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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老松树车站(2)

“还认识这藤椅吗?”我拍拍藤椅,把她的目光吸引过来。“它变了,快要散架了。”

“买新的啊!”

“学校就要撤了,再凑合着坐几个月,就丢了。”

她也知道了,这小学校今年秋季就要关门了。过去是修建学校经费有问题,现在是招生成了问题。乡下孩子渐渐少了,一部分又跟着打工的父母去了外地读书,村上的学校开始合并,这所学校已经被打了一个“×”。她连问了两次钱老师,并不关心我下一步会去哪儿教书。她摘掉围巾,我就发现她身上的红色毛衣是黄青穿过的,尽管外面罩了一件白色羽绒服,但我还是从毛衣的领口上认出来了。我低头看一眼她的皮鞋,这样时髦的高跟皮鞋小镇上是买不到的,大概是黄青从海边寄回来的。黄青过去穿一双普通的平底皮鞋,显然只是来我这儿才穿。黄青在冬天不戴手套,农家媳妇成天戴着手套也是要惹闲话的。黄青的手能写出诗来,却没给我留下什么印象,想必农活会让那手有一点粗糙。我看一眼韩雪梅戴着手套的手,她毕业半年了还没做过农活似的。我想我连黄青的手都没有摸一摸,却惹出了风言风语,真是窝囊透了。

一辆卡车爬上来,一辆小车跟在后面不停地按喇叭。韩雪梅探头向窗外看一看,说:“你用摩托送我到镇上去赶车吧。”

我怎么能骑着摩托出来,然后载着一个漂亮的大姑娘回去。我说:“老松树还在,车站还没有撤。”

“车站?”她撇撇嘴,“人生小站。”

她的话让我走了走神。我在藤椅上小心地转了转身子,接着说:“公路变样了,听说也要像城里一样设招呼站了,老松树是块老招牌,肯定不会废了。”

“再好,总不能搬进城里去。”

“乡下比原来好多了……”

“是啊!”她对着窗口晃着半截手指,“你看满山的新房子,如雨后春笋。”

我可不是在引导她写什么假大空的作文。我说:“这些房子,差不多都是打工挣回来的。”

“我看见这些贴了瓷砖的房子,总想哭一鼻子。”

我不知说什么好了。我突然想到了她的哥哥。

“城里人会要这样丑陋的碉堡吗?乡下人却像宝贝一样捡回来了。”

但是,在我父亲眼里,这样的砖房简直就是幸福生活的象征。这次回老家过年,父亲对刚刚建好的砖房非常满意,母亲过世以后还从没有见他那样笑过。砖房是我哥哥在外省打工挣回来的,看上去在村里数一数二。哥哥在除夕差不多放了一整夜礼花,就像庆祝一座宫殿落成。

韩雪梅突然问:“你教过的学生,有多少在外面打工?”

我想了想,说:“这可是个复杂的数学问题。”

她大概听出我话里有话,弯腰抓起火钳,但好像拿不定主意怎样对火炉下手。

“你这是回学校补习吧?”我问,“你这不是外出打工吧?”

她让火钳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说:“逃婚。”

铁壶里的水在翻滚,水汽绕到她身上,屋里好像起雾了。

“逃婚……”

我的嘴里也漏出这两个字。我今天跑出来,好像也是逃婚。

火钳渐渐不再叫了,韩雪梅的口气也渐渐平和了。她好像在讲别人的事。我当然认识想娶她的那个男人,这小学校的两个乒乓台还是那家伙捐砖砌的呢。他贫穷的时候老打老婆,老婆跟人跑了。他在村里开砖厂发了财,买了一辆小车,听说那小车里从来没离过女人。

“逃什么?”我说,“和谐社会,他还能把你抢了?”

“待在破山沟里,我能做什么?”

“你复读啊!”我说,“今年再考……”

“读了大学,又怎么样?”

我噎住了。我是小学教师,大学是我头顶上的天,她一句话就把我送人上天的梯子给抽掉了。

“再说,学费呢?”

她的父亲已经过世,她的母亲因为劳累过早地苍老了。我想问问她的哥哥,却开不了口。

“我哥哥命不好。”她好像猜到了我的心思,“我哥哥可怜啊!”

