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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虽然决定忘记,虽然一度放弃,但她终究还是深藏在他的心底,她终究是他生命里唯一的阳光。

她的死,他不想去相信,他在等待,等待着那个消息是假的,但是他知道他错了,她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从今以后,即便是远远的观望她,也成了一种奢望。

为什么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要伤他的心,为什么他自己要背负着血海深仇而没有权利去爱她,为什么他的成全到头来成了生死相隔,为什么上天要给他这么多的无奈,他活着到底为了什么?

“为什么……”刘胜仰天长啸,心底泛起的是从来没有过的绝望,他的阳光没了,要他如何在这黑暗中生存。

什么家仇,什么国恨为什么都要他还背负,为什么他们就这么执着的不肯放下,不肯看清,想颠覆一个朝代,光靠这么几个人的力量远远不够,所以他终其一生也不可能逃离这个枷锁。

他累了,已经累到无法负荷了,两面的压力,两面的为难,尴尬的身份,内心重重的愧疚都让他不想再继续下去了,他想解脱,即便背负上了不忠不孝的名义也在所不惜了,他再也不想活在这煎熬中,挣扎,残喘。

他要找他,那个和他有万分牵连的人,一个和他一样是牺牲品的人。

长安的美,迷醉的夜,夹杂着魅惑,参合着靡败,长安最大的青楼醉梦阁依旧如此的繁华。

依旧用那最温柔的束缚,沉醉了多少英雄豪杰。

“滚出去,没钱还敢来这里,不想活了。”醉梦阁的打手从大门扔出了一个喝的烂醉的人,残忍的拳打脚踢。

地上的人却依然不依不饶,妄想再度进到那个温柔乡里,“你们让开,我还要喝酒。”

可想而知,他换来的是又一顿的毒打,打的他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用脚踢了踢地上的人,那几个人“呸”的一声“没钱还敢来,不打死你已经算你命大了。”说完转身离去,周围围观看戏的人也纷纷散去,没有一个人多看一眼那躺在地上的人,更没有一个人给他一个怜悯的眼光。

地上的人突然狂笑起来,“没想到我项风行会落的如此下场,可悲,可笑。”原来地上的人正是项风行,自那日金王孙叫他刺杀刘彻失败后,就弃他不顾,而家里的人也没有因此而对他有任何的改变,他突然变的自暴自弃起来,恨自己没用,不能换来任何一个人的鼓励,也恨他们的狠心,自此以后他每天流连花巷,从出手阔绰,到现在的身无分文,被人家赶出来,这么长的一段时间,竟然没一个人来找过他,孤独无助,愤恨让他的心彻底冰凉,原来他真的什么都不是。

一双脚站在了他的面前,停止了脚步,他微微抬首,想看清来人,却终究因力不所支而昏迷了过去。

刘胜看着如此狼狈的项风行,心里又是一阵内疚,他是母亲的儿子,现在却流落街头而无人问津。这一切都是因为那所谓的世仇,让多少人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

他弯腰扶起地上的人,蹒跚的朝着自己的别苑走去。

他决定把一切都告诉他,他的心再也无法在承载这么多的愧疚,他再也不想被当做复仇的工具,如果给了他生命就要主宰他的命运的话,他情愿现在就把命还给他们。

宿醉的头痛让项风行微微转醒,添了添干燥的舌头,他明知不会有人却依然轻呓:“水……水……。”

不过这次却如他所愿的,一股清凉的水直灌干涩的喉咙,格外的舒坦。

微微的张开眼睛,他看到了一双关切的眼睛,一瞬间他以为他在做梦,因为记忆中好像没有人曾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

涣散的眼神渐渐集中,从眼睛游离到了另外的地方,等到完全看清对方的脸时,他才惊讶的说道:“怎么是你?”

刘胜笑了笑,“为什么不是我,怎么你看到我很不高兴吗?”他对他从以前的不屑,到同病相连,到愧疚,到现在的关心,连他自己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项风行沉默了,没想到最后来关心他的竟然是他一直妒忌的人,不得不承认他有点感动,毕竟说起来他们也是兄弟。

“为什么要管我的死活?”项风行想知道为什么。

“因为我心存愧疚。”刘胜如实的道出了自己的真实感受。

项风行没想到他会是这个理由,不由的感动了一下下,“你没什么好愧疚的,是我自己没用,才得不到母亲的重视,下人的尊重,我不用你来怜悯我。”虽然心里感动,嘴上还是不想认输,毕竟他以前一直也都在怪他抢走了他的东西。

“我不是怜悯你,我是愧疚,是我抢走了属于你的一切。”他知道也许说出来会带来莫大的麻烦,但是决定的事,他不想改变。

项风行有点不理解他为何要这么说,难道他有着和他一样的心思,“虽然我曾经也这么想过,但是我知道这只是我妒忌吧了,其实你根本没抢走我什么,我们是兄弟,没什么所谓抢不抢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没用罢了。”

兄弟,是谁这么和他说的,他又知道了些什么,刘胜清了清喉咙,幽幽的说:“一切并不是如你想的那样,你就听我讲来吧,我们并不是兄弟,而只是因为命运而换了身份的两个人,你真正的身份其实是先帝的二皇子,你根本不是项家的人,我才是,是因为你我被调了包,才成了现在的局面。本来也许你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份吧,但是我心存愧疚,所以我决定跟你说,希望有机会可以还给你一切,等我回去后,我会和皇上说清楚,让你认主归宗。”

听了这一切,项风行不由的呆住了,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么回事,他一直想要的母爱原来是仇人的爱,原来他一直想要报的仇家竟然是自己真正的亲人,原来自己一直相信的师傅自始自终都在骗他,为什么这一切的真相是如此让人难以置信。

“为什么要告诉我,我什么都不想听,你是骗我的,不会是这样的。”他不想去相信,他依然接受不了这个骇人的事实。

“这一切都是真的,我并没有必要骗你。”

“为什么会这样。”他起身,抓住刘胜的衣襟狠狠的问道。

刘胜就这样任他拉着,“因为上一代的仇恨,你我都只不过是牺牲品罢了,我不想再做这样的牺牲品了,所以也希望你也不用再做,希望你可以回到你该回的地方,我也总算对的起你那仙逝的母亲,她是一个温柔又伟大的人,如果她还在世的话,一定会很疼你的。”

是这样吗?他嘴里说的那个母亲真的会很疼他吗?那为什么要丢弃他,“我不想听了,你滚,我不想见到你,我以后怎么样也不要你来管。”现在的他真的很困惑,一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想静一静去想想这事情的因果。

“好,我走,那你就先在这里休息吧,如果哪天你想通了,想回到你自己的家的话,你就来找我。”刘胜知道他一时是不会接受的,就像他刚知道的时候一样,所以他会给他时间,他相信他很快就会想通了。

而等他想通以后,他就会去找皇上说明一切缘由,一切的责任他都会承担,即便最后是死,他也毫无怨言,因为在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什么是值得他留恋的,死对他来说或许也是一种解脱吧。

刘胜转身离去,只留下了项风行一人,想让他好好的静静。

项风行回想着刘胜刚才讲的话,一遍又一遍,心里不由的痛恨起那些欺骗他的人,尤其是金王孙,骗他还利用他去杀自己的亲兄弟,亏他还这么的信赖他,他的心燃起了熊熊烈火,难以平复。

他可以忍受那么多些年来,项家人对他的不理不睬,因为他也知道要对一个世仇的孩子有多少感情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不能容忍金王孙竟然这样的耍着他玩,玩弄他的感情,他不允许。

他一定要去找他问清楚,找他要个公道,项风行一转身就出了刘胜的别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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