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桓，听我把话说完。我现在觉得，我们根本不应该再讨论慕青的事。苏大哥说得对，慕青的未来，不应该由我们替她安排。她有权利对自己的生活做出选择。哪怕她面临的选择会是异常艰难。所以我想，你也应该学她那样，率性，勇敢，敢做敢当。不管将来如何，你都应该让她知道你的真相。既然你担心她会被人利用，你就该让她知道真相。”
大哥的话，一直在他脑海中萦绕。
现在，他已能确认苏慕青是爱他的。可他仍在反反复复地纠结着，是否真的应该把一切全盘托出。
过去的那些事，实在太过伤人。
看到她现在这样的开心，他不忍心再次撕开她的伤口。
“慕青，嫁给我吗？”他松开了她，大拇指温柔地拭去了她的泪。
她问：“你是认真的吗。”
“你明知故问。”
迎上他的目光，苏慕青心中暖暖的。
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又没量过我手指，谁知道你的戒指戴不戴得上去！”
黎绍桓欣然而笑：“试试不就知道了？”
苏慕青伸出手。
他打开小盒子，取出戒指，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戴得刚刚好。
她惊讶地望着他：“怎么会？……”
这个尺寸，他这辈子都不会忘啊……
他收起心酸，故作狡黠地一笑：“别忘了，我还有个小卧底。”
念祖？
她想起来了，她曾和念祖玩过绕指游戏，想来就是那个时候念祖就把她的信息偷偷告诉了他。
想到念祖，自然而然就会想到黎绍楟。
苏慕青心中腾起一丝异样，伏在他胸前，轻轻问：“你不觉得我们现在很荒唐吗？”
“荒唐？为什么？”他的语气告诉她，她问出这个问题本身就很荒唐。
苏慕青犹疑着道：“我才跟你大哥分手呢……他要是知道我们在一起，他会怎么想我？”
“他不会怪你的。”黎绍桓轻抚着她的秀发，柔声安慰，“他会祝福你。因为他爱你，所以他只要你幸福。”
“那他，会不会怪你呢？……”苏慕青将他抱得更紧了。
对于这份感情，她仍然有些心虚，觉得自己对黎绍楟亏欠得太多。
黎绍桓的双眼泛起了泪光。
黎绍桓迅速擦掉泪，说：“我大哥，是个非常无私，非常伟大的人……他为了我，什么都可以牺牲……他又怎么会怪我呢。”
苏慕青想了想，说：“你大哥告诉我，要我用自己的心去看这个世界。那个时候我觉得他的话好高深莫测。现在想来，也许他那个时候就已经觉察到，我对你的感情了。”
“是吗？那你呢？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黎绍桓趁机将话题转入一个轻松的氛围。
“我不知道……”苏慕青反问，“那你呢？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要听实话吗？”
“当然了。”
黎绍桓紧紧贴着她的脸，说：“从我第一次看到你，我就喜欢你了。”
苏慕青的心一阵紧缩。
她想起不知在哪里曾看到过一句话：当初他对她有多不正经，他就有多爱她。
原来这句话，是真的。
苏慕青哭了。
黎绍桓捧着她的脸，柔声道：“怎么了？怎么又哭了？”
苏慕青咬着嘴唇，不知该如何开口。
黎绍楟担心的那个问题，难道他一点也不担心吗？
“慕青……”黎绍桓长叹一声，“我们现在，难道还要向对方有所保留吗？”
苏慕青顿了半晌，这才把黎绍楟向她提出的那个问题告诉了他。
黎绍桓沉默了。
这个问题对他来讲，本来不是个问题。
现在，黎绍楟和苗可欣已重归于好，他们也将迎来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念祖将不会再是黎绍楟的唯一的安慰。
只要他和她重新在一起，他们一家三口就能团聚了。
目前的困难是双方面的，他不但没想到如何向她解释，念祖是他们的孩子；更没想到如何向念祖解释，他们才是他的亲生父母。
这件事，只能慢慢再说了。
他微笑着说：“我不会担心这个问题。将来你要是真的找到了那个男人，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尊重你的。能和你在一起，哪怕只有短短的几年时间，我也会觉得，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候。”
苏慕青呆住了。
黎绍桓给出了截然不同的答案，让她有种说不出的感动。
也许这就是性格使然。
黎绍桓天生就比黎绍楟要乐观得多。
所以和他在一起，才会更有感觉吧……
“你真的不在乎我和别的男人生过孩子？”她还是想从他那里得到最真的确认。
“那你呢？你真的不在乎我现在仍然只能坐在轮椅上？”他反问。
