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宾利停靠在酒店楼下。
陆云挽着宁御城,挑了下纤细的眉,瞧向迎宾:“帅哥,把车子开到地库,再帮我开一间情侣包厢。”
男人脸色凛然如冰,侧眸瞪了眼她,“大厅。”
“哼,我要说的事情可不能在大厅里说。再说了,你好不容易答应跟我吃饭,我要好好享受一顿。”她淡笑着靠在男人肩膀,手掌轻覆上他坚实腹肌。
宁御城面露不耐地把她手挪开,径自速度往楼上去。
望着男人宽硕高大的身影,陆云忍不住舔了舔唇角。
今天晚上,她一定要得到这个男人。
看守所。
苏南枝跪坐在地抱着膝盖,耳边忽传来皮鞋摩擦水泥地的声音。
还没见到是谁,她已经有预感是朝着自己来的,满脸期待扬起下颌。
“叮叮”掏出钥匙串声儿,铁门打开。
男人黑色的皮鞋,徐缓走到眼前。
苏南枝愣了几秒,猛然抬起头,满脸是泪。
她冲那一抹希望伸出双臂。
“我来了。”
男人手臂温柔有力,将她疼爱至极地紧紧攥入怀里。
苏南枝纤瘦的身子在他怀里不断颤抖着,就像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般。
她被男人拦腰抱起来,脑袋轻轻贴在他的胸膛,手指始终深刻攥住他的衣襟不松开。
“别怕。”他低沉着嗓音在她耳边。
不是她期待的声音,但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要离开这里。
男人抱着她迈步走出去,警队纷纷鞠躬致敬:“薄先生。”
薄靳深抿着深薄的唇颔首致意,目光肃然。
走出看守所,暴露在刺眼阳光下时,还很细心遮住了她的眼睛。
手掌搭在她眼睑上,一片令人心疼的湿润,女人还在他怀里不断颤抖着。
过去那个在他面前骄傲自如的公主、rose酒吧的招牌,如今,竟落魄城这般模样。
薄靳深看她瑟缩的脸,胸口心疼得厉害。
送上车,脱了外套搭在她身上,声音放温和,“我送你回去。”
苏南枝躺在座椅上,一只手臂搭在眼睛上,揉去眼泪,嗓音仍旧在抖,“你怎么保释我出来的?”
“无非就是多给了钱。你放心,这件事我已经部署手下去查了,只要查明她是自杀,你就不用进去了。”
薄靳深稳定地开着车,时不时回头担忧看她。
“谢谢你……”苏南枝淡淡地别侧过脸颊,微白的唇瓣紧抿着。
“跟我谢什么。等你恢复好了,把当时的情况跟我说一说,别闷在心里。”不想让她胡思乱想,薄靳深一直在找话题安慰着她。
苏南枝却没多大兴致听,闭了眼发疼的双眼:“你知道宁御城在哪么?”
听她嗓音疲倦,薄靳深忽又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要干什么?你想去见他?”
“你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人在哪?!像这种动动手指就能把你保释出来的事,我都能做到,他没做!”薄靳深莫名激动一阵,为什么每次她的眼里从不会有他,为什么每次都要倒贴那个混蛋男人?
“我明白。”她用力闭了下眼睛。
在看守所待着的那半小时里,她已把一切都想通透了。
不管宁御城有什么借口,她心里的这个结都消除不掉,他对她就是不信任。
于她来说这是最沉重的打击。如果说三年都无法形成足够的信任,那么以后的十年、二十年,一辈子只怕都永远都没法建立。
“我就是有话问问他。”她低声。
薄靳深抿了口气,用力转动方向盘,野蛮将车头整个调转。罢了,上辈子欠她的。
等红灯间隙,他拨了号码给手下:“去查宁御城的去向,我现在就要。”
“谢谢。”苏南枝抿着唇再次道谢。
薄靳深抿着深沉的气:“你说说你,何苦要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你跟宁御城正式确认关系后,倒霉事就没断过,不是么?”
