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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爹这个人呢,表面很严肃,但是其实很和蔼,他比较喜欢讲道理。所以如果有道理的话,他就不会乱发火。”

月见和韩子宵走到相府门前,月见还在孜孜不倦的和韩子宵科普她爹的个性爱好。

她心里很紧张,万一柳长河还是强迫她和离嫁给武官,那可就糟糕了。

“娘子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和岳丈大人解释的。”韩子宵平静的说,但月见看见他身子微微颤动,看来他也只是强装镇定而已。

柳相权倾朝野,又是武官出身,韩子宵这一介文人面对他,恐怕还真不好过关。

两人并肩走进相府,门外的丫环看见是柳月见,欢喜的跑进去通告。

他们都心情忐忑的走进去,刚到门外,还没踏进大厅,就听到一阵脚步,然后是一个妇人高呼拉长的声音。

“我苦命的月儿啊!你终于回来了啊!”

一个妇人从走廊奔来,一下子就抱住了月见。她看样子不过三十出头,保养很好,穿着浅色的桃花裙,看起来像是柳月见的姐姐。

“你瘦了,黑了,你在那边一定很辛苦吧!吃得好吗,有没有受到狐狸精的欺负?他们会不会逼你独守空房还奚落你?我苦命的月儿啊……”

那妇人说着说着,哀伤起来,拍着月见的后背,仿佛就要哭出来。

“娘,你敢不敢更夸张一点。”

月见像一根木头站在哪里,一脸的黑线。

她娘就是喜欢大惊小怪,那日韩子宵逃婚后,就来府里看她,要她回去。在月见娘的意识中,她就嫁了一个万分艰难对象,然后过着苦逼的日子。

“对了,你怎么在这里,是想开了,决定回来再嫁了吗?”月见娘问。

那通报的丫鬟进了大院,还没见到她,所以她还不知道柳月见是和韩子宵一起回来的。

“咳……”

韩子宵在一边轻咳一声,引起月见娘的注意。

“咦,你,你不是逃婚了吗。”月见娘板起脸,看看月见,“你们这回一起回来,是打算来和离的吗?”

还没等他们说话,她自己又笑起来,“也好也好,你还年轻,趁早离了你爹也给你看好人了……”

“娘,我们不是来和离的。”

月见无奈的摇了摇她娘的肩膀,她爹足智多谋能文能武,怎么会娶了这么一个头脑简单的老婆呢。

“我和我夫君,是回来拜见你们二老的。”

说到“夫君”两字,月见加重了语气。

“既然来了,还不进来。”

大厅内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威严而稳重。

月见娘听到那声音,马上收敛了随性的笑容,用肩膀轻轻一撞月见,“等着你爹唠叨吧。”然后就先一步踏进大厅。

韩子宵和月见对视一眼,被她娘那么一闹,韩子宵基本上也明白了她爹娘对自己的态度。逃婚确实是大事,他想着哄回月见就可以了,却忘了她爹娘。

他自信是京城第一才子,女人成群结队的巴上来讨好,可是没想过岳父岳母是不是也会这样喜欢他。

“爹,娘,女儿和夫君回来探望你们了。”月见走到大厅前,朝堂前二人行礼。

柳长河是一个不过四十出头的男子,面目硬朗,一看就有军人的威严。虽然罩着宽松的官服,但从他粗壮的手指,硕大的关节,张扬着爆发力的气势,就知道他不是简单人,能从敌军中一人救出还是太子的皇帝,并不是浪得虚名。

“小婿子宵,拜见岳父岳母大人。”韩子宵也双手一合,低头弯腰行礼。

柳长河冷冷的哼了一声,面无表情,“少傅大人,我们何德何能,能当你的岳父母呢。”

果然开始发难了。

韩子宵皱皱眉,努力不让自己在这个丞相的面前显得懦弱。

“岳父大人,当日,小婿也是迫不得已,如今,已经知错。求岳父大人见谅,子宵一定会痛改前非,对月见好的。”

他依然弯着腰,不敢抬头。

“你当日来求亲,说的信誓旦旦,结果却发生那样的事情,叫我们月见颜面何存!你想对她好,却让我女儿受尽委屈!你们和离吧!”

柳长河没有一点想理会他的意思,依然不冷不热的说。

“岳父大人,子宵只是一时糊涂,此事必不再犯,请岳父大人一定相信子宵……”

“不必多说,马上和离,早点散了,月见还能嫁人。”

听到要她再嫁,月见也微微着急起来。

“爹,我不要再嫁人。”

“为什么,你还嫌跟着他不够丢脸吗。”柳长河沉着声道。

“是啊,女儿啊,千万不要委屈自己啊。你再嫁人,娘一定帮你选一个好的。”月见娘在一边也开始附和着说。

月见心里想,丢脸也好过要嫁给你手下的武官,武官,万一搞出家暴就不好了。再说柳长河就是武官出身,反观她娘,完全被控制住,在家里都是她爹做主。

她才不想嫁给武官。

“听你娘的话,这回爹娘一定给你安排一个好人家,会继续让你风光大嫁的。”柳长河也难得的劝说起来。

一时间二老都在纷纷劝说,连旁边围观的丫环都也低声细语,似乎认定了月见就不应该和韩子宵在一起。

“我不会对不起月见的。”韩子宵见缝插针的也来了一句,遗憾的是声音太小,完全被盖住了。

看场面有点失控,都在逼着她和离,月见不由得有点慌乱。万一脱离了她计划的轨道就完了。

“我就是喜欢他,我不离。”

月见大声说。

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了。

韩子宵顿时眼泪婆娑的望着她,感谢她来救场。同时,内心在他的秘密日记上写:妖女果然对我

有企图。

顾不上关心韩子宵的情绪变化,月见娘不敢相信的站起来,“月见,之前让你成亲,你不是不想嫁的吗?不是说要嫁给厨子的吗?”

