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影卫阴狠的表情在月华心尖打了一个结，月华忍不住出声想要替丑奴儿辩解。可一时间头绪万千，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暂时作罢！
暖风徐徐吹拂，揽着妩媚地花瓣，落在丑奴儿的脚边，停在她的头上和身上。她看着月华白得刺目的身影，酸酸地疼，涩涩地苦……快速侵占她的灵魂。
她不值得月华对她如此好！就算她变得没有以前丑陋，也不值得上月华如此待她。她弯腰低头看看湖中那张小麦色的脸蛋。
比起以前，脸盘圆润逐渐呈鹅蛋形状，嘴唇不复以往的苍白却称不上丰盈，眉色不再淡薄却变得过于浓黑，眼眶不再深凹却称不上妩媚……同以前相比，这张脸并不难看。可要与王府中那些女子相比，只称得上――平凡，实在。
挺老实的！符合她的性格。她调皮吐吐舌头笑笑。可配不上月华。苦涩的味道又滑过心田。其实他不必为了那夜，待她如此好。
墨蓝的天空，挂着一轮皓白的圆月，微风荡过湖水，揽着花草的芬芳扑面而来。一身袒领金泥簇蝶裙，肩搭薄纱画帛，披散长发的丑奴儿，坐在湖中八角凉亭中，十指轻巧灵动如行云流水拨动着古筝，一曲《凤求凰》怀抱春月，饱含浓情在夜空中飞舞。
“很好。”温柔似水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
她停歇弹琴的十指，笃然回首。对方一身浅紫色的滚镂金藤蔓长袍，发若高山葱榕，肤若上品凝玉……高贵姿态如同一尘不染的仙人。
这是一直存在她梦中那个男子，而这一次她彻底看清他的容颜――月华！
没想到，没想到，梦中那个温柔如月的男子是月华。又或许，她早该想到。世间能同天上朗月相提并论的男子，不是月华还会有谁？
只是，这个梦出现在飞嫣山庄毁掉后，而她认识月华是入京以后。月华怎么会变成梦中的男子呢？没由来的慌乱顿时涌上心头。
“奴儿。”他的笑依旧如三月春色般迷人，“继续弹。”他靠在她耳边呼气，用修长如葱的手指，挽着她如墨的长发，放在鼻尖轻嗅。
“我……”“砰砰砰”急速的心跳，让她身子发热，发软……甚至想要尖叫。她只能羞红着面颊，顺从的低下脑袋，乖巧地继续弹琴。
“你这个丑奴，何时也会这些风雅之物呢？”温柔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起来。
她一怔，连忙回头。曜天！那浅紫色的滚镂金藤蔓长袍的男子，怎会变成了眸色如冰曜天？
他盯着她黝黑的眼瞳越发深邃，有力手指暧昧的捧住她的脸颊。“奴儿。”他载着慵懒的嘶哑出声，眼神专注溢满诱惑吻住她的双唇。
曜天！她的心苦中带甜，装满矛盾的喜悦，沉醉在他罕见的温柔下。
“奴儿，你在干什么？”突然一道绝望的声音，打破温柔的沉沦。
“月华！”她睁开眼，惊愕看着怒斥的月华。
“奴儿，你是我的女人，怎么能勾搭曜天？”月华愤怒指着她叱喝，“你答应过我什么？你难道忘记是谁，苦苦哀求我收留她？你说过不离开我。难道，你忘记那一夜，是谁主动献身？”
“不！”是的。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她不过是一个卑微的丑奴，怎么企图配得上曜天？更不堪的是，她心理挂着曜天，又想着月华。
“我知道了。”她缓缓起身，向月华走去。
“该死的丑奴！”曜天抓住她的手腕，阻止她向前，“你记得和他的约定，就能忘记和我的约定？你是我买下的奴隶，就算死也只能是我的奴。”
“曜天。”她望着他，却又不敢直视他的怒火。她答应过他，无论怎样也不会离开他，不会背叛他。
