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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他们跟你说我死了?酒店的伙计乱说!我这辈子身体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硬朗过。不过,我亲爱的哥哥就不是这样了,我刚刚安葬了他。朋友,我刚从捷克斯洛伐克回来,我哥哥得了高烧,死在了他在布鲁诺附近的别墅里。”

弗洛朗依然感到很震惊,不禁怀疑地问:

“那圣母院教堂的葬礼是怎么回事?也是你哥哥的葬礼?”

“那当然!那当然!是为他举办的,真的是为他办的。唉,年轻人,有时到乡下去走一走有好处,您会看到许多有趣的习俗。在我的家乡也是如此。如果不能亲自给亲人合上眼睛,便给他举办一个葬礼……象征性的,以安慰他无助地飞走的灵魂。”

“那棺材呢?也是象征性地烧毁?”

“不,棺材,是我向殡葬店租的--当然,里面是空的。仪式之后,他们留着派其他用场。”

“可是,当我问棂车的司机时,他回答说他是去殡仪馆。”

“他不这样回答又怎么回答?”拉塔布拉瓦斯基聪明地说,“好了,我们不谈这个伤心的话题了。我来看您,是想检查一下,怎么说呢,您的饭店的健康状况。回到酒店时,我差点踩到了皇家银行塞到我房间门缝底下的一封信,是关于您的,因为,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我是您的债务的担保人--荣幸,非常荣幸,精神上的担保。所以,我就来了。”

中午了,客人们开始大批涌进饭店。居斯塔夫·布娄忙坏了,满头大汗,就像来到热带的海豹,他愤怒地老是盯着老板,弗洛朗说了声“对不起”,要过去帮忙:

“您能等我半个小时吗?”

“我很愿意坐下喝杯茶。”拉塔布拉瓦斯基笑着说。

他莫名其妙地眨了一下眼睛,好像是个习惯性动作。

妈的,弗洛朗把脏的碗碟叠起来,心想,他好像把我当傻瓜了。银行的那封信,上面写了些什么?他们可能想了解我的生意情况。可为什么要通过他呢?

他很希望斯里普金能在身边,帮他判断一下这个人。

“那个装腔作势的老头是什么人?”弗洛朗一进厨房,比科就来他的身边,低声抱怨道。

弗洛朗把手指放在唇上,示意他别说话,然后从后门溜出去,跑到电话亭去打电话。找不到斯里普金。回到饭店时,他瞥见比科站在柜台后,一边假装擦桌子,一边谨慎地看着拉塔布拉瓦斯基。居斯塔夫·布娄走到弗洛朗身边:

“老板,如果你们有事要谈,这里我一个人可以搞定。吉塞尔马上就要到了。”

弗洛朗走过去找他的恩人,建议到旁边的饭店去吃饭。

“我刚刚吃过,亲爱的年轻朋友。再说,您工作太忙……不了,不了。到门口跟我说两句话就行了。”

他们来到马路角落,停下脚步。大街对面,几个工人正拿着电锯在锯一棵枫树。拉塔布拉瓦斯基捂住耳朵,半闭着眼睛,弗洛朗把饭店的情况告诉了他。

“太好了!非常好的消息!”他拧一下弗洛朗的下巴,大声说,“我的感觉是对的。朋友,我现在就告诉您,您很快就会发财。这太让人高兴了!”

他扑上前拥抱弗洛朗,让一个卡车司机惊讶得合不拢嘴,不知不觉闯了红灯,差点碰到一辆睡着一对孪生儿的有篷童车。他乖乖地停下来,接受处罚。

弗洛朗和他的恩人又谈了几分钟,拉塔布拉瓦斯基又拧了一下他的下巴后离开了。弗洛朗目送着他走远,老头穿着一件黑色斗篷,看起来就像是上个世纪的人,白发长长的,像艺术家似的梳向脑后,头上很优雅地戴着一顶灰色的毛皮帽子。

我得去打听打听那些象征性葬礼是怎么回事?弗洛朗想。

突然,爱弥尔先生扑过来,抱住他的大腿,大喊一声。弗洛朗骂了一句,差点摔倒。他的小朋友乐得哈哈大笑,而“早餐”则一副讽刺的样子,眨着眼睛,看着这一幕。

“我想吃土豆玉米牛肉烤饼!”孩子说,“我的猫把我当早饭的麦片全吃了。”

弗洛朗打量着他:

“小淘气,你的眼睛可真亮!闻到啤酒味了?”

