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真是乱来,卢肃那帮子人把您打成那样,您伤口裂那么大还能忍着。”赵特助叹了声,“您莫不是真的后悔了吧?”
“我有选择么?”
宁御城喟叹一声,轻靠在椅背上,“姝云是我摆脱不掉的责任,苏南枝那边……”
他说到这,停顿了许久,接着又是一阵叹息。
“宁总,慢慢来,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这还是赵特助第一次见到宁御城如此焦头烂额的状态。
宁御城淡淡敛下眼眸,话题一转:“警方已经逮捕了陈旭?”
“是啊,证据确凿,陈旭也已经认罪了。只不过,他妻子卢惠好像并不很能接受这个事实,没日没夜跪在警察局门口,恳求放行。”赵特助叹息道。
宁御城双手交叠置于下颌处,淡淡抿唇:“这件事,先不要让苏南枝知道。”
“我明白。”赵特助颔首。
宁御城顿了顿,接着道:“也罢,她身体恢复好了有的忙,一时半会顾不得安城的事。”
“是的。”赵特助附和,“但苏小姐身边那个薄总,实在很爱多管闲事,您应该也看出来了。”
宁御城淡哼了声,黑眸暗藏在阴翳中:“难得看到薄靳深这么活跃。”
“好像一路护送着苏小姐到洛城后就没分开过呢。宁总,您说薄总会不会是对苏小姐有意思……”赵特助若有所思。
宁御城没说话,但赵特助的话显然令他眉头紧锁,眸底深处,是那种心爱之物被人觊觎的敌意。
“那不是很好么。”
“嚓”一声,他淡淡点燃一支烟,深邃吸了口,“跟我比起来,他的确更懂得呵护女人。”
赵特助跟他身边的老员工了,一听就理解他的心思:“您啊,可别老往坏处想。苏小姐又不是为了图一个呵护去嫁给谁,想呵护她的男人不是多了去了。她眼里有您,证明您对她有魅力,这不就够了。”
“行了,你去吧。”宁御城闭了闭眸。
他总不能让苏南枝一直跟着他虚无缥缈地过日子,但偏偏在他决心给她一个名分的时候,又出了这么大的事。
看来跟她关系的推进,还得再等些时候了。
洛城医院。
“南枝妹妹!南枝妹妹!”
大清早的,陈小峰疯狂地在走廊里奔走,风尘仆仆地跑到病房门口,用力拍着门。
一道沉重的力道狠狠攥住他的肩膀,沉怒声落在他耳侧:“大早上吵什么吵?没看见她在睡吗?”
“啊薄总!”陈小峰一回头吓了一跳,连忙压低了声儿。
薄靳深沉着一张森冷的脸色,将他拉到一边:“什么事跟她说?”
陈小峰犹豫着:“就是我们家的私事而已……”
薄靳深哼了声:“不说也行,一时半会你也进不去,等着吧。”
“啊?”陈小峰焦急地跺了跺脚,“那要等多久?”
“看她什么时候醒,少则五六个小时,多则……”薄靳深尾音上扬,故弄玄虚,“那就很难说了。”
“什么?”
陈小峰头疼地揉着太阳穴,“真是完蛋了!”
薄靳深淡淡掠过眼眸:“要不想完蛋,你最好把事情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薄总,您……”陈小峰回眸看他,略略有些动摇了,“您能保证,不把事情说出去吗?”
“我人品你还不放心?”薄靳深微挑眉角。
“那好吧,其实最近我的叔叔被抓去坐牢了,警方给的理由是涉嫌酒驾撞死陆家老爷的罪名。”
“你说什么?”薄靳深眉头瞬间锁紧,“那个叫陈旭的男人?苏南枝的养父?”
“是啊,说监控摄像看到嫌疑人犯罪后溜入一条街道,换了行装出来的,后来挨家挨户地找了遍后,在我叔叔的房子里找到了被换下的衣服。”
陈小峰满面愁容地坐在长廊里,叹息着扶额,“现在外婆都知道了这事,拼命打我电话,我只能换了手机号,先找人照顾好她。这不准备来找南枝妹妹想想怎么办么。”
薄靳深惊异的神色一闪而过,随后恢复平静:“你妹妹现在已经够累了,这种事就别给她添麻烦了。再说,杀人犯本来就该受到处置。”
小峰有些激动过:“可关键是我叔叔根本没犯案啊!他虽然认罪了,但我看得出来,他很明显是受人威胁了!连我婶婶都看出来他在说谎,一直跪在警察局门口,你说闹出人命该怎么办?”
