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艾丽从废墟上拉回了他们童年的家。和艾格的描述一样,他们童年的家,他们的父亲居住的地方,阴森冰冷,灰色的主调更增添了这个时刻的苍凉。艾格迅速地安顿好每个人,就匆忙地走回自己的房间更换衣衫了。
第二天清晨的太阳照常升起,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地球没了谁都照样转,这句话一点不错。外面风和日丽,像往常的每一个日子一样,阳光没心没肺地灿烂着。莉兹起了个大早,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的阳光,心里却布满阴霾。那种感觉很奇怪,身边的人突然就消失了,那么不真实。就在不久前,她也记不清是多久前了,加缪才刚刚离开了他们。而昨天,就在昨天,格里也离开了他们。他们代表着两个不死的种族,却还是相继离世。她想起加缪最后和她说的,他看不到她的结局,她的结局究竟是什么。她希望自己能够下定决心,做出选择,但她还是没有足够的勇气。
呆呆地看着窗外的莉兹,突然看到废弃的喷泉前,有一个熟悉而落寞的身影。她担忧地走出自己的房间门,走出阴冷的房子,来到荒凉的院子里,来到不再喷涌出泉水的池子旁,站在发呆的艾丽身边,安静地看着她。
艾丽的头发都扎起来了,松散蓬乱的马尾,没有给她增添一点精神。她的双眼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好像之前眼球上覆了一层水灵灵的薄膜,现在被揭了下来,连同她的活力也被取走了。她好像一夜之间成熟了许多,脸上不再是轻浮的笑容,而是毫不掩饰的忧郁。她在池子边缘坐下来,轻轻拍了拍她身边的位置,示意莉兹坐下来。莉兹一言不发地坐下来,等着她说些什么。
不同以往的沉默,空气中不再飘荡着尴尬的难以忍受的气息,而是似有似有的郁闷的气息。安静了好一会儿,艾丽才开口说话,声音轻飘飘的,好像一说出来就会随风飘走:“我累了。”
莉兹转头看她,她们离得很近,莉兹可以看到她细腻白皙的脸颊在微微颤抖。如果不是她们离得那么近,也许就察觉不出她在努力地克制自己的眼泪。莉兹耐心地等着她继续说下去,她现在就好像一个易碎品,莉兹感觉说一句话或者碰她一下都会惊吓到她,莉兹害怕她会在自己眼前,像之前的地面一样,一点点地裂开,然后崩坏。
好一会儿,艾丽才接着说下去,好像每说一句话都很费脑力和力气一样:“好好对我哥。”
莉兹愣了一下,盯着她的脸看,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来,还是一尘不变的呆滞的表情。这种好像交代后事一样的话让莉兹感到不安,她忍不住问道:“怎么突然这么说?”
艾丽仍然目视着前方,就好像前方有什么值得她注意的东西一样。但事实上没有,只是一片空地,荒凉的、什么都没有的空地。她就这样呆呆地盯着前方,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好像在回答莉兹的问题,又好像在自言自语:“要遇到喜欢的人,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