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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满盘皆输

“听说了嘛,今儿外面闹大动静!”

一个人说完,满屋子的目光都聚拢过来。

咖啡厅就属今天最热闹,开了门立刻高朋满座,医护和病患,认识不认识的,都能眉飞色舞地交谈。

之前说话的人,也顾不得嘴上一圈奶沫子,“街上都戒严了,军警一拨,丘八老爷们一拨,除了打骂游行的学生,自己个儿也干架!”

说完了,还哟了老长一声,把血肉横飞的场面描绘的栩栩如生。

有人就问,“为点嘛呢?”

那人正和身边吓得花容失色的女人侃侃而谈,听人问,恋恋不舍地回头,“各为其主呗,康总长说是你们警务厅的祸连累到我,人李厅长就讲了你是不是私通革命党才觉得抓人不应该,好嘛,干上了!”

又有人追问,“康总长真的是革命党?”

“那谁能知道呢,听说里头有个被抓的记者,当初在他落难的时候特地写了篇文章,含沙射影地针对执政/府,如果没关系怕是不能够吧?”

提到革命党,话题再不能深聊,众人皆是心有悌悌。

最先说话的人,喝完了咖啡,抹了把嘴又开口,“要不怎么说这个事有意思呢,康总长要是不放军警进去就是和暴徒勾结,要是放行,这不惹上了洋鬼子和年轻学生,左右都讨不着好。”

年轻的病人插了句话,“看起来,是叫人害了?”

“当兵从政谁能没几个仇家,他年纪轻轻这么大的权力为了哪般,想当初还不是使了招阴毒狠辣的直捣黄龙,要不然就跟他爹他哥……”

那人欲言又止,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再说我也要跟着倒霉!”

听热闹的慢慢地散开,又把话题转移到游行的学生身上,提心吊胆,可有哪个狂热的冲进医院里来烧啊砸的,毕竟这医院还有洋人的股份。

许佛纶在咖啡厅外听了半天,始终没有进去。

想容被迫关了门,伙计们忙于修窗补门,时不时还得对付和躲避突然而至的刀枪棍棒。

成衣师傅和设计师们因为害怕,早跑得没了影子,大概以后也不会再来上班了。

公司的电话线被剪断烧光,取消衣裳订单的电话打不进就蜂拥向许公馆,小姑娘们几个小时手忙脚乱,光顾着应付电话和公馆外络绎不绝的围观人群。

秀凝抽空给顺义的纺织厂打了电话,勒令经理封锁消息,尽量不要让织工外出,接收到这股风潮的影响。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方漪从外头闯进来,叫人赶紧清理庭院里被丢的乱七八糟的秽物。

康秉钦仕途未卜,许佛纶已经受到了波及,损失难以估量。

中午康馥佩来看她,没说上几句话,电话又进来。

北平的风潮早早地传到了上海,想容的股价一路走低,一大早都是到证券交易所抛售想容股票的散户,为了挽回更多的损失,争先恐后几乎要打破了头。

这样的情形倒也常见,只是竟还有人企图借机做空头,以低价疯狂地买进想容的股票。

很快,许佛纶就不在是联合纺织厂最大的股东。

事态有异,交易所的理事好心询问,“许小姐,您是否派了人进行这项交易?”

许佛纶哂笑,“知道是何方人士吗?”

理事说,“一位上海的姓庞的先生,如今看起来身份证明恐怕也是假的,请许小姐早做准备,情况对您很不利,我们同样很为难。”

挂电话前,她随口问了句,“庞先生?”

“庞鸾,鸾凤的鸾。”理事说,“如果许小姐有需要,我们会尽快发封有关庞鸾先生身份证明的电报给您。”

康馥佩纳闷,“哎,庞鸾不是你的助手吗,昨天才出院,还是我给开的证明,怎么成了上海的先生了?”

许佛纶笑了声,“世上同名同姓的也不是没有。”

康馥佩点头,“说的也是,康六儿陷在公署里脱不开身,你这里又出了事,外面兵荒马乱的,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就说话。”

许佛纶看着她,眼睛浮出笑意,“那就你这身工作服,借给我穿。”

离开医院没多久,就看着路面上一片狼藉,到处是在烟雾里的路障。

行人寥寥,大街小巷快被警察塞满了,许佛纶的脸就是很好的通行证,临到天桥底下还被个警察调侃,“您倒是敢出来,我这儿喊一嗓子,您可就回不去了。”

许佛纶笑笑没吭声,翘枝塞出去一封大洋。

那警察立刻眉开眼笑地揣进腰包,“得嘞,您痛痛快快打这儿走,遇上不长眼的就吱声,兄弟们冲上去给您开道!”

街面上的店铺都关严实了,只那家孤零零的小饭店还照常开张。

许佛纶进门坐下,伙计就上来几样菜,“先生吩咐过,许小姐的用度都记他账上。”

可不么,一块祖母绿戒指呢!