我鼓起勇气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害了他自己,也害了我……”

哥哥出事,把她的成绩拉下来了。为了哥哥的赔偿问题,她甚至十几天不上课,一个人去了一趟那煤矿。

“我到煤矿第二天,正好遇到瓦斯爆炸,死了几十个人,根本没人理我。我还是中学生,就当过了一回寡妇似的……”

一块焦煤在火炉里炸了。

“我哥哥还算是幸运的,他要是还在那儿,说不定连半条命也捡不回来了……”

“老乡呢?没听说……”

“就那一趟,我的心伤透了,我知道了什么叫社会。”

我大概也被她算在了这个社会里面,但我并没有伤害她哥哥半点。我不再问死人的事,也不好问她为什么不和嫂子一起去那煤矿,而是用老师的口气说:“你还年轻,还没有真正踏上社会,不要以偏概全。”

她沉默了一会儿,问:“你还写诗吗?”

我不知道她这是在暗示我像诗人一样酸,还是在暗示她知道我和黄青的关系。我干脆说:“你嫂子黄青走后,我就不写诗了。”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诗友。”我说,“没人和我谈诗了,写诗的兴趣渐渐就没了。”

空气里弥漫着二氧化碳,也弥漫着一丝丝紧张的气氛。

我索性拉开抽屉,把那本刊物拿出来。我说:“你看看她写的诗。”

她丢下火钳,却没有接过刊物。她说:“她现在大概还写诗呢。”

雪又下起来了。一片雪花落到护窗的钢条上,眨眼间就化掉了。

她接着说:“烂诗。”

我把刊物放回抽屉,脸色大概不好看了。我生自己的气,更生老婆的气。我真不该跑到这烂学校里来。我才是来这儿补课的,我在家里挨的骂不够,还得让我的学生给我补上。老婆这会儿最好跟踪过来,看看我约会女学生这一幕。

“我哥哥就要离婚了。”

我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油灯。

“我哥哥失去生育能力了,他这辈子全毁了……”

我不知她为什么对我说这个。我不看她,半扇窗里的雪花直晃我的眼睛。

“我没考上大学,哥哥常常背着我哭。”

我沉下眼睛,还是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铁壶里的水大概快煮干了。

“哥哥不想离婚,他想供我继续读书。”

“你应该听哥哥的话。”我终于说,“你读小学时成绩就好,听说你进了中学更好,你不能把自己误了……”

“那女人也答应供我上完大学,但有一个前提,哥哥必须和她离婚。”

我一动也不动,藤椅好像就要让我出洋相了。

她突然站起来,一甩屁股出屋去了。

我差不多是从藤椅上跳起来的。我把铁壶从火炉上提下来,差点烫了手。那包和围巾还躺在床上,她大概上厕所去了。我打开另外半扇窗,终于缓过一口气来。这个小寡妇,好像是专程跑来气我的。她大概不会再在这儿坐下去了,但我还是想和她谈一谈。我并不想解释我和黄青很清白什么的。如果她听得进去,我会耐着性子告诉她,生活真不像数学题一样简单,很多事都不止一个答案。

一辆小车爬上山来,后面追着一辆小车,我就不知道哪辆车里是商人,哪辆车里是官。

韩雪梅很快就回来了。她就像是出去数了数雪花,换了换心情,脸上已经有了一点笑意。她踮起脚从木板上拿下一本诗歌刊物,然后低头看了一阵地图。她站在火炉旁翻开刊物烤了烤,说:“从今往后,我不知道还有没有运气读诗呢。”

我不能老站着,就像要下逐客令似的。我重重地坐下去,藤椅立即就歪了。我板着脸问:“你究竟要到哪儿去?”

她抓起桌子上的红色圆珠笔,向地图走过去。她用我批改作业的笔在上面打了一个“√”,说:“这儿,就是我人生的第一站。”

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正是黄青所在的海边小城。

她在床边坐下来,伸直双腿,皮鞋的高跟支在地上,鞋尖指着我。她说:“黄青在那儿。”

“你是为哥哥去的吧?”

她一边翻刊物一边说:“不,我是去投奔她!”

公路上一辆车也没有,雪越下越大了。

“我哥哥已经同意和她离婚。”

“你嫂子,她在那边干什么?”

“说是在厂里做工,谁知道。”

“她也不容易……”

“能挣钱就好。”

我是因为钱吵架才跑出来的,我可不想说钱。我说:“我知道,她是个正派女人……”

“你不必对我说什么。”她打断我,“但愿你们,那会儿,并不只是谈诗。”

“确实,我们只谈诗……”

“马老师,你可怜啊!”

