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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恩爱模样

“你早知道他要逃?”

许佛纶接过丫头新送来的茶,问荣衍白。

他说:“笠钧这孩子是惊弓之鸟,自从上回六叔和我们讲过话,他每天都寝食不安,出逃是早晚的事,何况今日我也并不是为他设局。”

“哎,荣衍白,你可真是狡猾。”

她打趣一声,撑着下巴听楼底下唱戏。

《甘露寺》已经换成了《捉放曹》。

县令陈宫唏嘘喟叹:“马行在夹道内我难以回马,这才是花随水水不能恋花。这时候我只得暂且忍耐在心下……”

荣衍白忽然握住她的手腕,轻轻地,却不容她脱逃。

许佛纶挣了挣,瞪他:“我说错哪句话了?”

他不答,只是将膝上的玉如意放进她手里:“阿佛拿着,我心里头才踏实。”

说的是刚才,她失陷在六叔手里。

尽管早有完全的准备,可事关她的生死,他的心始终还是悬着,看她站在那里,只恨不得以身相替。

玉是好玉,龙腾祥云。

意也是好意,他满满的情都在里头。

可她促狭的心思上头,就是不接:“现在着急,刚才做什么去了,你果然没有一点诚心,不把我放在心上。”

荣衍白笑,慢慢地摩挲她的手指:“刚才让你置于险境,阿佛怪我,我没有话讲,但是我对你的心是真是假,只怕你比我还要明白。”

他本可以让她置身事外。

然而,一方面为了稳住几位自以为是的伯叔,另一方面,她终究是要嫁给他的,如今不过借机让她在台门小辈面前立威。

她抿着嘴,故作严肃,可又架不住他殷切地看着,慢慢地就笑了。

玉如意搁到她的膝头上,荣衍白欠着身子看了好半天:“还是在阿佛那里别致,回头让之汉在再挑几个样式来,客厅卧房里都摆一件,好不好?”

他是怕了。

即使知道这玩意儿不过是寄托几分期许,他仍旧相信是能护佑她的。

许佛纶拎起来敲敲手掌,骄矜的眼风扫他:“再说吧。”

跟前的李之汉翘着腿喝茶,对八仙桌两侧的这一对儿,见之不闻,闻之不理,权当不存在。

外头栏杆边站着周介晖,卷着袖口,听得高兴了,就跟着楼下的角儿哼唱两句。

有小辈儿上来请安见礼,他瞧着够辈分的,见过了才往屋里头领。

一时间楼上楼下又热闹起来,不是高声,但足以消解自荣衍白离开台门后的颓废。

今日的丧礼,办成了荣衍白重掌台门的欢宴。

那些瞧不见的血雨腥风都在暗地里。

许佛纶站在小窗前瞧人往戏台上送赏钱,也看见东南角门敞开着,一路路的尸体叫抬出去,都盖着白布,死气沉沉。

沿途浇在地上的血被人用浸透水的白手巾揩干净,草丛里也落了好些,土叫掀起来换过新的,有现成的花草再种上,终究是把恐怖的痕迹全部抹去。

该收拾的收拾个干净。

还是有人来来回回将戏园子里外看了好几遍,催促丫头伙计,要他们手脚麻利些,客人马上就要到了,在贵客面前兵荒马乱是丢脸面。

许佛纶收回目光。

楼下有人匆匆上来,给周介晖回话,说是康督办到了。

荣衍白已经起了身,迎出门外。

下了楼,许佛纶却站住了脚,叫周介晖:“周二爷留步,好些漕运的事要和你讨教。”

这就是不准备见客了。

荣衍白站在台阶下看她。

许佛纶倒是从从容容地笑:“你陪完了客人,我再来找你。”

她带着人绕到戏楼后头的小花园里,花园里僻静,四下都是荣氏的心腹。

周介晖开口:“我当不起许小姐一声二爷,今日之后,台门再没有我周介晖这号人。”

许佛纶也没觉得意外。

周介晖是被白老先生搭救进台门,连父亲的一口薄皮棺材也是白老先生赏的,白家对他恩重如山,所以当年将白笠钧从土坑里挖出来再拼尽全力救治,为得就是报恩。

但是荣衍白待他确如兄长,极尽信任。

他心怀愧疚,才舍生忘死替荣衍白扫清障碍。

如今也算功成身退,没有理由再留在他身边。

许佛纶说:“周会长以后就是正儿八经的生意人了。”

周介晖摇着折扇笑:“说句厚颜的话,以后常打交道的就是许小姐了,和荣老大还算是自家兄弟,若是用的着的地方,许小姐可千万别跟我见外。”

“好说。”

许佛纶找了个阴凉的长廊坐下,“白笠钧逃了,周会长以后当心。”

将他搜罗来的林祖明都死了,不足为据。

周介晖毫不在意:“他孤身一个,纵使到了天边,也逃不出荣老大的眼睛,就像那齐天大圣在佛祖的手掌心折腾,能翻出什么浪花?”

可如果,白笠钧真的是那位老先生呢?

无异于放虎归山!

