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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秘密

在这个世上,凡是被问“为什么”后,可以回答得上来的事情,都是极其无聊的事情。譬如,椅子有四条腿,狗也有四条腿,那为什么狗可以走路,而椅子不可以走路呢?

这样的问题,自然可以回答得上来,但却一点儿也没有意思。

然而,我为什么会出生?请你试着问问这个问题。知道的人不会说出来,不知道的人也无法回答。正因为如此,才如此有趣。富士山有一万三千尺,尼亚加拉大瀑布是世界上最大的瀑布,这样的问题一点儿也没有意思。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何其多啊!而且,在这个宇宙中,人们迄今为止所不知道的事情,一定比知道的事情要多得多。然而,这些却是地球上的世界里的事情。

在年轻可爱的少女们的梦中的国度里,所有的事情都是通过心灵来交流的。在这个国度里,没有一件是那种问了“为什么”后,可以回答得上来的无聊的事情。

“须美呀,你是怎么搞的?看看,把新年才做的衣服袖子弄得这么脏!”

母亲边折叠须美的衣服边说道。母亲就是母亲。母亲不是像须美这么年轻的姑娘。母亲也曾经是一个少女。然而,母亲已经忘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事情。因此,母亲是不会理解少女的内心世界的。更不可能知道须美曾经偷偷哭泣时的泪水沾到了衣袖上这样的事情。说起眼泪,人们就会以为只有在悲伤的时候才会流出,然而,在少女们的梦中的国度里,她们会流下喜悦、悲伤、悔恨、思恋,甚至莫名其妙的泪水。

“怎么搞的?”对于母亲的这个问题,须美是无法回答的,须美只是默默地微笑。

“有什么好笑的?”也没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在这种时刻,沉默着微笑,是将梦中的国度变得更加美丽更加快乐的成规。没有比微笑更安全的答案了吧!这样的话,梦中的国度便不会受到一丁点的侵犯,便不会被他人知道,年轻可爱的少女便可以永远一个人独自占领了。

“你知道你现在几岁了吗?”

生气了的母亲这样问道。

一般情况下,“我到了明年就这么大了哦”这样边说着边掰着手指的做法,是比较常见的。然而,如果这么回答的话,便会使少女美丽的梦中的国度变得无聊。更何况,数着容易老去的青春的日子的这种做法,在梦中的国度里面,是不会出现的。

“你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啊!”

母亲知道得很清楚。

须美沉默地微笑着。

在梦中的国度,一切都是秘密。秘密,秘密……没有比秘密更美丽的东西了。记不得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须美曾经和小S及小A三个人,在学校庭院里的悬铃木(即法国梧桐)下各自挖了一个洞,然后将各自的东西放入小箱子中,埋进洞里。谁都不知道谁的箱子里放了些什么东西。须美不知道小S和小A在她们的小箱子中藏了些什么,小A和小S也不知道须美埋了些什么东西。每天,三个人都去那棵树下,微笑着。“你们在笑什么?”老师问道。

梦中的国度里的规矩,连老师也不能触犯。因此,三个人只是冲着老师微笑着。老师对不回答他问题的学生很是生气,然后走开了。三个人看着老师的背影,依旧微笑着。

有时候,体育老师会在这棵树下给他们讲南极探险的故事。老师说:世界上所有的秘密,都在南极。然而,老师却不知道,在他的脚下,就埋藏着梦中的国度的秘密。少女们的秘密,不止这些。在她们那红色腰带里,笔记本中,黑色的眼眸中,戒指中,甚至她们的视线中,都隐藏着“尘世”中的人们所读不懂的秘密。

梦中的国度里的少女们,可以从花落,鸟鸣,水流,人们像马儿那样大笑,老师像猿猴那样生气的表情中,读懂它们各自隐藏的秘密。

对梦中的国度里的少女们而言,雨天里披着斗笠钓鱼的人就像一个蘑菇,樱花像蝴蝶,纸拉门的影子像鸟儿,风吹动柳枝便会觉得悲伤,听到摇篮曲,便觉得那是龙宫里的歌谣。

问“为什么”的人,是不被允许进入少女们梦中的国度的大门里的。因为,他们触犯了不被允许经过的道路,他们是那种和少女们的梦中的国度毫无缘分的人。

倘若非要了解梦中的国度里的少女们,请一定不要问“为什么”,请试着问“苹果是树上结的果实吗”这样的问题,这样的话,也许会回答“是”,也许会回答“不是”,无论是哪一种答案,都不会让你感到失望的。被问到“阿尔弗雷德是属于哪个世界的国王”而回答“属于神界的国王”的少女是聪明的,这是因为她们是学校里的学生。梦中的国度里的少女,大概只会喜悦地哭泣吧。抑或,默默地微笑。例如,那个叫作山彦的少女。

她们只是在回答自己被问到的问题,而从来没有自己主动说过话。

自希腊以来,美丽的公主便被禁止讲话。阿诺尼姆的女儿厄科恰巧是梦中的国度里的一位少女。

一天,朱诺得知自己的丈夫去了厄科那里,便跟了过去,看到厄科没有什么事情,却讲了很多这样那样的话,以留住朱诺的丈夫。朱诺非常生气,便下令厄科只能回答别人的问题,不能自己主动说话。

然后有一天,一位喜欢厄科的少年去拜访了厄科家,厄科非常开心,但是她不能主动说任何话,只是一直默默地微笑着。

悲伤的少年非常生气,便回去了。厄科哭了起来。

这是大家耳熟能详的故事,就这样,少女们的梦中的世界从很久以前便不为人所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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