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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南海夜语

在南方一个寂寞的海滨,有一栋古老得不像有人住着的别墅。这个村里的人除了知道别墅里住着一位悄无声息的上了年纪的别墅守门人外,对这个别墅的一切都毫不知情。

春去秋来,别墅的门始终没有打开过。然而,一天深夜,那是前年年底的十二月二十九号,从离这个渔村不远的火车站驶来了两辆汽车,停在了别墅的后门门前。这件事立刻在这个小小的村落里传了开来。

次日,村民们看到在这个空荡荡的别墅里,搬进来一个十二三岁左右的小女孩,还有一只白鸽。从那个女孩的穿着来看,应该是别墅主人的女儿。有村民议论说,将一个这么小的女孩子一个人放在这栋别墅里,女孩的家人也真是无情啊!还有一些妇女贸然断定是女孩的亲生母亲去世了,女孩为了躲避继母的冷漠,才来到了这栋别墅,甚至还为女孩落泪。

然后,三年后的新年这一天。

“小姐,新年快乐哟!”

“新年快乐!爷爷。我今天就满十五岁了呢。”

“是的呀,小姐。自从你来到了我这里,已经整整三年了呢。小姐,时间过得真快呢!”

“爷爷,你今年多大了?”

“哈哈哈,你这是跟我开玩笑呢,小姐。不过,这真是个好问题呢。哎呀,我今年多大了呢?看到月亮出来了,便觉得再睡几个晚上,新年就要到了,便盼着新年的到来。不,那已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自从我来到这个别墅后,便过着没有日历,也不和人打交道的日子。花儿开了,便是春天,虫子叫了,便是秋天,既没有开心的事,也没有悲伤的事。不过啊,小姐你在这美好的年纪,却要在这长满野草的乡下,和渔夫的孩子们一起,听着小鸟的歌声玩耍,爷爷心里真的觉得遗憾呢。要是先夫人还在的话,这个时候,你就会在东京的家里,玩纸牌啦踢毽子啦,边等着天亮边玩耍呢……”

“爷爷,你不是和我约定,到了新年就不再说妈妈的事情了么?”

“我这是不知不觉就说到了呢。瞧我都说了些什么了。不过,小姐呀,小姐你披着披风,将手放到膝盖上,喊我‘爷爷’的样子,还有那语气,那声音,真的是和先夫人一模一样呢。所以我不由得就想起先夫人来了。”

“爷爷,我真的和母亲那么像么?”

“是呀,是呀,非常像呢。先夫人无论玩什么游戏,都要喊我‘爷爷,爷爷’呢。你的母亲是如此的体贴、聪明、高贵,简直和历史中的公主一模一样呢。”

“爷爷,你见过公主么?”

“我没有见过,不过,我年轻时去东京玩儿时,曾经在清水的一个旅馆略微看到过你母亲的背影呢。不,你母亲像闪闪发光的太阳那样光彩夺目呢。我曾经读过阿丽娅公主的故事。阿丽娅是巴比伦城的公主,触怒了她的父皇,在一天晚上,偷偷跑出了城门。”

“真可怜呀。”

“这是一个非常悲伤的故事。‘阿丽娅公主,这条山路多么的寂寞啊。’侍女说道。‘你觉得寂寞吗?与那个不能自由微笑,不能自由哭泣,不能自由歌唱,不能自由写信的城堡里的寂寞相比,能像小鸟一样歌唱,像云彩一样奔跑,像诗人那样思考的这个旅途,是多么的自由,多么的让人心情舒畅啊!啊,快看大山那边,就像梦境般相连的大山的那边,那淡红色的云彩,便是等待着我的幸福哟!你不觉得么?’阿丽娅公主这样回答。”

“然后,那位阿丽娅公主怎么样了呢?”

“哎,故事总是无聊的。最后阿丽娅公主厌倦了漫长的旅行,变得很可怜了呢。”

“啊,这……”

“小姐,不要哭泣。那只不过是故事中的公主的命运。来,来,让爷爷给你唱一唱那位公主唱过的歌谣。嗯……对了,对了,是这样唱的:即便是小鸟,也思恋自己的小巢,啊,我的故乡巴比伦城啊……听听,这首歌很有趣吧?”

“真的呢,爷爷。我也要像阿丽娅公主那样呢。”

“哎呀,这只是一个小故事,您瞎说什么呢。阿丽娅公主是阿丽娅公主,小姐是小姐。来,来,今天是新年不是吗?快到院子里去玩吧。”

海滨的新年也在寂寞中过去了,初春的这个海滨渔村,早开的桃花已经星星点点地绽放。一日,别墅里的白鸽,脖颈上系着一张小纸条,飞到多云的早春的天空中,朝着北方飞去。那张纸条上写上了“即便是小鸟,也思恋自己的小巢……”

据说,住在东京一座别墅的主人读完这张纸条已经饱含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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