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你的泡茶技术是极好的。”他动作优雅的走至软榻旁,衣袖翻飞间,便见他歪在了我的软榻上,躺着了。
心知,他的言语,定是想喝茶了。这人,总是摆着一副臭屁的表情,还望着别人去黏糊他似的。
见着,他一声不吭的便躺在了我的软榻上。心中,颇为气愤。难道这人,竟是不知,男女有别么?他,这番,不是毁我名声么?虽是没同榻而眠,却也算是间接了。
所幸,我是一现代女子。思想,总还是开放些的。不若,换做是古代的女子,不该寻死腻活的找他负责任啊!罢了,便不与他计较。且,人家是一皇子,我便是想计较也无法。
我转身,便去取茶具。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时,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还如当初不相识。
李白--秋风词
微风徐徐吹来,那窗前放着的,墨迹未干的纸张随之而动。发出那“飒飒”作响的声音。
我正专心的在门外煮茶,动作一派优雅淡然。煮茶,在于用心。古人,品茶,向来注重的是意境。而,煮茶亦是。
只是,奈何有一活人,在此,我总是觉着不自在的。刚是听到声响,便急着抬头,朝里望了望。
只见桌上,那我之前无意写的词,以一个完美的弧度飘落在地,转眼间却缚在了一人的脸上。
空气间顿时,流出一种莫名的气息。带着丝丝的紧迫与窒息。我却十分有心情的想到了,
明朝东厂曾发明一种刑罚,称为“雨浇梅花”,就是把人四肢固定在柙床上,使之动弹不得,然后将沾湿的黄表纸一层层蒙在脸上,堵住口鼻,使之窒息。
而那正躺在床上假寐的男子,面部缚着一张白纸。岂不是和那电视中所见一样。
气氛顿时诡异起来。
只见他一个翻身,便坐了起来,将那白色的宣纸,从脸上拿了下来,动作极为粗鲁,与狠绝。却,因着那常年的贵族气息,生来便具有的优雅气度,动作瞧着,却是极为优美。我,心里一阵恶寒。皇室之子,果是不一样的。
他,淡淡的撇了我一眼,将我那欲笑,而又强忍着,继而带着鄙夷神色的模样,尽收眼底。半响,却也颇为无奈的,没在看我。只是将手中的宣纸拿了起来,细细的看着。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还如当初不相识。”
他那醇厚的嗓音,细细的念出。本是极为淡薄的声音,此刻,偏多了抹深情。似是带了那无尽的哀伤,传至我的耳边。
“这,这不过是我随手写来的词罢了。”我有些嗫嚅的说着,似是怕他误会什么的,急着撇清。
“哦!太傅之女,才气,必不可少。”他淡淡的瞥了我一眼,语气依旧是平板而淡漠。
他见我低着头,并不言语,继而说道。
“既是词,不如传唱一番。”
“奴婢,生来嗓音不善唱腔,恐误了四皇子的闲情,雅致。”我依旧是低着头,慢慢的开口。心道,本是在你面前,便觉着浑身不自在。而今,还又让你被那宣纸蒙了头。你不治我罪,亦就罢了。若,若是,在让我为你唱这词,到时,我一紧张,唱的不好,岂不还要被你罚的更重。
“原是,你心里便是这般不待见本皇子。既是如此,犹记得,曾暂住韩府,只是不知那深夜,与三皇子琴瑟相合之人,可是谁?”他毫无起伏的开口,话至一半,微微停顿,继而说道。
我脸微红,记得,那时,与他们相识不久。
夜如水,凉如秋。心中哀寂,何处话凄凉。
明月心,亮如灯。心中思念,唯此可寄托。
夜晚的风,向来凉爽。我,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便着了衣袍,命月容为我取出梅花落琴。
梅花落,是爹爹特地为我寻来。曾有教习老师言,我性,喜悲,梅花落,琴音,便是悲中带涩。于令小姐,却是极为适合。
轻挑琴弦,发出那“铮铮”的声响。
我总是习惯,在悲伤的时候,合着那月色,而弹奏。
水调歌头
苏轼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高出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手罢,曲停。
不知,何时,那三皇子竟是坐在了别院里,一脸兴味的打量着我。
他,总是带着似笑非笑,像狐狸般的面容,直直的盯着我。眼里带着满满的兴味。片刻,便令我缴械投降。
我,为他抚琴一曲。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
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月出》
此首曲子,为诗经中的一首。我无聊时,自己所谱的曲子,今日,却是第一次弹奏。
他,一身白衣,站在那开着满眼桃花的树下,风姿俊逸。微风徐徐吹来,白衣翻飞。他静静的立着,手执着一支玉箫,轻声相合。
那一刻,瞬间定格。男女之间,重在相知。那一刻,我分明感觉到那男女间琴瑟相合的意境。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何其简单?