爱弥尔先生转身跑进饭店,后面跟着他的猫。很快,他又来到后院,手里拿着一大块烤饼,大得徒步穿越西藏都够吃了。

柜台前面,只见一排低着的人头,叉子在动,嘴在嚼,杯子斜着正往嘴里倒水。客人们很少说话,尽管许多人都认识。他们都在埋头享用美食呢!收银台旁,有个老出租车司机,鸭舌帽推到脑后,正向一碟蔬菜牛肉发起进攻,碟子里的牛肉块大大的,浇满了浓汁。他一边吃,一边跟吉塞尔讨论独身和结婚各自的好处。居斯塔夫·布娄端着一个放满杯子的盘子,弯腰对弗洛朗耳语道:

“您的那位老先生,他出手大方,给了我十块钱小费!您注意到他的花色领带了吗?比我的衣服还要贵。”

十分钟后,爱丽丝到了。

“你来得正好,”弗洛朗说。这时,比科咬着嘴唇,额头上布满汗珠,正同时操作着三个煎锅,“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早餐,好像全城的人都跑到我们这里来吃饭了。”

爱丽丝匆匆地在弗洛朗腮帮子上亲了一下,然后拉住他的手臂:

“是你允许爱弥尔先生坐在饭店的地上的?”

弗洛朗从柜台上方看下去,发现孩子蜷缩在一个角落里。

“天哪!他睡着了!他身上有酒味。”他轻轻地对爱丽丝耳语道,爱丽丝的脸马上就发白了。

几个客人互相捅着胳膊,看着那孩子。弗洛朗把他抱起来,去了地下室。爱弥尔先生醒了:

“我听见你们刚才说的话了,”他口齿有点不清,“我藏在电灯杆后面。你的那个老头,他真丑啊!如果他再来,我就踢断他的腿。”

“是吗?为什么呀?”

爱弥尔先生没有回答,而是威胁性地晃了晃他的腿。弗洛朗把他放在爱丽丝刚刚铺在地板上的一件旧大衣上,孩子很快就睡着了。

“可怜的小东西,”爱丽丝上楼时轻声地说,“得让他离开那个家。”

“你想干什么?是他母亲生了他,该由她来养。”

他快步走向厨房里,因为一激动,他的眼睛就酸了。推开门时,他不禁大叫起来,安热阿贝尔穿着他的督察制服,正兴高采烈地帮助贝特朗洗碗。弗洛朗走过去:

“从安大略省回来了?你好像走了一个星期,是吗?”

“我的老板打高尔夫的时候扭了腰,三天后我要去爱德华王子岛。”

喂喂,弗洛朗在心里暗暗地说,你可别把我的公寓当旅馆啊!

安热阿贝尔转过头对他耳语道:

“比科先生跟我说了你所保护的那个……小孩。”

他做了个抱酒瓶喝酒的动作:

“是真的吗?”

弗洛朗伤心地点点头。

“我能去看看他吗?”

那天下午,安热阿贝尔去了地下室无数次。

“啤酒不会让人睡成这个样的。”他上来说,一脸的担忧,“他一定喝了其他东西。”

快十点的时候,斯里普金到了。当弗洛朗告诉他拉塔布拉瓦斯基重新出现时,他差点背过气去;

“真是个幽灵!”他挠自己的下巴,“他想干什么?”

弗洛朗把他们谈话的内容告诉了他,合伙人的嘴唇变得刷白,目光也冷酷起来:

“你疯了!”他大声地说,“这不是他的生意!你是不是……昏了头?”

