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贵妃瞧见皇帝阴沉的脸色,也生怕退婚之事祸及自己,索性保持沉默,虞若溪要退婚之事是兄长和她提及的,想着退婚于太子无害她便答应了,没想到退婚不成反若怒了陛下。
慕容云也在御书房中作壁上观,静静的看着虞丞相做妖,不到关键时刻,他是不会出言的。
“启禀陛下,退婚之事并非民女所愿,民女也不知父亲为何突然提及解除婚约,今晨进宫之前,父亲明明说携民女前来延迟婚期的,毕竟民女大病初愈,恐大婚之时力不从心,岂料父亲却……”
虞若溪自进入御书房后便一直低头缄默不语,直到燕帝问及她是否是自愿退婚之时才抬起来回话,却不想方才一直低头的女子早已泪湿两行,似是伤心不已。
任哪个前来谈论婚期的待嫁女子被自己的父亲如此对待都会伤心不已,所以此刻伤心落泪的虞若溪让心有猜忌的燕帝十分肯定,退婚之事乃虞澹腾一人之意,而并非虞若溪本人自愿的。
“你不是答应为父……”
“兄长!莫要说了!”
虞澹腾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一向明事理的大女儿竟在御前当着圣上的面摆了他一道,愤怒之余他差点祸从口出。
幸好虞贵妃及时出言阻止,否则若是让燕帝知道退婚之事乃他一人主导,那后果不堪设想,毕竟欺君之罪可不的谁都能担得起的。
“丞相还有何话所说?这究竟是怎么一会儿?为何令媛与你说法不一?”燕帝十分笃定虞澹腾有欺君之嫌,因为虞若溪没有那胆子说谎。
且虞若溪一个无法生育的女子,退了婚等于死路一条,以后若是再许人家,只怕也过得十分凄苦。
若是坚持嫁给太子,将来便是大燕尊贵的太子妃,享无上荣华富贵,为何要想不开退婚。
所以在燕帝看来,此事乃虞澹腾一人之意,根本不是虞若溪自愿退婚,而虞澹腾自动退婚目的何在?燕帝一猜便知。
无非是觉得虞若溪修为尽废,已无获利的可能,便索性弃之,荐其二女儿为新的太子妃人选。
如此这太子妃之位仍是虞家的,虞澹腾打的真是好算盘,难怪今日还带了虞若嫣前来面圣,恐怕是没有料想到他如此震怒吧?
不论燕帝如何笃定心中所想,但虞澹腾父女两人皆是口头之言,并无真凭实据,所以燕帝并不能贸然定罪,只能叫虞澹腾解释缘由,若是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只能治虞澹腾欺君了。
“陛下听臣解释,小女昨日便和臣提出了要退婚,臣苦劝三巡皆未果,知其意已决才带其来面圣的,此事可由臣的二女儿作证。”
虞澹腾心知今日若是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燕帝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与其沉默认下这欺君之罪,倒不如破罐子破摔,与虞若溪争辩一番,他就不信燕帝会轻信虞若溪那小丫头片子的话,他可是有人证的。
“民女可为父亲作证,昨日确实是大姐亲口和父亲提出解除婚约的。”虞若嫣听虞澹腾提及自己,急忙抬起头来为虞澹腾作证。
虞若溪有没有亲口提出退婚她不知道,但是虞澹腾今日是带虞若溪来退婚的事她是知道的。
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让虞若溪把这婚给退了,若是虞若溪不退婚,她便只能做妾了。
想她堂堂丞相府嫡女,怎可委身做个妾室呢?因此当虞澹腾提及要她做证的时候,她便毫不犹豫的出言做证了。
“虞若溪,你又该作何解释?若你没有退婚之意,你父亲和你二妹为何如此说?”
“陛下,民女冤枉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民女如今只是一个废人,父亲定是嫌民女无大用之处才如此对待民女,且民女自幼便倾心于太子殿下,因此当年太子殿下求亲的时候,民女才欣然答应,如今婚期在即,民女又怎会突然反悔呢?”
