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没有看她，但她知道她已经死了。她不知道是因为格里的离开，还是她自己内心原本就不希望看到这种结果，总而言之，她感觉不到愉快。她期待了多年的结果，如今呈现在她眼前，她却开心不起来。那个跟她有着一样容颜的人，那个分享了她一半生活的人，再一次离开了她。她并没有感受到作为独一无二的人的愉悦，而是像当初一样，感觉到失落和孤寂。
“姐姐……”艾丽小声嘟囔着，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下来，连她自己都感觉到诧异。
艾格沉默着，但这一次，他没有推开艾丽，没有抛下她，没有远离她，而是走到她身旁，像她一样蹲下来，伸出手搂住她。他已经懂得，有些事情发生了，并不是因为有谁做错了。未来是谁也无法预料的，每一个因素叠加在一起，导致了最终的结果，一味地怪罪哪一个都是有失偏颇的。
也许是艾格的行为让艾丽想起了格里，也许是她真的为姐姐的离世感到悲伤，她的身体不自主地颤抖着，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倾泻而出，她放声大哭，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为了什么而哭，她的内心既感觉到刺心的难受又感觉到莫名的温暖。
整座房子都安静地聆听着久违的哭声，这撕心裂肺的恸哭，似乎是为了唤醒有关这里的记忆，似乎是为了增添这里的生气，似乎是为了照亮这里的黑暗，似乎是为了温暖这里的冰冷。
时间慢悠悠地按照自己的步伐前进，不慌不忙，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动摇它坚定的步伐。它在他们的生命中踱步了上百年，才让他们明白它的存在，明白它的珍贵之处，明白它不是可以随意践踏的。即使是像他们这样拥有比常人多出许多倍时光的冷血生物，也应当学会珍惜转瞬即逝的生命。
艾丽哭了很长时间，好像是要把这么多年来所受的委屈、所犯的错、所掩饰的情感都释放出来。艾格安静地陪着她，谁也不知道那一夜他究竟有没有跟着落泪，但他伪装多年的冷漠早已溃不成军。
艾丽终于停止了嚎哭和啜泣，脸上还挂着泪痕，她担忧地看着躺在眼前的小艾，轻声问艾格：“哥哥会没事的吧？”
艾格点点头：“可能不会马上醒过来，但他会没事的。只不过，他要怎么面对，又是一觉醒来，就失去了他在乎的人。”
艾丽嘴角微微扬起，那种无奈的笑容，那种对现实感到无力只好表现出不在乎的笑容，那种明明是微笑却让人看了更加想哭的笑容，那种曾经出现在艾丽丝和莉兹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出现在艾丽脸上。她轻声说道：“加缪，那个堕天使，那次你找我谈话之后，我去找过他。我问他，为什么不采取行动，既然知道这样发展下去只会要了自己的命，为什么不做点什么来改变。他跟我说，有些事情是注定的，想要逆天而行，总有人要付出代价。冥冥中早已注定，因为有些错误是不能挽回的。”
艾格低声回应她的话：“但小艾……艾利克斯不会认命的……”
艾丽小声嘟囔着：“莉兹……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