格拉杜的到来让他的怒火烟消云散。几天前,两个伙伴就言和了。斯里普金很快就怀念记者勾引女性和对王家山地区无所不知的本领了。格拉杜走到他们身边,一手按着一人的肩膀:

“别吵了,孩子们,我刚刚想出一个办法……不同寻常的办法。”

他默默地看了他们一会儿:

“朋友们……预支我一点钱,我们去做……避孕套生意!是的,赢利可观极了!我有数字,今天中午,我甚至想出了商标名称:‘七重天’避孕套。你们觉得如何?”

半夜两点,弗洛朗正要睡觉,听到有人“砰砰”地敲门,洗碗槽里的杯子都被震得“叮当”响。睡在客厅里的安热阿贝尔撩开被单,看见奥雷利安·比科穿着天蓝色的睡衣,外面披着一件华达呢短大衣。

弗洛朗跑去开门:

“天哪!出什么事了,比科先生?”

“先给我倒杯烧酒再说。”

他端起酒,一饮而尽,他的朋友们坐在厨房的桌边,不安地看着他。

这老家伙,他要向我辞职了。弗洛朗想,脚趾头在拖鞋里发硬。

“好了,”比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前臂上的汗毛都被吹得抖起来,“现在,我感到好一点了。我睡不着。我一直在想早上的事,想那个假幽灵的出现。我一边想,一边在床上翻来翻去,我想了又想,于是不由自主地突然决定来跟你们聊一聊。否则,明天我就没勇气说了。我不喜欢多管闲事,”他一字一句地说,唾沫都溅到了桌布上,“但这次,我身不由己。”

“说吧,说吧!”弗洛朗打断他,“把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我们全都洗耳恭听。”

“那老头,”比科抓着弗洛朗的手臂,“让我感到非常恶心。我打过三年仗,六次横穿大西洋,每次都有可能遭遇德国人的潜水艇。总之,可怕的事情我见多了,要让我害怕不容易。可是,”他停了好一会儿,神情沮丧,“今年上午,那个像老太太一样的老头让我感到害怕了。”

“您半夜把我们都吵醒,就是为了说这个?”弗洛朗挖苦说。

比科惊讶地看着他,然后用食指指着自己的右太阳穴:

“可是,您没有意识到,天哪,你完全没有意识到。对一个像他那个年龄的人来说,他的野心太大了。这是一个超级阴谋家。这从他的脸上,从他说的话上,从他的领带上就看得出来!他不去好好准备自己的后事,像世界上所有的老头那样--我很快也要成为其中之一了,而是到处管闲事,耍阴谋,扇阴风。必须躲避这种人,弗洛朗,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不过……那个人,他毕竟帮过我的大忙。”弗洛朗回答说,他对朋友的这种担忧并不以为然,“我总不能一脚把他踹出门外吧?”

“我要是您,”比科好像受到了启发,“我就感谢他,然后把这种感激塞到他的口袋里、屁股上或是其他什么地方,随你喜欢,踹上一脚,把二者都赶出门外。总之,我要跟他一刀两断。而且,如果有必要,我甚至会卖掉我饭店,到别的地方重起炉灶,把生意做得清清楚楚,踏踏实实。朋友,那个人身上有鼠疫(‘小心旁边有人!”弗洛朗悄悄地对他说),而你呢,”他对爱丽丝转过身,温柔而同情地看着她,“您是生来要过幸福平静日子的人,养三个漂亮的孩子。”

弗洛朗站起来,有点烦了:

“谢谢您的建议,比科先生,我答应您好好想想。”

比科跟大家紧紧地握了握手,转身回去了,上了床上倒头就睡,心里踏实了。他履行了自己的职责。

爱丽丝把床单一直拉到下巴上,缩着靠在丈夫身上,浑身发凉:

“但愿我们平安无事,”她的声音有点哽咽,“你当初应该听从我的建议,赶走那个老疯子的!我刚才听比科先生说话时,后背一直发抖。”

“没事的,没事的,好好睡吧!”弗洛朗回答说,“你见过哪个法国人不把自己当作是侦探小说里的大侦探,至少每天一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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