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亦茗好笑又无奈的站在门口不知该怎么办,旁边夕颜急得到处走来走去,嘴里念念叨叨的说:“小姐她回来之后还没吃晚饭呢,又劳累了一下午,现在肯定是很饿了。”
“夕颜,你走来走去也是没用的,你现在就去让清棠宫里的小厨房将晚膳准备一下,做好了便拿过来。”南亦茗看夕颜着急的走来走去实在觉得晃眼,便催了夕颜去上晚膳。
夕颜走了后,南亦茗又开始温声和穆清歌说话:“清歌,我还没吃饭呢,等下一起吃饭吧。”
“不吃!我惩罚我自己!”里面传出来没好气的一句话。
南亦茗听到“惩罚”二字,无奈的摸摸头,不知道怎么办。干脆衣袍下襟轻轻一掀,就着台阶便坐下了。
旁边站着的宫女太监慌忙跪下一片,“皇上,地上凉啊”“皇上,奴才给您拿把椅子去!”“皇上,您万万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啊!”慌乱的叫喊声一片,南亦茗置若罔闻,两手搁在膝盖上,一只脚伸到低一点的台阶上,闲散疏狂。
“朕便要坐了,你们谁也不要劝阻了。”南亦茗语气淡淡的,似乎是毫不在意。
宫人们转头相互间看了看,看来是拦不住了,便起身答了是之后,退到一旁继续候着。
南亦茗兀自坐着,天色已经全黑了,可是今日月亮实在不错,月光如流水,挥洒了一地。
“清歌,你不出来见我,我便坐在这里,我看月色甚好,我就在你门口赏月了。”南亦茗抬头看了看月亮,说的倒是轻快自如。
“哗!”一声响,门被推开了。穆清歌头发未束,完全披散开来,裹了件毛领大衣便出来了,苦着一张脸走出来,就望着南亦茗不说话。瞬间宫女太监都觉得似乎温度降到了冰点,只是这突如其来的冷峻之下,隐隐藏着些火气。
冰山下埋着火种,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发。这才是最可怕的。
南亦茗听到这身巨响安然不动,等到脚步声近了,才微转过身,看着穆清歌走上前来。
等穆清歌走近了,南亦茗伸出一只手,定定的悬在空中,等某个人将自己的手交付给这只手。
穆清歌看着坐在台阶上的南亦茗,内心复杂。自己剪坏了御花园的花坛实在愧疚;想给南亦茗准备礼物,结果却好心办了坏事又实在烦躁;本来觉得自己手艺见长,成品却惨不忍睹也实在难堪又气愤。
种种情绪夹杂在一起,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如何消解,所以只好把自己关起来。穆清歌从前待事待物淡漠疏离,很少将什么放在心里,一切皆不是很在意。
所以今日,穆清歌感觉自己无名火到此窜的时候,甚至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自己不是如此小气之人,也不是承受不住失败的打击。穆清歌想不明白,问自己问不出结果,干脆谁也不见好了。
南亦茗拉了穆清歌过来坐在她旁边,穆清歌本来无名火窝着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如今见了南亦茗,不知道为何,居然觉得委屈。
穆清歌坐在旁边,双手抱膝,头窝在腿上,不想说话。
南亦茗看着今天的穆清歌,忽然间安安静静的,乖的像个小兔子。只觉得不自觉有些想笑。看着穆清歌把头窝起来,南亦茗伸手揉了揉穆清歌的头发。
“那日我与你讲我小时候将御花园剪坏的事,你可记得?”南亦茗没有收回手,继续轻轻摩挲着穆清歌的头。
穆清歌的头发细细软软的,现在披在身上却也有厚厚一层。
“你可是要笑话我了?”穆清歌闷声从膝盖里传出来一句话。
那语气在南亦茗听着,就像是个纸老虎,表面是嚣张的质问,可是藏着的,是好多的委屈和愤懑。
“那你笑话我了?”
南亦茗四两拨千斤,轻巧反问了一句。
穆清歌不说话,她自然是没有笑话南亦茗的。聪慧如她怎么会不知道南亦茗这是用问题作了回答,轻轻松松化解了她的故意刁难。
“这偌大御花园,春去秋来,花开花谢,剪坏了又算得了什么。”南亦茗一脸无谓,仿佛只是说了句中午吃什么。
“那我以后便拿你这御花园花花草草练手好了。”穆清歌索性破罐子破摔,只是语气却还有丝丝赌气的意味。
候在旁边的宫女太监听到穆清歌要拿御花园练手倒吸一口凉气,南亦茗倒是平静。
“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南亦茗嘴边挂着浅笑,抬头望了望月亮,声音仿佛浸在月光里:“为博你一笑,我舍一个御花园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穆清歌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声碎在月光里。
“南亦茗,我可不是红颜祸水!”
“你自然不是。”
南亦茗见穆清歌抬了头,也便收回了手,戏谑的看着穆清歌,语调里都是笑意。
“不过,剪坏了你的御花园,我还是觉得很抱歉。我原本是想把它弄得再特别一点的。”穆清歌说的真诚,满脸的沮丧。
“嗯,你做到了,现在的确很特别。”南亦茗一句故意的调笑又点燃了穆清歌。
“果然你觉得我剪的不好看!”穆清歌生气的回嘴道。
南亦茗轻快的笑了,伸手将穆清歌揽到怀里来,穆清歌顺手就将南亦茗往外推。南亦茗轻轻松松抓住穆清歌的手,把她拉到怀里。温声安抚道:“并非不好看,我说的是特别,只要是清歌你剪的,我都喜欢。”
穆清歌含笑嗔了南亦茗一眼,总算放下了不痛快,要开心一些了。
“我还没用晚膳,就在你宫里一起吃吧。”南亦茗也看出来穆清歌的情绪缓和了,便想到两人还未用膳。
“行!我这里饭菜还是有的。”穆清歌提起衣裙,率先站起来,转头对着南亦茗一笑。
“那你拉我起来。”南亦茗抬头望着穆清歌,懒懒伸出一只手,垂在空中,丝毫没有站起来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