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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雪谷恶战

洛俞琤见到她神色不定,眼珠转动,已料到她的用意,假装闭目养神。

翎荨儿不虞有他,只是望着父亲。突然之间,洛俞琤双手在地下一撑,身子跃起,扑在翎荨儿背上,右臂一弯,扼住了她喉咙。

翎荨儿大吃一惊,待要呼叫,却哪里叫得出声?只觉洛俞琤的手臂扼得自己气也透不过来,忽听他在自己耳边低声道:“你答应不叫,我就不扼死你!”他说了这句话,手臂略松,让她吸一口气,但那粗糙瘦硬的手臂,却始终不离开她喉头柔嫩的肌肤。

翎荨儿恨极,心中千百遍的咒骂,可便是奈何不得。

翎骆天和燕蛟青蹲在一块大岩石上,但见雪谷中绝无动静,都是大为奇怪,不知哪鬼王恶贼在玩什么玄虚,怎能久耽雪底。

他们悲痛之际,没想到鬼王自幼生长于藏边冰天雪地,熟知冰雪之性。先前他钻入雪底之后,立时便以银月刀剜了个大洞,伸掌拍实,雪洞中便存得有气,每逢心跳加剧,呼吸难继,便探头到雪洞中吸几口气。

穆青峰却如何懂得这个窍门,一味屏住呼吸,硬拼硬打。他内力虽然充沛,终是及不上鬼王不住换气。便如两人在水底相斗,一人可以常常上水面呼吸,另一人却沉在水底,始终不能上来,胜负之数,可想而知。

穆青峰最后实在气窒难熬,干冒奇险,探头到雪上吸气,下体当即给鬼王连砍三刀,死于雪底。

翎骆天和燕蛟青越等越心焦,转眼间过了一炷香时分,始终不见鬼王的踪迹。

翎骆天道:“这恶贼多半是身受重伤,死在雪底了。”

燕蛟青道:“我想多半也是如此。穆四弟岂能为恶贼所杀?何况这恶贼和贤弟拼斗甚久,早已不是穆四弟的对手。”

翎骆天道:“他定是行使诈计,暗算了四弟。”说到此处,悲愤无可抑制,叫道:“我到下面去瞧瞧。”

燕蛟青道:“好,可要小心了,我在这里给你掠阵。”

翎骆天手握银啸,吸一口气,展开轻功,便从雪面上滑了过去,只滑出数丈,察觉脚下并不如何松软,当下奔得更快。

这雪谷四周山峰极高,万年不见阳光,谷底积的虽然是雪,却早已冰雪相混,有如稀泥,从上跃下固是立时没入,以轻功滑行却不致陷落,翎骆天轻功甚是了得,在雪面上越滑越快。

此时只听得燕蛟青叫道:“好轻功!二哥,那恶贼便在左近,小心!”

话声未绝,喀喇一声,翎骆天身前丈许之外钻出一个人来,果然便是鬼王。

只见鬼王双手空空,没了兵刃,叫声:“啊哟!”不敢和翎骆天接战,向西飘开数丈,慌慌张张的叫道:“大丈夫相斗,讲究公平。你手里有那支银啸,我却赤手空拳,那如何打法?”

翎骆天尚未答话,燕蛟青远远叫道:“杀你这恶贼,还讲什么公平不公平?”他轻功不及翎骆天,不敢踏下雪地,从旁边岩石绕将过去,从旁夹击。

翎骆天心想鬼王手中的弯刀,定是和穆四弟相斗之时在雪中失落了。深谷中积雪数十丈,这口刀哪里还找得着?他见敌人没了兵刃,更加放心,必胜之券,已操之于手,只是别要让他逃得远了,或是无影无踪的又钻入雪中,叫道:“兀那鬼王恶贼,我女儿在哪里?你说了出来,便将你痛痛快快的杀了你!不给你吃零碎苦头。”

鬼王假装一脸惨状,耷拉着脑袋道:“这妞儿的藏身之所,你就寻上十天半月,也未必寻得着。若是放我生路,便跟你说。”口中说话,脚下丝毫不停。

翎骆天见鬼王如此模样,口气又坦诚,说出服软求饶的话语,心想:“姑且骗他一骗,叫他先说了出来。”便道:“此处四周都是插翅难上的高峰,便放了你,你又走向何处?”

鬼王道:“这里的地势古怪之极,我在左近住过几年,却是了如指掌。你如杀了我,一定难以出谷,活活的饿死在这里,不如大家化敌为友,我还你女儿,再引你们出谷如何?”

