群混蛋竟然趁我不在的时候给自己放假,看我怎么收拾他们。”酒桶装出一副恶狠狠地样子说道。作为成功人士的酒桶古格拉斯先生已经将酒桶酒馆开到的瓦罗然大陆的大多数地方,战争学院自然也包括在内。只是这里的酒桶酒馆和其他店铺一样紧闭着大门,而酒桶先生是从来不会在身上带着钥匙这种东西的。于是乎酒桶在门上锤了两下之后,只能大声地发着牢骚。只有泰达米尔知道其实酒桶是想调节一下气氛,不过看起来似乎并没什么效果。
泰达米尔勉强对酒桶扯出一个笑容,却比鬼哭的还难看。
这时从街口走出了一行人。盖伦发出了一声重重的鼻音:“哼,没想到来学院见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诺克萨斯的那群疯子。”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体格完全不输于盖伦的雄壮男人,他背着一把巨型单刃斧,浓密的黑发如同燃烧的火炬冲天而起,却在前额上有一撮刺眼的白发。然后是一个穿着紧身皮衣的女人,她有着一头血红色的耀眼长发。在她的左眼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从眉毛上方一直划到脸上,不但没能破坏这张妖艳脸蛋的整体美感,反而增添了一种危险而致命的诱惑力。在他们身后是一个用蓝灰色头巾遮住口鼻的男人,却挡不住他那一脸的阴郁。这个男人穿着青色的华美布甲,胸前烙着一个头骨似的图案。他的皮肤呈现一种病态的淡紫色,骨节突出的手掌中拄着一把古朴的手杖。似乎是腿部有些问题,他走路的姿势一瘸一拐,虽然不得不倚靠着这把手杖,腰板却挺得笔直,透露着一股刚硬的味道。在他的肩膀上站着一只有着三对赤红色眼睛的奇异乌鸦,每只眼睛都在注视着泰达米尔一行,眼神如人般犀利而尖锐,如同盯着一群会移动的腐肉。
前面的一男一女隐隐约约将这个男人挡在身后,无形中护卫着男人全身。
在瓦罗然大陆的最东面有这么一个城邦,它赞美一切恶的东西,崇尚不择手段地追求强大权利。在这个权利就是一切的地方,地位的差距被毫无保留的体现,位高者可以对下位者尽情生杀予夺。所有的邪恶行径都会在这里得到认同和欢呼。如同一部永不停歇的战争机器,在这个城邦历史上,它无时不刻都在进行战争或者为战争做着准备。它要用战争与征服去满足自己对血腥和残忍的渴望。
它的名字是诺克萨斯。
背着巨斧的男人叫德莱厄斯,他是诺克萨斯城邦中最让人畏惧的战士,典型的诺克萨斯力量的象征,有好事者将他与宿敌德玛西亚无畏先锋军团长盖伦相比较,于是给他起了一个与盖伦“德玛西亚之力”相对的称谓“诺克萨斯之手”。女人则是一朵经常出没于战场的玫瑰,她的兵器是一对如同匕首的短刀,“不祥之刃”卡特琳娜。此时她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盖伦,似乎包含着很多莫名的情绪。而被他们拱卫着的男人虽然阴沉,但是仍有一种高贵沉稳的气质,散发着让人敬畏的强大气场。
没人会因为他是一个瘸子而轻视他。多年之前,当他拖着被折成两段,骨头破皮而出的右腿走进病房的时候,连医生都感到了畏惧。他的目光坚毅,没有叫喊也没有抱怨,尽管胫骨处仍然不断传来爆裂的回响。当得知他的腿伤无法依靠手术治愈,他拒绝了医生采用魔法治疗的建议,而是只要求了一把手杖。
诺克萨斯奉行着明确的军国主义,其最高统治机构是诺克萨斯最高统帅部。传言通过死灵法术而使青春永驻的最高统帅伯纳姆·达克威尔将军已经统治了诺克萨斯无数年。当伯纳姆失踪后,这个总是寡言少语的男人带着他的断腿击败了原大将军之子凯伦·达克威尔,悍然上位。
最高统帅部的成员们一致向他宣誓效忠,他成功加冕了诺克萨斯的最高职位,大将军。这个拥有着策士之名的瘸腿男人屹立于诺克萨斯权利的巅峰,让他的名字从此刻传遍整个瓦罗然大陆——杰里柯·斯维因。
总是一副从容不迫表情的皇子此刻紧抿着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他实在是没想到此次无尽之刃的争夺竟然让这个诺克萨斯的最高统治者也来到了战争学院。皇子皱了皱眉头,他突然发现事态的发展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显得扑朔迷离,让他有些捉摸不透。
“哼哼,我还在想是谁,这不是德玛西亚的那群软蛋吗。”双方一见面德莱厄斯就出声讥讽着。就如同光与暗,白昼与黑夜,命运总会赋予一些事物以同等的力量却截然不同的属性。德玛西亚和诺克萨斯这两个意识形态和道德准则完全背道而驰的城邦,无论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会毫不留情地互相针对。经过无数年的对抗和战争,双方已经积累了无法化解的仇恨。这种仇恨已经深深烙印在骨子里,并且一代又一代地传了下去。以至于战争学院的选址就在这二者中间,将这对分属大陆两边的宿敌分隔开,终止他们无休无止的冲突。
盖伦张嘴刚想上前一步反唇相讥,却被皇子扶住肩膀制止。皇子一向讨厌这种逞口舌之利,他凝视着斯维因微微点头,以示礼节。无他,仅仅是对于一个身有残疾的男人在诺克萨斯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能顽强地生存下来,并且问鼎权利巅峰,这样的人,即使是敌人也值得骄傲的德玛西亚人给予足够的尊敬。斯维因同样点头回礼,只是他的注意力似乎并没有在皇子身上,反而一脸饶有兴趣地看着泰达米尔。
本来还在当做看笑话一样看着德玛西亚和诺克萨斯互相乱咬的酒桶顺着斯维因的目光也将视线移到泰达米尔脸上,当他看到泰达米尔眼睛已经变得赤红如血,心中不由大叫:“糟了!”
