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枝仰头,又是一杯烈酒灌入腹中,空眸不知盯向何处:“这样拖着不是办法。从我跟宁御城这几个星期都没有交集的情况看来,以后也不再会有。”
“南枝姐不再想想吗?那孩子……”夏茉心里有点伤心。
先前陪她一起发现孩子降临的消息时,南枝姐脸上的笑容有多幸福,她都记得。
可如今,她跟宁先生怎么会走到非要堕胎不可的地步。
“不提了。说好今天来陪你喝酒的。”
苏南枝淡笑着,打断了夏茉的话,轻扬酒杯,“别尽聊我的事了。你跟靳医生怎么样了?这次,还要感谢他帮卢阿姨监督着病情呢。”
提到靳南,夏茉的脸颊微微红了下,抿唇垂首:“靳老师这几天去国外做手术,有些天没见到了。”
“但是你知道吗?最近研究所里来了个新护士,长得媚里媚气,一看就是来勾引靳老师的。”
苏南枝听她不悦的倾诉忍不住笑,撑下颌望她。
年少青涩的姑娘,喜欢上自己实习研究所的老师,真叫人觉得浪漫。
“关键是,靳老师好像很吃她的那套,有人还说,看到靳老师跟她一起去电影院……”
“所以你觉得自己太不成熟了,想来酒吧锻炼一下?”苏南枝猜着。
夏茉忙垂下眼睛,忙捂住发烫的脸连连摇头:“啊,南枝姐不要误会了,才不是因为靳医生呢。是我觉得我都上大学了,也应该尝点新鲜的东西。”
她小手轻轻颤着,小心胆怯地把外套解开,露出里面银色的吊带裙,闪着亮片。虽然是前几年流行的款式,穿在小姑娘纤细匀称的身材上却很好看。
细细白白的胳膊,不安地交叠挡在胸前,漆黑的齐肩发搭在肩膀上,纯味十足。
“行啊,小丫头,尝试新风格啦。”顾姨站在吧台前,笑拍着夏茉的肩膀,满脸深意,“咱们rose晚上9点会统一放音乐,到时候,舞池里好多大凯子等你钓呢。”
夏茉被顾姨话弄得脸红,低头:“顾姨,我不会跳舞。”
“丫头,来,顾姨跟你说。”顾姨似乎喝得有点多了,一把搂住夏茉的肩膀,笑着,“以前苏南枝刚来我这的时候,跟你简直一个样,还不是被我调教得。啧啧,你瞧,现在安城哪个男人不想要她?夏茉,我看好你,你就是咱下一个培训的目标。”
苏南枝笑推了下顾姨的肩膀:“你别在小姑娘面前乱说话。”
“你好好劝着人家,男人不都喜欢性感的。丫头,你要追那什么老师,首先得要测试人家对你的心意。”
顾姨对小丫头出着坏主意,“等下再舞池里,钓一个男人,喊苏南枝给你拍照,越亲密越好,发给你心上人,看看他什么反应。”
“啊?这样真的好吗?”夏茉心满脸单纯地问。
“茉茉,你别听顾姨的。”苏南枝抿了口酒,顾姨要在培养潜在陪酒女,她可不能让夏茉被玷污了去。
夏茉犹豫着低头,却莫名觉得顾姨说的挺新奇刺激的,她有点想试上一试。
九点半,多伦多的早晨。
宁御城下了会,轻动了动酸涩的肩膀。
才到达这个城市不到三天,时差完全没倒好就进入高强度工作,换做谁身体都吃不消。
下楼,刚拉开车门,后座却不知何时多了位不速之客。
他身形微顿,皱眉,盯着眼前占着他位置的靳南:“你怎么在这?”
靳南慵懒抬眼,轻笑了声:“恰巧来这里做个学术研究会,赵特助给我打电话,拜托我来一趟。”
男人眉宇冰凉,扫眼坐在驾驶座上装死的赵特助。
估计又是操心他工作强度大,身体出问题。
“我身体没事。”
他关上车门,打开副驾驶车门。
靳南不紧不慢地:“我听你声音粗哑,有点咽喉炎,脸色泛红,唇角和舌苔发白,呼吸粗重。百分百,发烧了。”
“等下我给你拿药,回按时吃。”他抱着双臂道。
男人淡淡抿唇,交了个医生兄弟就是这点无奈。
身体里的难受光隐忍无用,面相是逃不过靳南眼睛的。
“你这是什么烂表情?嫌我烦?”靳南冷哼一声,挑眉瞪他。
“不敢。”
男人叹息,他确是脑袋有些烧,靳南在旁边乍乍呼呼,闹得心躁。
赵特助开车在靳南的宾馆门口停下,等靳南上楼准备药的间隙,落在后座,他的手机震动了好几下。
宁御城淡淡抬眼,伸手拿起靳南的手机,是一通没有备注的电话。
他没接,手机就不停歇地嗡嗡作响,吵得他头疼。
他沉抿了口气,接电话,准备告知那头的人靳南不在,有急事可以转告。
刚把手机搁在耳边,女人温软的嗓音响起:“是靳医生吗?我是南枝。”
猝不及防,她的声音。
男人眼眸猛然睁圆,手指微微缩紧。
那十几日未曾有过波澜的脸颊,浮现出一丝波动。
他陷入惯性的沉默,苏南枝便以为那头是默认了,加上音乐太吵,她又有点醉了,不得不用很大的声音讲话。
“靳医生我跟夏茉在一起呢,我们在酒吧跳舞,还留了好多帅哥的电话,”苏南枝一边笑一边拉过害羞的夏茉,“你再不来管管夏茉,小姑娘可就要被别的男人带走了……”
“南枝姐你讨厌!靳老师,不要听南枝姐乱说!”