翎骆天听到鬼王在要挟自己,怒道:“恶贼说话,有何信义?你快跪下投降,如何处置,我们自有主意,何用你来插嘴?”一面说,一面渐渐迫近。

鬼王微微笑道:“既是如此,老子可要失陪了!”脚下加快,斜刺向东北角上奔去。

翎骆天见鬼王要逃,骂道:“往哪里去?”执萧急追。

鬼王奔跑迅速,奔出数十丈后,迎面高峰当道,更无去路。他身形一晃,疾转回头,从翎骆天身旁斜斜掠过。

翎骆天横箫当胸,差了尺许没就击中鬼王,鬼王又向西北奔去。翎骆天见他重回旧地,心道:“在这谷中奔来奔去,又逃得到哪里?不过老是捉迷藏的追逐,这斯轻功不弱,倒不易杀得了他。荨儿又不知到了何处。”他心中焦急,提一口气,脚下加快,和敌人又近了数尺。忽听得鬼王“啊”的一声,向前扑倒,双手在雪地中乱抓乱爬,显是内力已竭,摔倒了更爬不起来。

石洞中洛俞琤和翎荨儿都看得清楚,一个惊慌,一个欢喜。洛俞琤斜眼瞥处,见到翎荨儿满脸喜色,心中恼恨,不由得手臂收紧,用力在她喉头一扼。

翎骆天见鬼王摔倒在地,正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此时不杀他更待何时,眼下顾不了那么多,虽然为寻见自己女儿的身影,但杀了这头号魔头,慢慢寻找也不迟。

一想既定,翎骆天顺势使出一招‘黑虎掏心’疾向鬼王的后心。

见此时的情境,站在崖山的燕蛟青忙呼道:“二哥,小心有诈!”可声音还未到翎骆天的耳中,却突然奇变横生,竟似出现了妖法邪术,燕蛟青、洛俞琤、翎荨儿三人眼见翎骆天便要得手,却在一瞬之间陡然消失,不知去向。

跟着一声长长的惨叫,从地底传将上来,正是翎骆天的声音!

翎骆天的惨呼之声悠久回荡在雪谷之中,显然已经遭了鬼王使下的诡计。

翎荨儿见父亲突然没入雪谷之中,又听的一声仰天惨呼之声,已是悲痛欲绝,大声喊叫道:“爹爹,爹爹你怎么了?”

鬼王从雪地上慢慢的爬了起来,裂开嘴巴哈哈大笑起来,他在地面上一跃而起,身手矫捷异常,显而易见,他适才出力挣扎全是作伪。

只见鬼王跃起身来,双足一顿,没入雪里,跟着又钻了上来,抓着一人,抛在雪地里。那人鲜血淋漓,正是翎骆天,但见他双足已然齐膝而断,一时也不知是死是活。

翎荨儿见自己父亲浑身鲜血淋漓,齐失双足,心中更加悲痛,直呼道:“爹爹,都是孩儿害苦了你!”

鬼王阴笑一声,左手一挥一扬,一道暗红色的光华在头顶盘旋成圈,弯刀竟又入手。

原来适才他潜伏雪地,良久不出,是在暗通一个雪井,布置了机关,将弯刀横架井中,刃口向上,然后钻出雪来,假装失刀,令敌人心无所忌,放胆追赶,终于跌入陷阱。

翎骆天纵横武林数十年,阅历不可谓不富,水陆两路的江湖伎俩无不通晓,只是这冰雪中的勾当却令他防不胜防。他从雪井中急堕而下,那刀削铁如泥,登时将他双腿轻轻割断。

鬼王高举着弯刀,对着燕蛟青大叫:“有种没有?过来斗上三百回合。”

燕蛟青见到翎骆天在雪地里痛得滚来滚去的惨状,只吓得心胆俱裂,哪敢上前相斗,挺着短枪护在身前,一步步的倒退,枪上红缨不住抖动,显得内心害怕已极。

鬼王一声猛喝,冲上两步。燕蛟青急退两步,手臂发抖,竟将短枪掉在地下,急速拾起,又退了两步。

鬼王连斗三位高手,三次死里逃生,实已累得筋疲力尽,倘若和燕蛟青再斗,只怕一招也支持不住。

燕蛟青的武功本就不亚于鬼王,此刻上前拼斗,鬼王非死在他枪下不可,只是他失手刺死萧远山后,心神沮丧,锐气大挫,再见到穆青峰断头、翎骆天折足,吓得胆也破了,已无丝毫斗志。

