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离说着,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一副“啊,我很聪明对不对,快来表扬我吧”属于孩子般的笑容,落在旁人眼中,反而让人更加琢磨不透:她究竟是真傻呢,还是在装傻?
问她本人?白小离心道:其实这样装着也很累,不能表现得太明显,这个量和度,太难把握了。偶尔一点小聪明,还是能糊弄过去的……
毕竟,从她拜师之后,紫英师父就曾当着众人的面,夸赞过她观察细致入微,是个聪明的孩子,可惜,这话落在其他弟子耳中,多半是不信罢了。因为在那些人眼里,白小离就是个傻子!一个足足傻了十六年的家伙,除了吃,就是睡,能聪明个屁啊!
“所以——”她故意将这两字拉得极长,吊足了其他人的胃口,也让在场某些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小宝,我渴了,给我倒杯茶。”
噗!这一口气歇的,可真是太让人吐血!
白小宝囧了囧,很快应道:“好叻!”玄天昊跟鬼野落座的地方,倒是有茶水有点心,他直接走了过去,无视某公狐狸特地递过来的茶杯,直接拎起茶壶,然后从自己的储物袋里面,取出一只小巧精致的银色茶杯,倒了一杯清茶后,想了想,又把茶壶一并拿走。
白小离接过茶杯,一口喝光后,这才施施然,继续道:“其实你还有同谋吧?”
她问的随意,可这一问,却让王玉峰吓得两腿直打颤,差点站不稳了。
而此时此刻,浑身不能动弹的林萧其则在内心拼命的咆哮:奶奶个熊的,被这小傻子给骗了!这家伙哪里傻了!分明就是故意耍人玩的!
“林小姐,在想什么?怎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玄天昊温和的声音忽然响起在她耳边,林婉茹怔了怔,笑容恬淡地答道:“关于白姑娘的传闻很多,今日一见,婉茹真是感慨颇多,这传闻,果然不可轻信。”
“林小姐指的是哪条传闻?”玄天昊故作不解地追问。
林婉茹有点尴尬地踌躇着开口:“白姑娘比传闻中,要聪慧得多。”
“她原本就这般纯真,率性,有点小聪明而已。”玄天昊轻笑着,颔首道,那目光,落在白小离身上,专注而深情。
林婉茹暗暗心惊,虽然早有猜测,但亲眼见到这一幕的时候,她还是止不住地震惊:玄天昊对那白小离,竟是如此心思?可她明明已经有了一个四岁的儿子,难道——白小宝是玄天昊的儿子?
“其实,你还有同谋吧?”
一句话,吓得王玉峰面色剧变,白小离看在眼里,心中愈发肯定:他是在代人顶罪。她第一眼看到林婉茹的时候,就觉得对方那张脸很不对劲,透着一股十分违和的感觉。
虽然这四年来,她画的最多的是兵器图谱,但前世,她最擅长的还是人物肖像画,以及临摹名画,观察力相当敏锐。
事后,她悄悄地问了小宝,得知江湖中确有一门绝学叫做易容术。不过掌握这门绝学的人,除了已经作古的,就只有江湖神偷秦无双一人了。
秦无双的真实面目,无人知晓,此人亦正亦邪,单凭喜好行事,行踪飘忽不定。另有小道消息传闻,秦无双的易容术之所以精湛过人,出神入化,皆是因为兵器图谱排行榜上第十一位的千机变在他手中。
千机变,从兵器图谱上的外观来看,是一张雕刻着七星草图形的面具,色泽透明,呈蝶形,为上品仙器,附加特殊属性:易容。
白小离记得,紫英长老曾经说过,兵器图谱上3688种兵器,前99种皆为仙器以上级别,而越是排行靠前的兵器,就越深不可测。
小宝手里的岚尘重剑虽然也是上品仙器,还附加了雷电双属性,可终归只能排行第21位。
暂且不提秦无双,因为他性别为男,这一点非常明确,毋庸置疑。
所以,林婉茹不可能是秦无双易容的。
白小离虽然一眼就看出林婉茹易容了,但确认对方身上有魔器的气息,却是在林秀兰被人毒害之后,当时——惨叫声响起的时候,她跟小宝走在前面,和林秀兰站在一起的除了王玉峰之后,就只有旁边的几个路人,林婉茹跟玄天昊是之后才赶过来的。
难道不是林婉茹下的毒?
而是齐左?
白小离沉吟着转头,看向公堂上另一边,受刑之后已经奄奄一息的黑衣青年,直觉告诉她:不是这人下的毒。他顶多就是知情不报,在事发后,正好借机栽赃嫁祸给她的人。这个齐左背后,还藏着一个主谋。但那个主谋,跟毒杀林秀兰的凶手,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之所以这么推测,是因为她看得出,王玉峰先前并不想将杀人的罪名嫁祸给她,他当时撞过来的时候,也并不像是事先计划好的。
可惜她现在也拿不出证据来。
“他有问题?”凤凌烨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正好对上齐左痛苦扭曲的面孔。
“他流了好多血……”白小离喃喃道,“血的颜色,有点黑。”
黑?凤凌烨一干人等立刻凝神望去,果然!乍看之下,是正常的殷红血色,再一细看,那红色之下,若隐若现地掩藏着一层灰黑。
这种奇异的血色,凤凌烨曾经见过一例,两天前,辰部影卫刚刚找出来的奸细身上留下来的血,便是这种颜色。
那是长期服用了一种名叫“幻生”的慢性毒药,所导致的结果。
那人果然还没死心,居然比他更快一步,直接追到了孤霜城!
“你认识他?”见凤凌烨神色有恙,白小宝忍不住皱眉,低声询问。
“不认识。”凤凌烨冷声答道,迎上对方质疑的目光,补充了句,“他是刺渊国的死士。”
刺渊国的死士?也就是说,具体属于哪一方势力,他并不确定。白小宝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心中默默地记下了一点:凤凌烨是刺渊国的人,要调查这家伙的底细,看来得从子虚河另一边的刺渊国入手了。
刺渊?白小离眼帘微垂,掩去眼底的惊诧。齐左的来路,她做过不少假设,唯独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来自刺渊国。
可她明明从小就在天山剑门长大,唯独牵扯不清的身世,也只跟菡萏城有关,刺渊国的人怎么会盯上她呢?
为了……白玲珑?
可能性不大,兵器图谱上的仙器出世时,虽然会造成不小的动静,可红蔷长老召唤出白玲珑前后,都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知晓内情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人……
“林秀兰是我下毒害死的。王钦和莫三,也是我花钱收买的。这一切都是我策划的。”忽然,一道清瘦的身影从公堂之外闯了进来,大声说道。
白小离猛然回神,视线在王玉峰和林婉茹身上先后扫过之后,这才看向来人,在看清对方的模样后,不由得一惊,这家伙长得跟王玉峰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哥,你说的对,既然做错了事,就要有勇气承担后果,我不需要你来为我定罪。”那人走上前,不顾周围众人惊疑的目光,身板挺直,目光澄清,他杀了人,可他一点也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