夏茉急得脸发烫,忙抢着听筒大呼小叫。
对电话那头支吾了半天,宁御城突然轻咳了一声。
她话音猛收,顿时意识到,对面不是靳老师:“是……宁总?”
男人哼了声,算是应答,摁在膝盖上的拳头有些冰凉:“去夜店了?”
“不、不是夜店,是南枝姐之前工作过的酒吧。”夏茉被他冰冷口气吓到了,一回头,还看见苏南枝拉着一个帅哥的领带调情,她吓得连忙收回目光。
天哪,像宁总脾气这么火爆的男人,被知道南枝姐喝醉了乱来,肯定要气疯了。
宁御城寒凉抿着唇瓣,颧骨线条冰冷紧绷。
rose不就是打着酒吧名义的夜店么。
感受到彼端气息不稳,夏茉连忙极力解释:“那个,宁总你别多想,我们就是玩玩,十点就回去了。”
“随意。”男人平复气息后,话音竟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淡笑,“听她玩得挺开心,不错。”
他还在异国发着烧,倒着难过的时差。
那女人,倒在酒吧玩得舒畅,怕是早就把他抛在脑后了。
最近处理这个跨洋项目,几个星期没管她,就疯得忘记自己姓甚名谁了,是吧。
很好,苏南枝,很有本事。
“茉茉你别跟你情人打电话了,这位帅哥喊我们去他家喝酒,走一起去嘛!”苏南枝软软撒娇的催促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她做梦不会想到,这个她努力用酒精暂时忘掉的男人,在电话那头,一字一句听得真切。
“宁总,不是您听到的那样,南枝姐她……”
“喊她接电话!”
男人按捺不住了,胸口烧着爆发的火气。
随随便便跟陌生人回家,这女人,简直一身坏毛病!
夏茉哪里敢不从,生怕男人明天就飞回来把她生吞活剥了,小心翼翼双手捧到苏南枝面前:“南枝姐,接电话……”
“谁啊?”苏南枝不悦。她想玩,不想接什么破电话。
夏茉趁着她拿起电话的空档,连忙把小钱包里皱巴巴的票子塞给年轻男子:“小帅哥,这点钱你拿着。南枝姐怀了孩子,而且,孩子爸爸在电话那头很生气。”
“天哪,怀孕了还在外面玩。”那男人脸色瞬变,摇摇头,钱也没收,溜了。
苏南枝依在吧台上,小腹开始隐隐难受,她对着听筒“嗯”了声,示意对方有话就说。
宁御城薄唇紧抿,听她不耐的声音,一腔教训的话,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面对一段时间不见的她,他还没酝酿好说辞。
“不说拉倒,挂了!”
“你敢挂……”
男人话音落一半,就被“嘟嘟嘟”的声音切断。
搁下手机,狠狠攥入掌心,骨节青白分明。
他明明在气着,唇角的弧度却诡异至极。
令赵特助都不由往旁边缩了缩:“宁总,你没事吧?”
男人一记深凉视线扫过赵特助的脸,他顿时低下头,不敢发言。
苏南枝“切”了声,撑着额头靠在吧台,独自嘟囔:“我还真是喝高了,挂电话时候听到靳医生的声音竟然以为是宁御城……”
夏茉愣看她放在一边的手机,屏幕黑了:“南枝姐,你挂了电话?”
“对面跟哑巴一样不说话,浪费我时间!咦,刚才那个小帅哥呢?”苏南枝左右寻了圈,不悦地嘟起嘴。
“南枝姐你真是的,你还真打算跟那男的回家啊。”夏茉收起手机,不敢去想电话那端宁御城的脸色。
苏南枝不屑哼了声:“他能在外面整个儿子,我就不能跟别的男人回家了?!”
“你小点声,还不一定那男孩就是宁总的呢。”夏茉小声道,“听你说了在疗养院看到的事情后,我去问过靳老师,他说那孩子不是宁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