三碟四碗之间还随附了封信,龙飞凤舞的草书,落着荣衍白的私印。

大概意思是叫她放心股票的事,自然有人会前往上海替她善后,只是他出的这笔钱,依照市价按日收取利息。

最后善意的提醒,戒指抵的是饭钱,并不包含在这件事内。

许佛纶笑骂句铁公鸡。

离开小饭店之前,伙计又送上一只食盒,“先生派人送来蒸熟的菱角米叫许小姐带着,另有话交代,菱角米解暑去烦,强健筋骨补元气,于许小姐百利无害。”

她拎着盒子咬牙,“替我跟你家先生道声谢。”

伙计客客气气送她出门,“先生说,许小姐既来,这些话往后就不必说了。”

还有什么是荣衍白料不到的?

许佛纶平安回到医院,再没出过病房一步,所有的消息都是翘枝带来的。

到了晚上,街面上才勉强安静,总统公署接连放出数道新闻。

头一个就是林祖晋杀害天津警察的事件。

经查实遇害人员都是假冒警察身份,实为天津潜入北平活动的乱党分子,利用荷兰商人的布料车作掩护,押送武器和违禁药品出北平,勒令天津警察厅如数归还布料车及车上所有物品;

第二,警务厅为逮捕暴徒,不顾国际公法闯进使馆区,是警务厅长李兴隆玩忽职守,撤除其警务厅长的身份以观后效;

第三,警务厅更名为京师警察厅,由文海辉任警察厅总监,林祖晋任警察厅厅长,迁址到西交民巷,以更好地维持北平的秩序。

最后,释放无辜的师生,并给予相应的补偿。

许佛纶看着沙发里躺着的懒散男人,笑道:“康秉钦,你倒是能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的?”

五分钟前,他推门进来,仰在沙发里纹丝不动。

她走过去,并肩坐着,碰了碰他的腿,戏谑道:“问你话,怎么不答,中流砥柱?”

康秉钦闭目养神,顺手摸摸她的头发,哂笑,“知道还问?”

他拥兵自重,战前惹恼了可不是玩笑,上回拿捏总统公署谁不忌惮,佯装训斥两句也就过了,马前卒得死在疆场。

许佛纶笑笑,没吭气。

不防他突然问,“佛纶,你跟我打了多少场仗?”

她想了想,“今儿和北面,后儿跟西面,前两年又打到南面,服制不同的中国人哪有什么区别,大的小的半点记不得!”

康秉钦冷笑。

许佛纶回头,低声问,“你,是不是……”

他抬起手,笑言,“国人的血,染得多了,心就凉了。”

这话听着落寞,不能宣之于常胜将军的口。

她皱眉,“你怎么了?”

他只说,“回来前,路过西交民巷。”

“看见了呀,砸的可怎么样?”

她笑笑,惋惜归惋惜,也不能困宥于过去,“公司即便不被砸也开不了多久,新的警察厅要征用那块地,我有多大的脸面占着不给,早搬晚搬都是搬!”

两年的谋划,所有的心血,飞来横祸,满盘皆输。

康秉钦嗯了声,“银行还存着钱?”

许佛纶抛了个媚眼,“前段时间股票卖的非常好,那时候就想着上天津开个分公司避避风头,这会更是名正言顺,我不缺钱,就缺个男人嗯?”

他避而不答,拍拍她的脑门,“回头陈志洪跟你上天津,小公馆给你。”

她挑着眉眼,“这么大方,外头又养着小情人了,觉着对不住我?”

康秉钦起身,捏捏她的脸,“嗯,养了!”

许佛纶嘶了声。

表面上平安无事,暗地里云波诡谲。

康秉钦夜里接起个电话。

许佛纶正朦朦胧胧睡着,听着一句半句的,“……不急,得让大家都尽兴……”

电灯没开,他回来躺着时,她翻了个身,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好咕咕哝哝地问是谁。

他摸摸她的脸,“你睡。”

她蹭了蹭,“王家?”

他笑了,意味不明,“去了之后,别靠近,也别远了。”

除了康秉钦没有撤职查办,也算得上是皆大欢喜,学生们的怒气得到了安抚,街面重新又恢复平静。

林祖晋第二天要走马上任,康秉钦应邀出席就职典礼,许佛纶在房间里坐的闷了,随手把那张请帖给点着了。

布料车的事,林祖晋陷进康秉钦下的套里,这回就着老丈人的手扳回一局,新官上任还有的可斗。

康秉钦不急不缓,林祖晋却不是这么个脾气,往后血雨腥风只怕要放到台面上了。

请帖终于成了堆灰。

翘枝进门,手里的电报差点没捏住,“先生。”

她抬头,“上海来的?”

翘枝点头,“工作住址,家庭环境都在这里了,哦,还有张照片。”

许佛纶看她迟疑,随口问,“怎么着,庞鸾先生还见不得人?”

翘枝递给她。

许佛纶笑了,“哟,这不是咱们吴设计师嘛,真巧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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