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香走到兵乓球不远处的运动器材上坐下,易杨坐到了她的对面。
“那时候不是非典吗,”林香开始讲述了,“学校实行全面戒严,出去进来都得要院系开的证明,很多学生就晚上偷偷爬墙出去。有一天晚上,我正在西区紧闭的校门边往广播台走。我当时是在散步,从东区绕着校园里面的湖畔一直往西区走。走到西区,其实我已经远远地看见广播台二楼亮着灯了。但那天鬼使神差的,我想走近一点,想要听听二楼有没有什么声音,就沿着学校围墙一直走啊走,就走到了西区门口。当时铁门锁了,西区校门那一块,一向以来都没有保安,所以,晚上,不少同学就从那个大铁门翻出去。那天也是巧了,我的同班同学不知道什么时候翻出去浪了一天,到晚上准备从铁门翻进来。刚翻到一半,就被我看到了。晚上,他在铁门上扒着,我也看不太清,当时还在想,谁呀这么大胆子,被捉到了,搞不好系级通报批评。谁知,学校的保安不知道从哪个地方突然就冒出来了。他们大喊‘谁呀!’铁门上的我那同学慌了,就从高高的铁门上跳了下来,正好跳到我旁边,我就喊了他一声,他扭头看我,叫我跑。他说完就朝广播台方向跑去,谁知那里也有保安,他就被抓住了。”林香说完朝易杨看了一眼,“你说倒不倒霉?”
“他是挺衰的哈!”易杨笑了笑。
“不是啊,我是说我倒霉!非典啦,那么危险,他还跑出去浪,活该被捉。我呢,不过是路过,你猜怎么着,那保安知道我和那同学是一个班的,硬是怀疑我们一起跑出去了,说我是先扒铁门进来了,在下面等我那同学进来好一起逃跑。因为他们听到我同学跳下来时对我说了一声‘跑!’关键是,我那同学也以为当时我是刚好从外面扒铁门进来的,我是有理说不清。最让人不爽的是保安大着嗓门赶我们去东区保安室的时候,台长他就在一楼路灯下,目睹了这一切。我真比窦娥还冤,真的。”林香感叹道。
“后来呢,你们没事吧?”
“后来,辅导员过来了,我们被送到系主任那里,还好,系主任相信我,我才没有受批评。”
“嗨!好惊险!”易杨叹了口气。
“事情偏就那么巧,也不知道台长会怎么看我?”林香面露遗憾。
“以后有机会见到了问问他就知道了!”易杨随口道。
“都过去的事了,过去了就过去了!见到了还能说什么呢?说不定人家早就忘记了,也说不定人家那时根本就没怎么在意。而且就是再见到了,能不能认出彼此都是问题。此去经年,人事变迁,沧海桑田,他早已不是他,我早已不是我。爱情这种东西,有时候就是这样,来了就来了,走了就走了。刻意去做些什么,其实也没什么意义。”林香说完从座位上下来,“我们去那上面吧,可以鸟撖整个体育馆。”林香指了指从体育馆二楼延伸出来的广场。
“好啊!”易杨跟在林香身后。
两人并排朝二楼走去。
夜幕已降临,体育馆也打开了四处的路灯,灯火通明。走过几十级台阶,二人踏上了体育馆二楼露天广场。
不想才上来,就看见一对情侣彼此搂着对方的腰,在角落处亲昵。
“真是辣眼睛!”林香笑道。
“我们去那边好了!”易杨揽了林香的肩朝左手拐角的广场走去。
“咱能蓄个长发不?”易杨一边走一边问。
“啊?你?”林香会错了意。
“不是,我是说你!”
“干嘛蓄长发?”
“不是有那么一句,待我——”
“长发及腰,你来娶我可好?”林香接过易杨的话。
易杨停下脚步,看着林香,突然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蓄个长发,拍婚纱照多好看!”他温柔地用手去试着将林香的头发束在脑后,“扎起来,真的很好看!”
林香的耳际被他的手划过,痒痒的,不觉扭动着身体,“哎呀,好痒!”她摇了摇脑袋,本想摇掉耳畔的那双手,谁知,那双手却更有力道了。她的脸一直到耳畔到后脑勺此刻都被他握在手掌心,动弹不得。
易杨没有说话。
林香的心脏蹦蹦直跳,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好像辣眼睛的事就要发生在她身上了。
她试图挣脱。
挣脱无效,他的双手很顽固地固定住了她的脑袋。
神奇的是,她居然蠢到不知道要用手扒开他的手。
他俯下身来。她听见了他的鼻息声。
他更加凑近。她全身僵硬,害怕得闭了眼睛。
“听说,那些高甜的偶像剧,男主会让女主听自己的心跳,你要不要听一下我的?”
声音从耳际传来,还没等林香睁开眼睛,易杨便将林香抱进怀里。
林香睁开眼睛,不觉嘘了口气。心想,好险,辣眼睛的事终于没有发生,他只是将她搂在怀里。她放下心来,连身体也都放松了不少。
林香一把挣脱易杨的怀抱,然后拉了他的手,摸到他的脉搏,“电视剧是演给观众看的,我们又不演给谁看,天怪凉的,你把衣服拉链拉上。摸这里也是一样。”林香拉起易杨的手腕笑道。
易杨却突然收回手来,将林香紧紧抱住,他恨不得明天就和这个可爱善良的女人去领证结婚。自从那一年他同时失去了生命中两位最亲近的人,他没有一天不想要有自己的家,一个自己爱的也同样爱自己的女人,再生两个小孩,一家人开开心心在一起。这个梦,他从高三一直做到现在,他太需要家庭的温暖,太需要一个真心相爱的爱人。
只是这些年,他寄住在郭伯伯家,自己一直在攒成家的钱。钱还没攒够,房车都还没有,父母又双亡,那些条件稍好的女孩不是看不上他孤儿的身份,就是觉得他房车没有未来负担重,总是到谈婚论嫁时,姑娘们就劈腿走人了。条件差的姑娘,他又没办法与人家擦出爱的火花。
直到伯父郭庆国计划在武汉开分公司,易杨便打定了要来武汉工作,并寻找林香的念头。
也不知算不上算是命中注定。易杨终于得到郭庆国的“圣旨”,得到了在武汉分公司担任DS杂志社社长的机会。与此同时,林香考虑换工作,往DS投了简历,被易杨看到后,单独传送给了郭晓。
一切都命中注定,顺理成章。
“你把头发蓄着吧!我已经攒好了买房的钱。”易杨喃喃道,“你要是不介意,我们明年结婚,五一,十一,什么时候都行。”他知道林香需要一个缓冲时间。他想,到明年五一,也有小半年的时候,应该不算太唐突。不行的话,就十一,总之,他要和她结婚,他就想和爱的人成个家。
林香挣脱了他的怀抱。“结婚?”她眼神闪烁。以前,没男朋友时,她是很想有个男友,然后相恋相爱,步入婚姻的殿堂。可是,当这话从易杨嘴里说出来时,她觉得是那么的没有实感。
她连kiss都还不太自如,都还那么紧张,结婚?她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