她不禁破涕而笑。
“那念祖怎么办？我想把他接过来带在身边，可又觉得这样做对绍楟太过份了……念祖毕竟也是他的孩子……”
“慕青，我大哥会好好照顾念祖的，这点你一定可以放心。只要你想他了，你随时都可以去看他的。对吗。”
苏慕青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顺从着点了点头。
两人又依偎了好一阵，黎绍桓突然轻轻笑了起来：“饿不饿？菜都凉了。”
苏慕青也跟着轻轻笑：“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有情饮水饱’。”
“没有，”他一本正经地说，“我只听说过，‘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苏慕青哈哈笑。
看来他是真饿了。
她将菜重新热过，拉上窗帘点上蜡烛，笑吟吟地说：“我来陪你重过一次生日吧。”
苏慕青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念祖之前一直都在说，他要等你过生日的时候，买份特别的礼物送给你。可你的生日却没和他一起过。一会儿，你要不要去古堡看看他？”
“不用了。他已经和我过了生日了。”黎绍桓解释，“我和他过的是公历生日，和你过的是农历生日。”
“你的名堂可真多！”她娇嗔着，突然又问，“为什么你不让他和我一起给你过生日呢？”
“因为那个时候，你还是我大哥的未婚妻。”黎绍桓无奈苦笑，“知道念祖送给我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呢……”
“他送的和你一样。”
“也是金鱼？”
他笑着点点头：“你们母子倒真是心有灵犀。要去看吗？那些鱼就在我房间里。”
苏慕青正要一口答应，猛地想起昨天晚上的“突然袭击”，她拒绝了。
“怎么啦？你怕呀？我保证，今天我会规规矩矩的。”黎绍桓举手做出宣誓状。
“保证？这个世界上最不可信的，就是男人的保证。”苏慕青笑着调侃。
黎绍桓笑道：“你不信我的保证，那你可别后悔。”
苏慕青还没反应过来他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整个人已被他捞起，抱在了腿上。
“走啦！”他按下轮椅的电动开关，载着她向着自己的房间移去。
明亮的玻璃鱼缸里，几条小金鱼正欢快地游动着。
苏慕青好奇地问：“念祖为什么要送你金鱼？”
黎绍桓说：“你看，这里一共有五条金鱼，代表他，他爸爸，我，你，还有陆凯文。他觉得，我们才是一家，所以送我五条金鱼，看着鱼就会总想着他。”
苏慕青不由叹了口气：“我真想告诉念祖我就是他母亲……可要把他从他父亲身边带走，我又做不到……不知他现在有没有接纳苗可欣……”
黎绍桓安慰道：“这件事慢慢来吧。只要对孩子有利，我们就算受点委屈也无所谓的。”
苏慕青只好点点头。
黎绍桓眉头忽然微微一蹙：“你真的好重……”
苏慕青用力捶了他一下，佯装生气地道：“现在就嫌弃我啦？”
“你就算……长到两百斤，我也会抱着不放的！”他脸上露出夸张的表情，逗得她展颜而笑。
他趁机用额头轻轻碰了碰她的额。
“慕青，要不要去……试一试？”
苏慕青娇羞而笑，将头依在他肩上，算是默许。
他便将她送到了床边。
久违的温存，带来阵阵感动，苏慕青不觉流下了泪水。
尽管男人仍有些力不从心，但他的吻和爱抚，一样令人心悸。
两人紧紧拥抱了好一阵，黎绍桓深深叹了口气，声音不觉跟着哽咽起来：“我以为我能行……”
苏慕青急忙安慰他：“医生都说还在恢复期，你也不用这么心急。现在你已经有感觉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将来的日子长着呢。”
黎绍桓不禁将她抱得更紧了。
苏慕青感觉到他的力量，认真地说：“你看，之前你相信我，就去做了手术，不是就成功了吗？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站起来的。”
黎绍桓心里却七上八下。
她对他的期望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他几近无力承受。
身下麻木了三年多，现在终于能有感觉，他已经很知足了。
站起来？
这是他从来不敢奢望的事。
万一他以后还是站不起来呢？
她会不会因此而放弃他？
想到这里，他不禁一阵心慌。
其实，上次手术完成后，医生说得很是含糊。他的腿是在术后第三天才开始有了一点感觉。
这对他和医生，都是非常大的鼓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