“奴儿。”正在她犹豫不决时，月华大步上前抓住她另一只手。“你是我的人，你只能属于我。”眸间深情，让人发颤。
“我……我不知道。”她看着霸道的曜天，又看看温柔的月华。她不知道，她不知道！她不想去想，真的什么都不愿思考。
陡然，曜天和月华的温柔同时消失。
“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一边温柔待在我身边，一边对曜天念念不忘。哼，这样的女人不配待在我身边。”月华咬牙切齿，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走来。
“是啊！你这个一脚踏两只船的贱奴。答应和我不分开，却又去勾引月华。哼，你这种女人，不配成为我的奴！”曜天冷冷瞪了她一眼，也放开手，消失在夜幕中。
“不――！不是的，不是的……”她蜷缩在凉亭中，眼泪簌簌掉落。她没有那样想，她也不是水性杨花。
只是，只是……好像没有任何借口。因为不管她怎么想，都不可否认，她背叛了曜天，她选择了月华，可是待在月华身边，她又忍不住想念曜天。
她该死，压根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不――！”可一切真的不是她的本意。凉亭、月亮、微风、花香……在她身边消失，她的世界只剩下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墨黑，一片冰冷的黑。
“奴儿，奴儿！”月华一踏入屋内，就看见爬在桌上又哭又闹的丑奴儿。
他焦急上前，才发现丑奴儿不过是被噩梦吓住了。因此，他连忙搂住她，靠在她耳边呼唤：“奴儿，奴儿，醒醒。”
“月……王爷！”她睁开婆娑的泪眼，怯生生的望着月华，“我没有水性杨花。”一时间，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从他给曜天“丑，重，毁”那张纸条开始，他就知道丑奴儿对于曜天意义非凡。从丑奴儿到王府那日开始，他亦知道曜天对丑奴儿意义非凡。
原本他只是觉得丑奴儿呆笨和可怜，他载着满满的同情心，以及那份莫名的熟悉感而怜惜她。他在替曜天照顾丑奴儿，在替月妃照顾同门。面对丑奴儿与容貌完全相反的心性，他被感动着。
他想教导丑奴儿，让她不要再那么毫无主见，呆笨的活下去。想要改变她自卑的心态，希望她懂得外貌并不是最重要的。
可是在同丑奴儿相处的过程中，原本的意图变味了。她一心付出不求回报可爱的模样，就像一束阳光温暖着他灵魂中最孤寂的地方，让他渐渐舍不得放开，也不能放开。
到那夜前，他一直以为那种感觉，不过是对光的一种本能的贪恋。丑奴儿是属于曜天的，真到曜天来接丑奴儿那日，他还是可以忍痛放手。
大不了以后没事，多到曜天的将军府挑挑刺，然后逗弄一下笨笨的丑奴儿。但千算万算，他低估了对丑奴儿的感情。
一夜的缠绵，让他分清迷惑和真实。他虽同月下仙子有一夜情缘，但那只是迷惑。他忘不了她，是因为她的美貌，更因为她在他身上下了奇怪的毒。
对于丑奴儿，那才是一种无法放手的情。这份情有多深，他不知道，亦希望不会有机会让他知道。
从丑奴儿不顾一切追到湖中，他就知道……无论丑奴儿相貌如何，无论丑奴儿属于谁，他都无法放手。
他要她！要的就是这样丑丑地，傻傻地，呆呆地丑奴儿。这样就好！就这样安静在她身边呆一辈子就好。
“奴儿。”他将她搂在怀中，“我在这了。没事了。”就算丑奴儿心中还有曜天，他也会不择手段将那道身影驱逐。
“王爷――！”她抱着他大哭着。原来那只是梦，可那又真的仅仅是梦吗？曜天、月华……她对这两个杰出的男子，究竟存在着什么样的心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