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在理会知月,只是转了身,迈着轻柔的碎步,向床榻走去。轻轻的腻歪在那榻上,轻轻的眯了眼,假寐着。
“慕容胤,此生终是卿儿负了你。来世,卿儿在也不会轻易放弃你。”悬崖边上,微风细细的吹来,那一身紫色衣袍的女子,长发披散,随风而动。声音里带着丝丝的哭腔,低低的说着。
我有些迷茫的望着眼前的情景,心中似是也感觉到,那女子心中的哀寂般,开始隐隐的痛了起来。
轻轻的迈着步子,向前在走了两步,想要看清那名唤卿儿的女子,看清,她的模样。
一步,两步。渐渐的愈发的近了。我抬起手,想要去拍她的肩膀,却只见一束光,突然闪现在眼前。
转瞬,便睁开了双眼。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地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纳兰容若---长相思
梦若人生,人生若梦。
那个名唤洛卿的女子,我曾听月容说过。传闻,慕容胤与洛卿,早已离世多年。而从卿儿口中所言,他们之间,莫不是生了什么误会不成?
只是,为何,她会入了我的梦。让我觉得那样真实,如,感同身受般,生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我,甚至觉得自己就是她。可,我确实不是她。
我微微的动了动身子,欲爬起身来。
“姐姐,醒了。瞧着这一身汗。”本正在为我收拾屋子的知月,听见声响,急的走了过来。见到我脸上的汗珠,拿出随身的帕巾,细细的为我擦拭起来。
“嗯!刚醒,头似乎有些痛。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慢慢的起身,望了望外面,天,似是已经全黑了。我实在是有些摸不透这古代的时间,方才轻声询问着。
“姐姐,现在是戌时。”知月向外看了看,继而回答我。
“嗯!原都是睡了这般的久了。你今日,却也是闲置的么?”
我轻轻的应了声,原是现在晚上七点了。我从下午睡的,却也睡了两三个小时。
“姐姐,是德公公,准了我的假,让我照顾你。”
原是如此,德公公的这些恩情,也需得记下。日后,也得思量着去还,才是。
夜深了,我打发知月,早早的回去歇息了。自个儿,却因早眠,而今,也是不困了。便拿了了件披风,在外散步。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州古渡头。吴山点点愁。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我轻声的吟哦传唱,记得初听这首曲子,是在电视上,听到那有名的美人陈圆圆,手执琵琶,轻声传唱。
当时,便是喜欢上了这首曲子。喜欢上白居易的这首,明唤长相思的曲子。
远处的箫声,还在继续,不停反复的萦绕在耳边。而,知道这首曲子的,唯有那素来,喜欢听我曲子的三皇子一人。
我循着声音,慢慢的向前走着。果是见到了那吹箫之人,确是三皇子。
他,一身白色宫袍,长发轻轻的用带子束起。那本是素白的一片天地间,轻易的便将他给隐了起来。所幸,还有那黑缎般的长发,随风而动。告诉着,世人,他就在这里。
“汐颜。”
我定定的望着他,见他缓缓的放下了,那手中执着的玉箫,缓步向我走来。不由痴了。
“你总是喜欢,这般的发呆么?”他面上挂着那淡淡的笑意,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眼里带着丝丝的宠溺。
“奴婢,见过三皇子”我回过神来,恭敬的行礼。依旧是那一派的优雅淡然。
“呵,早就说了,在我面前,不需要那些虚礼。”他抬手扶住我欲屈身的身子,开口慢慢的说着。
“话,虽是如此,可礼却是不可废的。”我轻轻的向后退了一步,脱离他的禁锢。继续着刚才未做完的动作。
他却是没了言语,只是抬眼斜睨着我。半响,他轻微的摇了摇头,夜色中,他的脸面,衬的愈发的俊逸起来。
我微微侧头,决定,不在去看他那充满魅-惑的脸庞。
“病,可是好了?”他迈着步子,向我近前走了几步。
眼瞧着就要贴近我,心,忽地狂跳了起来。不知他到底是何意。所幸,在离我一步之遥的地方,终是停了。
他身上的气息,轻轻的拂上我的面颊。脸,便微微的红了起来,我便愈发的低着头。有些局促起来。
只见他伸出手,轻挑起我的下巴,让我的眼直视着他。
我的心,刹那静止。
那双狐狸眼,轻轻的眯着。俊逸的面庞挂着丝邪魅的笑意。真真的吸引着我。只见他轻挑嘴唇,淡淡的问道。
“嗯,已是大好。劳烦,三皇子挂心了。”听到他的声响,方才回过神来。感觉到,他手上似乎布着丝微的轻茧。磕得我有些难受起来。
我慢慢的向后退了步,使自己的脸颊脱离他的禁锢。方才轻声的回道。
“你,似是对我愈发的恭敬了。”他没理会我的挣脱,只是将手放了下来。那冗长的袖子迅速便覆盖了他的手,微风轻轻的拂来,那衣袂便随风而翻动。
我有些发呆的望着,那袖口处的手。余温似是还在我的脸颊上,久经不散。
听到他的言语,我方才回神。
“您是皇子,奴婢区区一个女官,身份低微。奴婢怎敢不敬。”我恭敬的说着,面目一派平静。
“我倒是有些摸不清你了。原是,那个在韩府,活的潇洒恣意的女子,竟也渐渐的消失不见了。”他定定的望着我,语气平静,笑意却是依旧挂着脸上。说出的话语里,却是带了丝丝的惋惜。
他,似乎总是如此。平日里,谁见他,都是一副笑的模样。生生的魅-惑着所有的人。
只是,却不知,这番笑的模样。有几分的真,或是有几分的假?