想起来她早先知道要嫁给韩子宵,在家里抗议、绝食、打滚,怎么才几日,又变卦了。

“我变卦了。”月见扯过韩子宵,深情的说,“我就是喜欢他!”

“娘子,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好的!”韩子宵也趁势深情回望,四目相对,各怀心事。

场面一下子变得很悲壮,本来是为了她好劝她和离的,现在竟然变成了棒打鸳鸯,让柳长河和月见娘有点措手不及。

还是柳长河老道,他怀疑的望着两人,“月见,你可是想好了?自愿的?”

他女儿是什么个性他清楚得很,怎么可能才几天,就爱韩子宵爱得死去活来了。虽然他觉得韩子宵是不错的人选,但他也知道感情必须两情相悦,韩子宵如果对月见不是真心,在一起迟早受伤害,这也是他逼着月见和离的理由。

“完全自愿,毫无压力!”

月见强势的说,说完,还不忘和韩子宵做情深意重状。现在情况紧张,不管那么多了,就算让韩子宵误会就误会吧。

两人这般如此,柳氏夫妇也劝不下去了,仿佛他们成了坏人一样。

“你若执意如此,我也没有话说,只是,你不要后悔你的选择。”柳长河提点到。

月见摇摇头表示心意已定,韩子宵也赶忙又是做承诺又是说好话,一副善意知错的样子。

这一劫总算是过去,月见的坚持,让柳长河也只好放弃了让她和离的打算。但她看柳长河不断试探的口气,就知道他不是完全信自己的。

她老爹何其狡猾,要是被看出自己不是真心真意,可就麻烦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月见和韩子宵摆出恩爱情侣的样子,互相夹菜,吃完饭月见跑去漱了好久的口,她想起来之前忘记问他有没有什么传染病了。

这一餐吃得晚,柳长河和韩子宵聊着国家大事,看他的认识和见解,倒是也很顺畅开心。月见娘留他们在府里过夜,月见本想拒绝的,但看柳长河这老谋深算的表情,想也许是陷阱,咬牙又答应了。

推开她的闺房门,月见娘早已经唤人打扫干净,东西也换了喜庆的红色。

“小姐,姑爷,我先下去了。”

举着灯笼带路的丫环朝她们一鞠躬,出来关门退下了。

屋子里就剩月见和韩子宵两人。

平日里他们都是分开睡,成亲那么多日,还没住一起,都是各过个的,现在共处一室,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两人都没说话,就一张床,难道真的一起睡吗?

“咳,”月见清了清喉咙,看了看床上,真是狡猾,只有一床被子。

“我……”

“我……”

两人同时开口,都撞在一起。

“你先说。”月见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睡地上吧。”韩子宵说。

月见无奈的指着床上,“只有一床被子。”

“这……”韩子宵愣了,他不自觉的拢了拢衣襟,看来这一天,终于是到了。

“凑合着睡吧。”

月见叹口气,门外一定有柳长河安排的暗探,看他们是不是真的一起睡,如果这个时候出去,那绝对是被发现的。

她衣服也不脱,只是脱下鞋,就躺了上去。

韩子宵犹犹豫豫的,倒像一个小媳妇,慢慢的坐到床边。

“今天虽然在我爹面前,说不和离,但我爹说的没错,你之前逃婚,让我颜面尽失。所以,暂时,我也还没做好和你洞房的准备。”

月见的声音低低的传来,只有他们两人可以听到。

“你如果同意,我们就继续过,你如果不同意,那只能选择和离了。”

“我同意。”

韩子宵何止是同意,简直是求之不得。

他也翻身和衣躺了上去,不用献身,那当然最好。

两人并肩躺在床上,同床异梦。

月见怕他毁约,一直有所防备,睡得不是很沉。而韩子宵则是对月见各种怀疑,她是喜欢自己,还是不喜欢?如果喜欢,为什么说这一番话,如果不喜欢,为什么又在丞相面前说喜欢自己呢?

一定是放长线钓大鱼,韩子宵想,这妖女真是狡猾。

他侧过头去,想再试探试探这妖女,可看到她似乎已经睡着了,只见月光柔柔的洒在她脸上,那鼻梁小巧而秀气,她双目紧闭,睫毛卷翘,面容柔和,也许是因为喝了酒,皮肤染上了淡淡的粉红色,在银色的月光下,宛若一朵桃花。

韩子宵望着她,竟有一些,恍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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