鬼王见他如此害怕的模样,得意非凡,叫道:“嘿嘿,我有妙计七十二条,今日只用三条,已杀了你三个老家伙,还有六十九条,一条条都要用在你身上。”

燕蛟青多历江湖风波,鬼王这些大言,原本骗他不倒,但这时成了惊弓之鸟,只觉敌人的一言一动之中,无不充满了极凶狠极可怖之意,听他说还有六十九条毒计,一一要用在自己身上,喃喃的道:“六十九条,六十九条!”双手更抖得厉害了。

鬼王此时心力交疲,支持艰难,只盼立时就地躺倒,睡他一日一夜。但他心知此刻所面对的实是一场生死恶斗,其激烈猛恶,殊不下于适才和萧远山、穆青峰等的激战。只要自己稍露疲态,给对方瞧出破绽,他出手一攻,立时便伸量出自己内力已尽,那时他短枪戳来,自己只有束手就戮,是以强打精神,将手中弯刀盘旋玩弄,显得行有余力。

鬼王见燕蛟青想逃不逃的,心中不住催促:“胆小鬼,快逃啊,快逃啊!”岂知燕蛟青这时连逃跑也已没了勇气。

翎骆天双腿齐膝斩断,躺在雪地中奄奄一息,眼见燕蛟青吓成这个模样,更是悲愤。他虽然重伤,却已瞧出鬼王内力垂尽,已是强弩之末,鼓足力气叫道:“三弟,跟他拼啊。恶贼真气耗竭,你杀他易如反拳,易……”

鬼王心中一惊:“这老儿瞧出我的破绽,大是不妙。”他强打精神,踏上两步,向燕蛟青道:“不错,不错,我内力已尽,咱们到那边崖上去大战三百回合!不去的是乌龟王八蛋!”

忽听得身后山洞中传出翎荨儿的哭叫:“爹爹,爹爹!”

鬼王灵机一动:“此刻若是杀了翎荨儿,徒然示弱。我抓了这女娃儿出来,逼迫翎骆天投降。这姓燕的便更加没有斗志了。”他向着燕蛟青狞笑道:“去不去?打五百个回合也行?”

燕蛟青摇摇头,又退了一步。

翎骆天叫道:“跟他打啊,跟他打啊!你不跟萧大哥、穆四弟报仇了么?”

鬼王哈哈大笑,叫道:“打啊,打啊!我还有六十九条惨不可言的毒计,一一要使在你的身上。”一边说,一边转身走进山洞,抓住翎荨儿的头发,将她横托倒曳的拉了出来,拉扯之时,已是不断喘气,说什么也掩饰不住。

他知道燕蛟青武功厉害,唯有以各种各样残酷手段施于翎氏父女身上,方能吓得他不敢出手,当下将翎荨儿拖到翎骆天面前,喝道:“你说我真气己尽,好,我试给你瞧瞧,真气尽是不尽?”说着用力一扯,嗤的一声响,将翎荨儿的右边袖子撕下了一大截,露出雪白的肌肤。

翎荨儿一声惊叫,只是穴道被点,半分抗御不得。

洛俞琤跟着从山洞中走了出来,眼看着这惨剧,甚是不忍,叫道:“你……你别欺侮翎姑娘!”

鬼王笑道:“哈哈,乖徒孙,不用担心,师祖爷爷不会伤了她性命。”他回过身来,手起一刀,将翎骆天的左肩削去一片,问道:“我的真气耗竭了没有?”

翎骆天肩上登时鲜血喷出。燕蛟青和翎荨儿同时惊呼。

鬼王左手一扯,又将翎荨儿的衣服撕去一片,向翎骆天道:“你叫我三声‘好爷爷’,叫是不叫?”

翎骆天呸的一声,一口唾液用力向他吐去。鬼王侧身闪避,这一下站立不稳,脚下一个踉跄,不觉头脑眩晕,几乎便要倒将下来。

翎骆天瞧得清楚,叫道:“燕三弟,快动手啊,快动手!”

燕蛟青也见到鬼王脚步不稳,心中却想:“只怕他是故意示弱,引我上当。这恶贼诡计多端,不可不防。”

鬼王又横刀削去,在翎骆天右臂上砍了一条深痕,喝道:“你叫不叫我‘好爷爷’?”

翎骆天痛得几欲晕去,大声道:“姓翎的宁死不屈!快将我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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