她的口气就像说她的哥哥一样。屋里的温度突然升高了,我的脸热起来。

“你就是和她上了这床,也正常啊!”

“不许胡说!”我叫起来,“我发誓……”

她打断我:“我有什么权力干涉别人的自由。”

冷风从窗口吹进来,我的脸却越来越滚烫。我没有预料到她会说这些。她把打开的刊物放在大腿之间,把羽绒服的拉丝往上拉了拉,胸口那儿就绷得更紧了。我扭头看着火炉,我看到了自己心里腾起的火焰。

她摇晃着两条腿,刊物差点滑了下去。她说:“我也是成年人了。”

“你还小……”

“我还小吗?”她的嗓音有点嘶哑,像着了凉。“我要自己挣钱供养我哥哥,当然还有我妈。”

“你还是应该上大学……”

“读大学,还不是为了赚钱,迟赚钱不如早赚钱……”

这些年,我在村子里没少听到这样的话。我面对那些失学儿童的家长时有讲不完的大道理,但这会儿,面对从前的学生,我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村里的漂亮女子都快走光了,这个村子的眼睛就要瞎了。

“去了那儿,给我写封信。”我说。

她慢慢地翻着刊物,好像没听见我的话。

我接着说:“不要写错了地址,不要写错了这个村子的名字。”

她把刊物放到桌子上,说:“从今往后,我还不知道会不会用笔呢。”

我又从抽屉里拿出那本刊物,说:“这个,你带给黄青吧。”

她把刊物胡乱塞进包里,然后从包里掏出一面小镜子,一边照一边问:“不给她带一句话?”

我想了想,说:“生活里还是有诗意的。”

她笑起来,就像在笑学生腔什么的。她摇了摇头,却并不做什么纠正,只顾问:“你送给我什么呢?”

我刚说过的话其实就是送给她的,但我已经不好意思再说一遍了。

“我替你鸿雁传书,你怎么感谢我呀?”

我从身上拿出那五百元钱。我没想到我会拿出钱来,手突然有一点僵。钱让我过了一个窝心的春节,我大概要拿它来出一出气了。

韩雪梅斜了一眼我手上的钱,然后盯着我。

“买车票吧……”

她的手套有点笨,但亮出来的手指很灵巧,轻轻把一叠钱捋了过去。她就像事先知道我要给她钱似的,或者,她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就是向我要感谢费。她把钱叠起来,然后拉开羽绒服的拉丝,放进里面的衣袋。她说:“没想到,今天出门会遇到你。”

我想她说的是没想到今天出门会碰到好运气。她这次出远门,还没离开村子就挣到了第一笔钱,这是个好兆头。

“莫嫌少。”我说,“一个穷教书的……”

“别装了!”

我看了她一眼。她还拿着小镜子,对着小镜子修正了一下表情,然后把小镜子放回包里。她脸上的那点笑容大概是计算过的,连简单的算式也不需要。我突然有一点后悔,也有一点沮丧。我望了望窗外,乱雪中不见客车的影子。

“别对我哭穷。”她笑了一声,“我怕穷。”

白色羽绒服的拉丝没有拉上去,我看了一眼那饱满的红色毛衣。我发现她又在斜眼看我的手,好像我的手上还拿着钱似的。她看那砖厂老板没走眼,但是,她还没走出这个村子,我觉得她的眼睛已经往斜处看了。我低下头,看着她的手。

她交织着露出来的手指,说:“我这双手,最怕冻。”

我抬起头看地图,一眼就看到了海边。我说:“那边暖和,冬天大概和这边的秋天差不多。”

突然,她的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了我的手。我不敢让藤椅动一动,慢慢地,我的双手握住她的一只手,就像要在手套外面再加一层保护。我们谁也不说话,火炉呼呼地燃烧着。她也一动不动,好像在心算什么数学题,一时得不出答案。过了一会儿,她抽出手,摸了一把我的脸。我站起来,藤椅歪向一边,而我也差点没有站稳。

这时候,窗外传来车喇叭声。我们都扭过头,看见一辆客车正冒着大雪爬上山来。

她拽上那只包,几乎是逃跑掉的。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摸了摸我的女学生半只手摸过的脸,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我听见了客车停下来的声音,没错,就在老松树下面。我还从来没听见过这么刺耳的刹车声。我望着地图上那个红色的“√”,望着一个唯一正确的地方。我没有听见客车开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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