此时的泰达米尔似乎已经陷入了一种无意识的状态。他的眼睛变得血红,冒着噬人的火焰,口中发出模糊的喃喃:“诺克萨斯……”
当泰达米尔第二次念诵这个名字的时候,安静的街道似乎炸起了一声惊雷,“诺克萨斯!”泰达米尔怒吼着,手中举着一把黑色的大刀直指斯维因的鼻尖,狂暴的杀气四溢,卷动着空气急速流动。酒桶从身后紧紧地抱住泰达米尔,泰达米尔开始剧烈的挣扎,瞬间酒桶全身上下被击打好几下,让酒桶不由发出了吃痛的闷哼。
泰达米尔出生的部落在迁徙途中被一群诺斯萨斯的杀手所灭,当时年幼的泰达米尔靠着躲在父母的尸体下逃过了一劫。此后的泰达米尔开始流浪,辗转于各个蛮族部落,侍奉部落的首领以习得强大的武技。他为复仇而活,在他的心中每时每刻都燃烧着怒火,以至于每当他想到当年的那一幕或者受到什么刺激都会陷入一种无意识的狂怒状态,眼睛变得血红,如同一只吃人的猛兽。这个状态下的泰达米尔强大得近乎无敌,但却头脑模糊,甚至分不清敌我。
酒桶曾经戏称泰达米尔有精神病,的确在一开始泰达米尔的这种状态给周围人造成了极大的麻烦,但是后来有了艾希之后发现只有艾希才能让泰达米尔从这种状态下解除出来。直到现在,泰达米尔的这种状态已经极少出现,并且每次泰达米尔已经锻炼出了轻微的自控力。
只是没想到今天见到了诺克萨斯的最高统帅和两个身居高位的将军,泰达米尔再次的陷入了这种状态,并且似乎根本无法控制对复仇的渴望。
德莱厄斯冷哼一声挡在了斯维因身前,作为绝对中立的领土,战争学院严禁任何纷争,违者将遭到极严厉的惩罚,所以德莱厄斯并不担心泰达米尔敢在这里出手。但是泰达米尔的滔天杀意确实有些惊人,身为一名作风严格并且具有高度警惕的军人,德莱厄斯仍下意识将斯维因挡在身后。泰达米尔的这一举动已经显示了对作为诺克萨斯最高领导者斯维因的不敬,作为斯维因最忠实的拥蹩,如果泰达米尔敢上前动手,他毫不介意让这个蛮子尝尝他的巨斧的味道。
斯维因仍然是一副饶有兴致表情,紧张的气氛似乎与他无关。无论是肆意流动的杀气亦或者是眼前的大刀,都没能让他的表情出现哪怕一丝一毫的波动和变化。
见势不好的船长和盖伦也上来帮忙,三人好不容易压制住了泰达米尔,酒桶喘息着在泰达米尔耳边急促道:“泰达米尔,这里不是决一死战的地方。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向他们报仇!”
泰达米尔眼中的血红渐渐退去,但杀气仍然如同实质,使空气都变得凝固。他缓缓挣脱三人对他的束缚,仍然慢慢的举起他的大刀指向诺克萨斯的三人,不知为何酒桶觉得此时的泰达米尔比刚才还要可怕,“诺克萨斯,希望你们能记住这把刀。总有一天,它将带着吾之愤怒降临诺克萨斯,你们要用鲜血为你们的所作所为赎罪。”
斯维因拍拍德莱厄斯的肩膀,示意其退开。然后斯维因完全无视泰达米尔毫不掩饰的杀气和手中的大刀,一瘸一拐地走到泰达米尔面前。他脸上的兴致越发盎然,似乎对泰达米尔笑了笑,蓝灰色的头巾后面传出了一个沙哑而又低沉的声音:“泰达米尔……你可知道昨天瑟庄妮率领她的部落连同沃利贝尔的熊人部族去了弗雷尔卓德?”
一句话,就使泰达米尔的恨意与杀气瞬间崩塌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