苏南枝转了个身,黯然敛着眼帘,心里比谁都清楚,跟宁御城在一起后经历的,的确苦比甜多。
事故一桩接一桩,弄得双方身心俱疲。
她淡淡拢上眼,疲倦呼吸。悲哀想着,不如就借着这次的事故,彻底做个了结吧。
脑袋轻靠在车窗玻璃上,她敛下哀薄的眼睑,“你放心吧,我去跟他分手。”
在跟这场你追我赶的爱情里,她就有如一个坏了零件的机器、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早已尝不到甜蜜感。
除了负着疼痛的身体、失望,她不能再从这段感情里得到什么,寻不到希望,看不见尽头。
“你……”薄靳深愣了一秒,看向镜中女人惨淡的侧颜,“我也不是一定要你跟他分手,我是觉得他有太多问题,他配不上你……”
苏南枝淡然一笑,拢了下他的外套,“我跟他都半斤八两。”
“可至少你对他是真心实意的,他呢?他在外面招惹的那么些风流是非,让你每天被这个女人欺负,被那个女人出卖,他全当看不见。真不知道你怎么受得了的!”薄靳深急得有点语无伦次。
她淡然一笑,“怎么好像都被你看到了似的。”
“别傻了,南枝,”他转着方向盘,轻一声叹,“一个女人幸福与否是写在脸上的,我看得出你跟他在一起不够幸福。”
她没再说话,翻了个身,把脸颊埋进柔软的发丝里。
幸福吗?跟宁御城在一起的时候,她自以为是幸福的,不仅在欢爱缠绵时,跟他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好像是甜的。
而不够幸福的地方……她始终不敢承认,不敢去面对。但是今天,是时候正视了。
一通电话打进来,薄靳深戴上蓝牙耳机接通,嗓音淡了几分,“我知道了。”
挂电话,目光看着苏南枝,“得,猜猜宁御城现在在哪?”
听他半嘲讽半玩味的口气,苏南枝一颗心又凉了下,不敢猜,不敢想。
薄靳深唇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凉,“银熊酒店,跟陆云开了个情侣包房吃饭。”
“嘭”一声,他话刚出口,苏南枝从后座滚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声。
脑袋磕到了坚硬的座椅,疼得她倒吸凉气。
薄靳深连忙踩下刹车,开门到后座将她扶起来,“没事吧?”
苏南枝红着眼圈,委屈又可怜,吸着鼻子摇头,睫毛上沾着亮晶晶的泪。
宁御城不是随随便便跟女人去情侣餐厅的男人,哪怕是跟她都很少去。
她在那里受苦,他在跟陆云享用大餐?安城谁都知道银熊酒店的情侣包房,还赠送一整夜情侣房间使用。所以他们吃完饭准备干什么?滚床单?
苏南枝越想着,越觉得喘息难,况且这两人关系绝不可能突然如此密切,只怕很久以前他们就搞上了吧。
宁御城跟陆云做过几次呢?跟陆云上了床,又来她这里,装作没事人吗?
越想,越觉一股恶心感,从胃里蔓延到喉咙心。
她捂着唇瓣跳下车,趴在路边呕吐不止。
吐到干呕了,把下午吃的冷馒头都吐光了,她才跪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冒金光
胸口好像被什么掏碎了,呼吸都痛。
薄靳深皱着凝重的眉,把她扶起来放回座位上,看她仿佛丢了半条魂魄,狼狈不堪的模样。弯身抽纸,细心擦去她唇角的污秽,递上一瓶水,让她漱漱口。
车子继续往前开,苏南枝突然想通了什么,坐直起身,掏出随身的镜子,看了看自己苍白如纸的脸。
“怎么了?”
“麻烦在前面商场门口停一下。”
薄靳深踩下了刹车,蹙眉看她阔步而入商场,不出二十分钟,拎着两袋子化妆品走出来。
关上车门,苏南枝一手执着小镜子,一手开始给自己上妆。
薄靳深顿时明白了,淡淡勾唇,在最后跟陆云与宁御城的对峙上,起码外貌和气场不能输。
嗯,这才是他认识的苏南枝。成熟、美丽以及不输于任何女人的气度。
“啪”一声,小镜子轻轻盖上,苏南枝细腻肤色着淡淡粉底,上了眼妆的眸子生动婉然,仿佛点缀着星光,她勾起红唇浅许一笑,千娇百媚,婉转迷情。
薄靳深看呆了。短短十几分钟,她上妆遮去脸上的苍白,仿佛变了个人。
“耽误你时间了,我们走吧。”苏南枝平静抿着红唇,低声道。
“嗯……”
薄靳深发动车子,脸颊略烫,低声道,“你,挺美的……”
苏南枝敛首一笑,绞着手指,美貌下是努力隐忍住的眼泪。
与宁御城这一见,她必须维护住自己最后的尊严。
银熊酒店,五楼的情侣包厢楼层,玫瑰点缀,幽香阵阵。
在这粉与红色交织的房间里,熏着令人迷醉的香,到处都布置得温馨甜蜜。
可唯独510这间包厢里,却充斥着阴冷气息。
桌上摆着丰盛的饭肴,陆云尝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端起红酒品一口。
但抬眸看去,却见坐在对面的宁御城脸色阴戾,连西服的外套都没脱,就好像是被硬塞在这房间里一般,与之氛围格格不入。
“御城,你不热吗?”
陆云淡淡呵着气,微笑贴近男人胸口。
毫无忌讳坐在他大腿上,手指慢慢滑上他西服的胸前扣,一颗颗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