只怪现实,总是不堪眷顾。在美的梦,也总是会醒的。只是不久便传出了太傅之女,与三皇子琴瑟和鸣一说。
于我,那般狼藉的名声,多此,不觉多。
“四皇子,何苦打趣我?”我微微的低着头,带着丝微的涩意。
世间之事,唯情难解。我不过是陷进了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里,罢了。
而,他所说娶我做皇妃之言,亦只是一时的新鲜感。
我想,我唯一特别之处,不过是那与此间女子不同的性格罢了。
曾言,生死有命不由命,我命由我不由天。
想来,那在现代所随身而来的的不屈性格,在他的眼里,终是特别的。所以,才得他眷顾罢了。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还如当初不相识。
那般如莲的男子,想来是谁都爱的。听,月容曾说,三皇子向来得皇城女子喜爱。
“为本皇子弹奏一曲如何?”他见我神色突地悲戚起来,也不言语,只是略微沉思着,瞧不出丝毫的情绪。良久,才缓缓开口。
“若是四皇子,不嫌奴婢声音粗鄙,奴婢怎敢违抗?”我话里有话,暗喻着而今,不过是我怯,怯他皇子的身份。而,不敢违抗罢了。
“你向来聪明。而今,若是你不唱,我岂不白担了这仗势欺人的名头。”他慢慢的说着,继而躺在了榻上。
我没有在搭言,只是转身进了内室。
梅花落,许久没碰了。前不久,才去信,让爹爹托人给我送了过来。而今,才得缘,自个儿弹琴,以寄相思之意。
只是,一直忙着侍奉皇上,许久不得闲。而今,总算是休息。我便也懒散了,不爱去动了。便是灰尘都没去擦拭了。
抬手,用那素白的手帕,轻轻的擦拭。脸上带着丝丝的认真。
秋风词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时,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还如当初不相识。
秋风词,乃是现代古筝考级中的一级,我自是十分熟悉。自是这歌词,却是我临时起意,自个儿谱的调儿,唱来的。
一曲停罢,轻舒一口气。抬起头,向那榻上望去。黑色的袍子有些闲适的床榻前飘散,远远的我瞧不见他的面容,只能是如此看着他的身影。
半响,却并未见得半分声响。我心道,不是叨扰着,让我弹奏曲子么?怎而今,竟睡着了。同时皇子,真不如三皇子,儒雅俊逸,永远是一副带笑的模样,那么吸引人。
慢慢的踱步过去,想确认着,他是否真的,如我所想,睡了。
只见着,他双眼微闭,眉头依旧是紧皱着。似是,便在梦里,也是极为不安稳的。身为皇子,总是活的不如旁人般恣意的。而他,也不过是区区一名,普通人罢了。
抬手,想要去抚平那褶皱。似是做了很多次一般的熟稔,那般的自然。心中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袭上心头。
仿似,心中在哀痛,哀痛他总是如此,总是习惯皱眉,总是习惯去摆着那冰冷的面容。
总是,为何,我会有这种熟悉感。为何会觉得是“总是”。我,与他,相识甚浅。之前,从未熟识。
我的手,顿在了半空中。
“你心里的人,是三皇兄。”他蓦地的睁开双眼,直直的看着我,半响,却慢慢的开口。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我急急的将手收了回来,不理会他的诧异。脸带着微红,缓缓的低下头。
“奴婢,身份低微,从未敢高攀。”我猛地抬起头,反驳着。正如,一次又一次,阻止自己心中对那个如莲般男子的悸动般。脱口,而出。
“你不像是会言,这番话之人。若是,连心中所爱,都不敢争取之人,本皇子实是瞧不起。”他抬眼望着我,语里带着丝丝的嘲讽之意。
“奴婢本就是这般之人。四皇子不是一向,称奴婢为狐媚子么?狐媚之意,是为惑乱世人,而,自己的心,却不为所动。”我一字一顿的说着,嘴里亦是无尽的嘲讽之意。
心如枯井般。曾听人言,痛到极致便不为痛。而我,却是满心的空洞。于这皇城之中,我本是一朵飘零的花朵。或许,哪刻,便会消逝般。
喜欢,于我,多是奢侈了些。
“既是如此,那本皇子便要为世人,收了你这狐媚子。免教你,惑乱人间。”他的话,一字一句,传至耳边。心,却是猛地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