“你就算找了苏南枝,她能有什么办法?”薄靳深淡淡低问。
陈小峰低了低头,有所犹豫:“我听说宁家有个亲戚是警队的……”
“想都别想。”薄靳深嫌弃地冷瞪了他一眼,“如果不是因为宁御城,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陈小峰一脸不可理解的表情。
“总之,你不许去找她,这件事我会帮忙。你以为安城只有他宁御城一个人有关系?”薄靳深冷哼一声。
“真的?薄总,那听您吩咐了。”小峰一愣,随即用力点头道。
苏南枝迷迷糊糊睡了好几天的觉,醒来后身体明显舒服了许多,下床走路也不疼了。
正午的阳光洒进来,轻柔笼罩她精致如画的面庞。
“今天陪我下楼去走走吧。”
苏南枝微笑回眸,望着站在门口淡笑的薄靳深。
“好,我带你去。”
薄靳深推着她的轮椅往楼下走。她生病过后体重更轻了,瘦瘦的身板在睡衣里显得柔弱。
一棵高大的银杏树下,银杏叶铺着厚厚一层,有几个住院的小孩子,在这里打打闹闹的。
薄靳深轻俯下身:“嫌吵么?”
她微笑摇摇头,视线凝望着大门口的位置。
薄靳深便明白了,她这是寻了个好位置,能一眼看到门口进出了那些人。
她在等宁御城的出现。
薄靳深笑容微微凝固在唇角,却没说什么,始终在身后陪着她。
就这样从正午看到黄昏,她打呵欠了,才悠然晃着回去。
薄靳深把她推回病房里,声音压沉了下来:“你要真这么想他,我打电话让他过来,他也不会拒绝的。”
“算了。”苏南枝躺在床上摇了摇头,平和一笑,
“他忙完了,会来找我的。”
因为始终这么相信着,所以她会一直等下去。
薄靳深忍不住叹了声,手指微微颤,覆上她肩膀:“我出去给你倒点热水。”
“嗯。”她浅浅颔首。
薄靳深走到茶水间,想了半天,还是拨通了宁御城的电话。
“我没那个功夫跟你闲聊。”电话响了很久,宁御城低沉倦怠的声音响起。
薄靳深冷哼一声:“苏南枝的养父被抓捕了,这件事你知情吧?”
那头陷入沉寂了许久,宁御城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你怎么会知道?”
“你能有什么事瞒得住我。”薄靳深满声讽刺,“我建议你赶紧回洛城把苏南枝带走,顺便跟她解释一下她养父的事情,否则再这么下去,我看她也撑不下去了。”
“她怎么了?”宁御城有些急躁地问。
薄靳深咬咬牙,心怀不甘:“天天坐在门口跟望夫石一样等你来,你说她怎么了?犯相思病懂么?”
宁御城的话一下堵在喉中,长指一点点缩紧。
“抱歉,我做不到。”他敛下黑眸,“我需要她在洛城安心养病,她养父的事情,我会打点好一切的,你让她放心。”
“你要说这些,自己跟她说去,别把我当传声筒使。”薄靳深没什么好气。
宁御城抿了口气,沉寂半晌后,淡淡道:“那行,让她今晚八点给我电话,我会跟她细说。”
“嗯,这还差不多。”
薄靳深没什么犹豫地挂了电话,淡漠转身,靠在墙壁上抽了根烟。
“御城,在跟谁电话呢?”
办公室门被推开,陆姝云略苍白的脸色出现在门口,她红唇泛起牵强笑意,将一杯醒神茶端到他眼前。
“薄总。”宁御城低眸,两指夹着文件细细翻阅着。
“噢,”陆姝云乖巧地点头,在他对面坐下,声音微抖,“御城,我爸爸是被陈旭酒后驾驶害死的,你不会置之不理的对吗?”
宁御城眼眸微顿,缓缓扬起视线看她:“什么意思?”
“陈旭好歹也是苏南枝的养父,我明白,你对她有情意。”
陆姝云淡淡扬笑,脸上落寞尽显,“但那不能成为减轻他罪行的理由。”
“这件事我不会干预。但是否真的是陈旭所为,我还需要进一步的证据,如果只光凭那摄像头拍到的画面,和陈旭家里的衣服,似乎并不能说明什么。”
宁御城黑眸灼灼如火,嗓音磁沉,条理清晰得让陆姝云无法辩驳。
“可是,警方都已经判定了……”
不知是不是宁御城的错觉,陆姝云的声音似乎有些许慌张。
“你放心,”宁御城淡淡垂眸,“陆爷爷是我的恩人,我定会为他的去世作一个合理的审判。”
“嗯,我相信你。”
陆姝云眸色微深,自然地走到他身边,坐在男人的大腿上。
柔嫩的小手钻入他胸膛的衣领里,轻轻揉着男人健硕的肌肤,呼吸逐渐沉下来:“御城,我有点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