“原是,那个在韩府,活的潇洒恣意的女子,竟也渐渐的消失不见了。”脑中飘荡着,他的话语。
我何尝不曾想活的恣意,只是当那些沉重,压在了自己的身上的时候。便是连活出自己,都成了奢侈。
我还记得,曾这样说。
“盛年不重来,岁月难再晨。过往时光,终是不再。奴婢,非圣人,自是不能免俗。”
“罢了,我送你回吧!”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替我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我缓步走在他的身后,瞧着他的背影。我不禁思考,那般身姿卓越,挺拔俊逸之人。谁能与之相配?
“哎呦!”脚下轻轻的一滑,我不禁惊呼出声。
“你,小心些。”一双温暖的手,快速扶住我的腰间,将我揽住。
“嗯!谢谢三皇子。”稳住心神,瞧见他的动作,不禁有些不适的,想要挣脱。
“莫动。我所熟识的汐颜,可并不是如此拘于小节之人。且,你现在脚定是伤了,还是由我扶你回去吧!”他那环住我腰间的手,不禁又紧了紧。
我挣脱不开,且,又听着他说的话。想来也是。以往,这般动作,也不是没有。本是,拘泥于宫中礼仪,不敢有半分的逾越。而今,情势所逼。且,夜已深了。应是无人。故,也无甚大碍才是。
便,允了。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之偕老。
有些轻偎着他的身,那温热的体温,渐渐的侵袭全身。我的面目应是愈发的红了。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
他似是瞧见我的异样,伸手,将我向他的怀里拉了拉。我,靠的便愈发的近了。
许是,这寒风却是凉了些。所以,我才会没有拒绝,没有拒绝靠近那温热的源头。
“你的心里,也是有我的,是吗?”那带着丝丝笑意的声音,慢慢的传至耳边。
“你的心里,也是有我的,是吗?”
我静静的倚在床榻上,望着远处的木桌上,跳跃着的点点光亮。脑中不断回想着他的话语。
见那光亮处总是有飞蛾围绕,一只又一只,一遍又一遍。
原是,爱上,便就如那飞蛾扑火。
他,那般优秀之人。我怎堪配得上。
只是,
“原是,那个在韩府,活的潇洒恣意的女子,竟也渐渐的消失不见了。”
他那表情,还存留在脑海。我何时,也活的如此小心翼翼了。我,并不是那若曦。不需担心他注定的失败,不是么?为何,不顺从自己的心,好好去争取一番。
飞蛾,尚且知道去争取所爱,便是粉身碎骨,又是如何?至少,争了自己所爱。结果,并不重要的,不是么?
我静静的想着,安然入睡。
“姐姐,你身体却是大好了么?”
知月,立在一旁,眼看着我,一番收拾妥当,欲出门的模样。急的上前一步,问着。
“嗯!不妨事。且,若我再不去当值。只怕,德公公他们都要忘了宫中还有我这号的人物。”我对着那菱花大镜,瞧着却是收拾妥当。
方,回头。微启嘴唇,半认真半玩笑似的,说道。
“姐姐,才不会。德公公,前几日还问及你呢!”知月,似是生怕我会误会德公公般,急急的辩解着。
“呵!你这妮子。我不过是玩笑罢了,何须当真。罢了,我先走了。”我的笑意愈发的深了,拿手指轻点了点她的额头,笑说着。
见她似,松了口气。我便嘱咐了声,便出了门。
外面依旧是雪茫茫的一片,银装素裹。天气,虽是凉了些。但,我却是及其喜欢雪的。苦的是,而今身为女官。总是爱拘着礼仪,一派的端庄典雅。
今日,出门,便是极早的。心想着,不如去宫道上,瞧瞧雪景去也好。
“姐姐,你瞧,好大的雪啊!好美啊!”一个模样清秀的女子,满面的笑意,对着身旁的娇媚女子说道。
“嗯!皇城内,许久不见这雪了。云水,你进宫颇迟些,许是第一次见这番景象。”那娇媚女子,面容恬静。静静的望着前方,似是在回忆着什么,半响,方才回了,那名唤云水的话。
“姐姐,我们堆雪人吧!”那名唤云水的女子,分明是没瞧见那恬静女子的面容,依旧是一副笑的模样,微蹲了身子,双手掬起一撮雪,在手里把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