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寂寥,月亮在天上飞着。
如同史诗故事的开篇,“他的身形如山峰般巍峨高大,步伐如顽石般坚定不可撼动。月光将他的影子拖在身后,而他的眼神一直凝望着远方。凛冽的寒风无法改变他铜铸般的表情,他在雪地中疾行,如同一把千里奔袭的刀……”
“命运的齿轮悄然转动,历史的大幕就此拉开,蛮王泰达米尔在这一刻孑然一身踏上充满未知的征程……”,如果不是孑然一身这个成语用得过于准确的话。
“次奥,走的太急忘记带钱包了吗……”泰达米尔推开了酒馆的门。
(艾希:咦,这是什么?哦,翻他的钱包忘了装回去吗?……)
刹那间吵闹的气氛如同热浪般扑面而来。屋子中间魔法制造的室内篝火熊熊燃烧,躺在木质地板上将温暖散播在屋内的每个角落。这是符文时代之后留存不多的符文技术制品,本身就见证着一个神奇却极度疯狂的时代。所有大型符文魔法的制作方法早就被销毁,只留存了极少一部分资料被严密保管在战争学院“马约里斯秘术中心”,作为最高机密给终生服务于英雄联盟的召唤师们研究和学习。
肆无忌惮的大笑,近乎疯狂的叫喊,乐队劲爆的节奏,还有魔法模仿的篝火噼啪声,杯子相互猛烈碰撞的脆响,以及齐声高喝的“干杯!”,这些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竟异样的和谐,组成了一曲令人沉迷的乐章,声音入耳就会有种手舞足蹈的冲动。
一个红着脸打着嗝明显喝醉的家伙正倚在门边,抬手举起酒杯向泰达米尔致意,却差点摔倒在地。泰达米尔一把捞起他放在旁边的凳子上,然后向篝火走去。
围绕着篝火坐成一圈的明显是最热闹最疯狂的一群人。其中最惹人瞩目的毫无疑问是那个腰围有正常人两个粗的狂莽大汉。这个中年大汉头顶全秃,在篝火的映照下显得锃然发亮。更有趣的的是他的胡子,无论是唇上或者是颚下的胡子不知道精心打理了多少年,竟比一般人的头发还长,金黄色的胡须浓厚却干净柔顺,与鬓发缠绕一起被编织成了好几条辫子一样的形状,并用银灰色的金属环束起,环环交错,利落地趴在粗壮的胸膛上。
大汉赤裸着上身,可以看到他壮硕的身躯遍布着符文魔法似的神秘花纹。
此时他正在仰头猛灌,周围的人们大声叫好。他的杯子明显比其他人要大了不止一号,巨大的杯口几乎将他的脸全部盖住,金黄色的麦酒顺着他的嘴角不可抑制的流下,配上他那同样金黄色并异常个性的胡子和针刺一样的鬓发,一种豪迈和狂放之美喷勃而出。
大汉赤裸的身上已经全是麦酒亮晶晶交错纵横着的痕迹了,壮硕的肚子高高隆起,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的酒桶。
“嘿,酒桶。”泰达米尔笑着走到人形酒桶的身边,用力拍了一下酒桶的肚皮,竟发出了击鼓似的声音。酒桶继续将他那一大杯麦酒灌完,打了一个酣畅淋漓的酒嗝,然后从旁边拿了同样大杯的麦酒递给了泰达米尔,自己又拿了一杯,“嘿,蛮子。”
“啪”酒杯狠狠地碰撞在一起。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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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达米尔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酒桶时的场景。
永冻苔原上大大小小的部落数不胜数,由于缺少一个强有力的声音,在极端恶劣的气候和十分匮乏的资源条件促使下,常年的内乱笼罩着整个弗雷尔卓德。摆在人们面前的是如何使自己吃到下一顿饭,保证自己还能睁开眼睛看到那遥不可及的太阳,而不是浪费时间去思考整个北地怎样发展云云。弗雷尔卓德人民的头脑早就被风雪刺激得无比清醒,他们从不奢望什么,而这是他们自从知道太阳不能给他们带来任何温暖的时候就明白的道理。现实就是如此残酷,这些战乱都被冠以生存的大义,哪怕自私和狭隘制约着这里的发展,但所有清楚事实的智者无一不选择了沉默。