“寻常女子若是能嫁给太子殿下,定会感叹这是前世修来的福分,民女的心情也是亦然,且民女如今已无怀子嗣的可能,若是退婚……若是退婚便只有死路一条了,若是不能嫁给太子,则要青灯古佛一辈子,倒不死了算了。”
虞若溪越说越悲伤,身体都止不住的颤抖,面上已满是泪痕,一双水眸哭得红肿,显然是用情至深。
且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戳人肺腑,若不是慕容云早知她心意,都要怀疑她真的倾心于太子了。
“你胡说,你昨日明明说要将太子妃之位让与我的!啊……”瞧见皇帝和旁观的二皇子似乎有所动容,虞若嫣生怕即将到手的太子妃之位又飞了,因此直接站出来反驳虞若溪道,却不想,话还未说完就被虞贵妃扇了一巴掌。
“住嘴!太子妃之位岂能说让就让的!”动手打人的虞贵妃厉声呵斥了虞若嫣,而后膝行向前对燕帝解释道。
“陛下,我想若溪这孩子定是与兄长之间有什么误会,故而才出现方才的分歧,妾身觉得若溪这孩子挺合我眼缘的,与祁儿也十分般配,既然若溪说是前来商议婚期的,不如就将婚期推迟到下个月吧。”
虞贵妃是个识大体的,知道今日退婚已经无可能,且燕帝似乎不满他们退婚的行为,因此她索性提出将婚期推迟到下个月,并三言两语将虞澹腾和虞若溪之前的分歧说成误会。
这既息了皇帝的怒火,又能让虞澹腾免除欺君之罪,且还能保住虞若溪这个称心如意的儿媳。
虞贵妃不愧是久居深宫的宫妃,其城府之深与其应变能力令人望尘莫及,然而积怒已久的燕帝却不买她的账。
只见燕帝起身从御案上走至虞贵妃身前,并伸手抬起虞贵妃的下巴威严说道:“误会?爱妃以为几句话就能忽悠朕了么?究竟是丞相独断私自决定儿女的婚事?还是虞若溪自己悔婚?此事还待考究,若是你们拿不出凭据,那便继续在这跪着吧。”
连虞贵妃都出来为虞澹腾说话了,所以燕帝更加笃定虞澹腾欺君了,现在虞澹腾这边有虞若嫣作证,而虞若溪没有,所以不好定虞澹腾的罪,他只好将希望寄托在虞若溪身上,希望她不要让他失望。
虞若溪自然知道燕帝的意思,凭据她有,那就是虞澹腾立的那张字据,只要将那张字据拿出来,虞澹腾便无话可说了。
因为那张字据就是虞澹腾要求她退婚的证据,然而她正打算开口提字据的事情,虞若嫣却抢先一步提了出来。
“凭据民女有,就在大姐的房中。”虞澹腾立字据那日虞若嫣虽然没在场,但是也曾听她母亲提及过,为此她还派人暗中翻出了那张凭据所藏之处,没想到今日竟然成了救命稻草。
“福海,速速派人去虞府取字据。”燕帝一听有凭据便火速派人去取,今日之事势必要有一个结果,所以不论结果如何,那个字据都至关重要。
燕帝派人去取字据后,虞澹腾隐约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他之前之所以不提字据的事情,是因为那字据,若做另一番解释便是对他十分不利,也不知燕帝去取那字据是福是祸。
福海公公带着几个宫中禁卫御剑前去虞府取字据,很快那字据便落入燕帝的手中,燕帝将那字据浏览无余,随即将字据狠狠甩到虞澹腾脸上勃然大怒道:“虞丞相,你如此逼迫自己的女儿退婚,居心何在!”
“陛下,臣冤枉啊,这字据白纸黑字皆表明小女是自愿退婚的,臣并未逼迫她退婚啊。”虞澹腾咬死不承认,其实那字据写得模棱两可,不同的人可理解为不同的意思。
若是站在虞澹腾这一边自然认为这是虞若溪自愿退婚的凭据,若是站在虞若溪这边,便会认为是虞澹腾逼迫虞若溪退婚。
不同的人可以从字据中立出不同的意,所以虞澹腾才死咬着一点死不承认自己逼迫虞若溪退婚。
然而他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若是虞若溪自愿退婚,为保证她反悔且又担忧其空口无凭的话,为何不是虞若溪立字据?而是虞澹腾立字据?这一点不得不让人深思。
一般凭据都作为一个保证,若虞若溪自愿退婚的话,那需要得到保证的应该是虞澹腾,立字据的也应该是虞若溪,但现在却是虞澹腾立字据,给虞若溪一个保证,这一点十分惹人怀疑,因此燕帝只好把凭据给慕容云看。
“云儿,你看看这字据是何意?”将字据传给慕容云,燕帝问道。
很明显他想知道知道慕容云何解此据,而慕容云理解的意思如何,关乎燕帝圣裁。
而燕帝圣裁关乎虞澹腾和虞若溪的性命,所以虞澹腾几乎把所有希望都放到二皇子身上。
二皇子久居深宫,虞澹腾也不知其秉性,但是只要他稍稍想一想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就会选择帮助他。
因为帮助虞若溪没有任何好错,但是让虞澹腾根本预想不到的是,慕容云早已和虞若溪达成了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