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没有方向地跑着,无助的感觉在她内心一点点膨胀,似乎要吞噬她恐惧的内心。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如果,刚刚,她能拦住姐姐,他们两个就不会变成这样。或者,她跟着艾丽丝,而不是去找哥哥,哥哥可能也不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她总是做错事情,为什么她不管做什么事情,总是会错。但究竟是不是她的错,她有点糊涂。父亲的一巴掌,至今还火热地留在她的脸上,那一下,为什么没有和往常一样让她感觉到害怕,反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平静。父亲一贯如此,但为什么,为什么连大哥,也会那么冷漠地对待她。
这个家那么大,为什么却没有容得下她的地方。也许连外面的世界,那么大,大到她不知道有多大的世界,也可能没有容得下她的地方。
她停下奔跑的脚步,东倒西歪地,像喝醉的人一样,茫然无目的地乱走。不知不觉地,她竟然走到了关押着那个救了她的小男孩的牢房前。她停下来,呆呆地看着这座比他们家小很多的建筑物,这座跟他们一样有着灰色墙壁的阴森森的建筑物,她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冰冷的,没有温暖的,监狱,就跟他们的家,是一样的。
她不由自主地走上前,看守的人认出她来,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礼貌地问道:“艾佛罗小姐,您到这里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她没有看那个人,而是看着地板,呆呆地回答道:“我要进去找人。”
“这……恐怕不太方便……这里面关的都是犯人,怕是会让您感觉到不舒服的……”
她扬起一边嘴角,人生第一次露出了轻蔑的笑容:“还有什么能再让我感觉到不舒服的吗……让我进去……”
看守的人不敢拦她,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乖乖地让出一条道,让她进去。
她茫然地游走在阴暗的监狱内,一间间的牢房,都用坚固的特制的铁条围起来。里面关着什么样的吸血鬼,她看都没看。她能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好像是尖锐的,也好像是低沉的,好像是不屑的,也好像是哀怨的,她听到了什么,但她什么也没听进去。她只是茫然地在里面行走着,像游魂一样,轻飘飘地在里面无声地行走着。
走到最里面的时候,周围好像都安静了下来,她停下自己没有目的的脚步。里面沉默的人看到她,原本无精打采的眼睛亮了起来。那个人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到铁门边,安静地打量着她。
艾丽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难以自拔,低着脑袋看着地板出神,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是杵在那儿,像个石像一样。
被关在最里面的人安静地盯着她,有好一会儿,他也一声不吭,好像在等待,等待着艾丽回过神来,等待着艾丽发现他。但艾丽没有反应,他才忍不住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艾丽打了个激灵,如梦初醒,抬起头来看眼前的人,是之前那个金发小男孩。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走到这边来的,不知道究竟是冥冥中注定的还是她潜意识中就是想来找他的,她刚刚在门口所说的“找人”也不过是进来的借口,但她也不知道自己进来干什么。
她看着小男孩好奇的略带担心的神情,心底破碎的那块地方好像又出现了之前的碎片,她又能感觉到切肤的疼痛,她看着他,眼泪就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