关于这件事,她并没有来得及和荣衍白好好讲讲。

而且,丧礼未散,人多口杂,不是讲这样要紧事的好地方。

她忙着谈生意,荣衍白负责见各界的名流,待送完了客,已经是华灯初上。

角门那处,给康秉钦的警卫车队掌灯的丫头回来,许佛纶才起身上前头去。

李之汉正送大夫出门,荣衍白打里间屋子里出来,一面走,一面系长袍领口的扣子。

“是哪里不舒服,怎么叫了医生来?”她担心,话就脱口而出。

荣衍白仍旧不习惯西洋的大夫,只是受她的影响才不如之前排斥,但也是能避则避,如今竟然主动接受他们的检查,让人匪夷所思。

他握住她的手摇一摇:“没什么大事,下午事忙就来不及避讳穿堂风,多咳嗽了几声,之汉叫来了大夫,你放心。”

她和李之汉对望了一眼,有些无奈:“如今你不用看谁的脸色行事,人人又都知道你身有旧疾,适当的时候避一避,谁也不会讲闲话,犟脾气!”

她不常会唠叨这些琐事,如今乍一听来,心里头熨帖的很。

许佛纶察觉,也不吭声了,连有些红。

荣衍白只笑,和她并肩离开戏园子,上了车才说道:“下午一直在同康督办讲话。”

许佛纶扭脸瞧他:“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南方政/府的革命形势很好,不久之前独立团赴湖南渌田和龙家湾一线,攻下了攸县县城。”他说这些的时候,眼睛里有光,“如今蓄势待发,择日继续北上!”

她想起那趟失败的上海之行:“这么说,你又要去山东了?”

荣衍白笑说不是:“自四月以来政权之争始终悬而未决,内阁也是立而又破,如今情势危急,政权想来也很快尘埃落定,我们只能静观其变。”

“但凡有个结果,就会和山东的张督办与江南的孙司令合成一股力量,与革命军势不两立的,只怕你们也并不好挑选时机!”

失望的次数多了,难免小心翼翼。

荣衍白说:“北平少帅也有同革命军和解的意思,只是碍于大帅的权势,这件事只能在私下里进行,若是得闲再要去上海一次,把那里的路清一清。”

许佛纶点头:“允平还未从上海回来,你若想打听什么,也都方便。”

他笑:“允平是台门的人,许小姐指派起来倒不见外,你同我什么关系,我同你又是什么关系,嗯?”

她拎起玉如意作势要打他。

好巧不巧,李之汉为了避让个当街乱跑的小男孩儿,猛地刹了车,让她连人带物件一块摔进了荣衍白怀里。

他抱着,就不松开。

她恼了,连李之汉一块教训,蛮横得很。

两个男人只好伏低做小,哄着她高兴。

罪魁祸首却不依不饶:“之汉的错,回头到家里让他连做一个月的晚饭,若是有天重样的,我替阿佛揍他,不如从今晚上开始。”

李之汉握着方向盘,面无表情。

许佛纶眉开眼笑:“这个好,不过今儿晚上不成,总商会在利顺德办了个慈善晚宴,号召大家给绥远的难民捐钱捐口粮,前面把我放下吧。”

“明天许小姐得空吗?”荣衍白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也没有呢,两家店铺都要开张了,头个大主顾就是永安郭家,人是来给我撑场面的,这顿饭怎么都要请的。”

她抿着红唇对他笑:“失陪了,荣老大!”

他叹气:“如今你倒是比我还忙!”

许佛纶蹭过来,扒住他的肩头冲他的耳朵吹了口气:“你讲得嫁妆价值几何,我可还没忘,自作自受!”

她娇滴滴地笑着,咬了他的耳垂一口。

荣衍白被她撩拨的不上不下,刚要动手,就瞧着车停下,她推开门,飞也似的逃走了。

转过天,黄家花园和估衣街两家分公司开张。

与此同时,码头上给上海永安送成衣和料子的货船也下了水。

货船头尾都竖了五彩缤纷的旗子,上面是永安和想容的商标,离着再远,在记者的镜头里也清晰可见。

分公司里,庞鸾忙得脚不沾地,在觥筹交错里来回穿梭。

小女孩子们捧着礼单和贺礼来给她过目,她随手翻了翻,对到来的宾客和收到的礼金做到心里有数,吩咐了记清楚账目,等着先生回来查验。

迎面碰上几位商会的熟人,她应酬了两句,喝了两杯酒,转身——

有个小女孩子正抱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走近:“今儿收的花都数不清了,这位倒别出心裁,给咱们先生写了封长信,我摸了摸,还挺厚!”

不是说热切似骄阳的情话,就是纯洁如天边流云般的爱恋。

司空见惯的浪漫礼物。

庞鸾将花接在手里,连带着那封信也翻来覆去地查验,确认无误才抬手叫抱走:“没有危险,搁边上去吧,等先生得空再看。”

看不看地还说不准呢!

谁叫佳人已经有了神仙眷侣,瞧那恩爱的模样,只怕好事就在眼前了。

别人再惦记,顶什么用?

何况,不还有个土皇帝正眼巴巴地守着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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