可想而知,在如此现状下想整合所有部落的力量,建立起统一的弗雷尔卓德联合政权,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
泰达米尔无聊地打着哈欠,看着两个部落的族长时而互相争吵,时而用充满质疑的语气向艾希大声发问。艾希隐藏着脸上的无奈,仍然很有耐心地试图说服这两个粗鲁固执的家伙。是的,弗雷尔卓德人从不奢望,所以哪怕艾希从开始就一再保证会给他们温暖的屋子和充足的粮食等等一系列优渥的条件,这两位本就相互摩擦不断的族长仍然对艾希的话表示出了充分的怀疑。
或许用更简单直接的方法对于这两个族长来说更符合他们的性格?泰达米尔看着这两个不识趣的家伙向艾希大声吵闹,一只手已经摸上了身后的大刀。
“碰”
大门被狠狠地撞开了。
一个庞大的身影用笨拙的动作将自己挤了进来。门框发出了吱呀吱呀抗议的声音。他那壮硕的身躯几乎同时充当起了门板的作用,门口被堵得严严实实,外面的风雪甚至不能漏进来一丝一毫。让人不敢相信的是,在弗雷尔卓德这么苦寒的气候中,这个壮汉竟赤裸着上身,壮实的胸膛已经覆盖上了薄薄的霜雪,金黄色的胡子上也结了一层冰碴。
或许是大汉破门而入的出现方式过于震撼,所有人都似乎忘记了语言,本来颇为嘈杂的场景瞬间无声,屋内气氛顿时变得有些诡异。大汉却貌似毫无察觉,举起手中和他的身躯同样庞大的木质酒桶深深灌了一口,一脸陶醉地打了个酒嗝,然后带着三分口齿不清冲着满屋正对他行注目礼的人们道:“嗨,你们好。”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早被两个部落族长烦得有些头大的艾希,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小插曲她并不厌烦,“尊敬的客人,弗雷尔卓德欢迎你。”
然而她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哪里来的野蛮人?把他给我赶出去!”一个部族族长怒气冲冲地大声发话。这次会谈被安排在他的部落里,而门口的卫兵竟连警报都没发出就被这个大汉闯了进来,实在是令他觉得颜面尽失,不由得恼羞成怒了。
三四个本就肃立一旁的卫兵手持长矛围了上去。
醉醺醺的大汉却突然哈哈大笑,他用兴奋地眼神看着慢慢向他包过来的几个卫兵,就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说老子是野蛮人?真是谢谢夸奖,呀啊啊啊……斗殴时间到了。”几个卫兵还距大汉颇远,甚至还未到长矛的攻击距离,体格壮硕的大汉却突然以和身体毫不相符的敏捷动作施以一记极为老练的撞击,高高鼓起的肚子竟成了强力的武器,将几个身着铠甲的卫兵如同沙包般撞飞。
一场后来存在于弗雷尔卓德传说里的大型斗殴就此上演。
场面混乱不堪,大汉如同一个肉弹战车般肆无忌惮地在卫兵中横冲直撞,并不时抡起手上巨大的酒桶砸开一两个想要从身后偷袭家伙。他的战斗风格极为随意,毫无章法,根本就像是一个醉酒的恶汉在给自己找乐子,凭借着酒精和壮硕的体格挥洒着过分旺盛的精力,却没有一个卫兵能稍稍阻挡他分毫。兵器横飞,不断有加入战团的卫兵惨叫着被打飞出来,却不能再爬起来继续战斗。到后来,除了泰达米尔和艾希还在一旁饶有兴致地观战,连两个部落的族长都加入了战斗,但对于战局却没有丝毫的改变,仍然是大汉在上演单方面欺负小朋友的独角戏,完全是一边倒的局面。
最后,当两个部落族长和所有卫用敬畏的眼神看着一脸意犹未尽的大汉,好不容易颤颤巍巍地站成一团的时候,大汉却再次哈哈大笑,高举起了手中的酒桶,“尝尝这个!”
他大手一挥,酒桶被扔进人堆,竟像一个烈性炸弹猛然炸开,很难想象这个酒桶居然容得下如此多的发酵水果,粉红色的液体混合着气浪将人群推向四面八方,顿时惨叫声连成一片,伴随着大汉的高声大笑,浓郁的酒香瞬间笼罩了整个屋子。泰达米尔微微皱眉,将身旁的艾希拉到怀里,然后用后背朝向汹涌而来的气浪。
气浪没能对两人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泰达米尔鼻翼煽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由赞叹:“好香的美酒。”他看向怀中的艾希,平日总是冷淡的艾希脸颊上竟泛起了两朵比任何美酒都醉人的酡红,竟叫他一时呆愣在了这里。
于是泰达米尔做了一个决定,他一定要与这个豪迈的壮汉成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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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你的意思是你要去联盟争夺无尽之刃?”酒桶放下酒杯,若有所思。
泰达米尔眼前一亮。
却听酒桶继续道:“可这和我有毛关系?”
泰达米尔:“……。”
在酒桶简单的人生观里,只有酿出最好的美酒然后将它喝掉才是他唯一的追求。
眼看到嘴的鸭子要飞了,咬咬牙,泰达米尔决定孤注一掷,“古拉加斯!”泰达米尔深吸一口气,突然大声道,“你追求最美最烈的古拉级麦酒,你想,做为最强大的神兵无尽之刃,这站在巅峰的二者是不是有共通之处?(酒桶:?????)我们这一路向着无尽之刃前进,是不是就像你迈向通往最高麦酒之路一样,可能带给你从未有过的灵感?(酒桶:似乎有那么点道理)更何况,这一次为了无尽之刃必定有众多英雄齐聚学院,绝对会是前所未有的盛况,对你来说这可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你就不想让所有人品尝并惊叹你这瓦罗然最美最香的麦酒,让酒桶酒馆的名字传唱大陆吗?(酒桶眼睛冒起了星星:蛮子说得对啊!)”
“况且,”泰达米尔一改慷慨激昂,突然变成了深情款款的语气,“古拉加斯,我的好朋友,你舍得让我独身一人上路吗?”
本来嘈杂的酒馆被泰达米尔突然地喊话弄得一片肃静,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到了泰达米尔的身上。众人面面相觑,举起的酒杯都悬停在了那里,却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声:“嫁给他!”酒馆里最不缺的就是无良的酒鬼,顿时掀起了一阵大声叫喊“嫁给他”的热潮,伴随着尖锐的口哨声,酒馆再次回归了热闹的气氛当中。
好说歹说,泰达米尔终于劝动古拉加斯和他一起上路。当两人走出酒馆,夹杂着霜雪的冷风袭来,泰达米尔不由得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酒馆那粗劣的木质招牌。与酒桶平时一直马马虎虎不拘小节的性格一样,上面歪歪斜斜地刻着简单直白的五个大字,“酒桶的酒馆”。酒馆里面似乎要喷薄而出的热闹和火爆,即使在如此寒冷的夜晚,也能叫人感觉到它的温暖,怎么能叫人不留恋。蛮子暗叹,酒桶酒馆确实有它独到的地方,无怪古拉加斯这个嗜酒如命还总是自产自销的家伙能把这生意一直经营下去,还将它开到荒凉孤寂的北地,成为荒凉的弗雷尔卓德夜晚最温馨的一道风景。
泰达米尔拉扯着仍恋恋不舍的酒桶,古拉加斯颇为哀怨地拿起从不离身的巨大酒桶猛灌一口。身后酒馆的吵闹声渐不可闻,但仍能看见有一点小小的火光坚定的亮着。伴酒高歌,两人踏上了去战争学院的路。
一场搅乱整个瓦罗然的大戏正式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