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冰糖葫芦咯,冰糖葫芦——”
“刚出炉的烧饼哟,又脆又香的烧饼——”
“包子,热腾腾的包子叻,……”
热闹的街市,串流不息的人群,这里就是渠水县。
渠水县虽不繁华,但却朝气蓬勃,由城门口伸展出来的南北干道和贯穿县城的东西干道呈T字形将县城划分成了三大板块,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流密布,两边商铺各种商品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
县城的东边,一座偌大的庄园格外显眼,庄园坐落于一处高地上,占地极广,里面大小建筑不下百栋,庄园正门的匾额上刻着“秦府”两个金漆大字,银钩铁画刚劲非凡!
秦家,渠水县第一家族!
关于秦家,背后的故事不为人知。在外人眼中,秦家是一个二十多年前突然搬进渠水县的大户,只记得当时官府夹道相迎,仅仅数年时间,便锋芒外露,成为渠水县第一家族。
秦家家主名秦昭德,是一个看似温文尔雅的商人,育有三子一女,长子秦天,是秦昭德的左膀右臂,年纪轻轻便在商场上身经百战,处理大小事务得心应手;次子秦飞,人虽聪慧,但好色且桀骜不驯,不被重用;三子秦文,好学,博学书生,常年在外求学;四女秦清,天赋异禀,早年进入仙门,如今两年未归。
秦家家业庞大,府中光是仆人和护院打手就有百多号人,旗下产业更是覆盖了临近的几座城池,各行各业都有秦家的影子。
……
“坚持,还有一捆,早点搞定,早点休息,嘿嘿!”
秦家后院里,一名少年满头大汗,娴熟的抡着柴斧,只听斧声嚯嚯,一根根有小腿粗的木头被从中间分开了两半,眼看着地上的那一捆木头越来越少,而另一边的地上已经堆积了一大堆劈好的柴火。
少年名叫无名,无名就是他的名字,无名本没有名字,是孤儿,十岁之前的记忆一片空白,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因为没有名字,所以无名便成了他的名字。
时间在秦家过去了五年,这五年里,他就叫无名,他在秦家是一名地位低下的奴隶,每天的工作就是劈柴喂马,单调而简单,但却并不轻松。
半柱香的时间,一堆足有五百斤的柴火被搬进了伙房,无名提前完成了今天的任务,于是习惯性的将斧头插在了腰间,随手抹去了脸上的汗珠,甩手准备离开,刚转身还没来得及抬脚,一个桀骜不驯的声音在身后叫住了他。
“哎!那个谁,对,就是你,你给我过来!快点!”
听到这声音,无名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了,除了那个趾高气扬的秦家二少爷秦飞,还有谁会这样?
果然,身后的长廊内,秦家二少爷秦飞皱着眉头,一手插腰,一手正指着无名。
秦飞平日飞扬跋扈,对下人呼来喝去,拳打脚踢,众人极为不满,无名也不例外,但作为下等奴隶,要想活下去,只能忍气吞声,无名深谙生存之道,强迫自己挤出一丝笑容,朝着秦飞走去。
“没吃饭吗!别他特么的墨墨迹迹的,跟我过来!”秦飞迎面又是一顿喝斥,然后扭头就走,不顾无名的反应。
都他特么的过来了,还遭了一顿臭骂,无名自然不爽,心中早已将该死的秦飞骂了八千遍了,什么王八犊子,龟儿子,@##$%%^^,能想到的都用上了,但表面上还装作若无其事,脚下没有停顿,跟在秦飞身后走去。
穿过长廊,绕过一处花园,二人出现在秦飞的房间里,无名还是头一遭进入秦家主人的屋子,屋内确实华丽富贵,所以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最后无名的眼睛停在了一个大箱子上,大箱子摆在房间的最中央显眼的位置,想不被发现都难。
“你给我把这个箱子沉到渠江里去,这是一个金币,算是报酬,不过你给我记好了,一定要办的漂亮一些,千万不要出了纰漏!”秦飞语气中有些紧张,但脸上表情严肃,眼神恶毒,不用想也知道箱子里肯定有见不得人的东西,如果办砸了,无名的下场绝对惨淡,在这些大家族里,主人想让一个下等奴隶死去,方法有很多种。
无名岂会不明白这其中的风险,但他没得选择,拒绝的下场比之办砸了好不到哪里去,何况这也不是什么难事,还能拿到一个金币的酬劳,是一个划算的买卖,于是迫不及待的接过了秦飞手中的金币,塞进了怀中。
一个金币对于秦飞而言,不值一提,但对无名而言却是庞大的数字,在秦家辛苦一个月,除了混个饭吃,他只能拿到十个铜子,而一个金币相当于一百个铜子,此刻可以轻松获得一个金币,无名自然愿意了。
在秦飞的再三叮嘱下,无名扛起了大箱子从后门悄悄离开了秦家。渠江在三重山另一边,要去渠江,三重山是必经之地。
箱子很是沉重,有百多斤,无名从小担水劈柴,虽然只有十五岁,但力气不比成年人小,所以这百多斤的重量对他而言,压力并非太大,但亦是不轻松。一口气将箱子背到了三重山时,无名已经累的不行了,两脚沉重如大岳,不得已,他只得放下箱子稍作休息。此时天色已经昏暗,不多时天就要黑了。
夜路难行,何况是山路,无名咬了咬牙,喘了几口大气便继续赶路,当进入了三重山的第二道山岭,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无名循声望去,只见远处人影攒动,初略估摸,有七八名粗犷大汉,各个手持明晃晃的大刀。
“山贼!”无名打了一个激灵,脚下顿住了,三重山常有山贼出没,杀人越货,无恶不作,无名自然有所耳闻,心中对山贼亦是忌惮不已。
“流年不利,出门遇山贼,造孽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我闪!”面对山贼,无名果断选择了避其锋芒,绕道而行,山路虽然只有一条,但也不是无路可走,无名闪身进入了林中,有树丛的遮蔽,躲过山贼不是难事。
无名正暗自庆幸自己机警,反应灵敏时,一个女孩的哭声像是闪电一样击到了他的心里,“小琴儿?不,不会的,不可能是小琴儿…”
那个哭声像极了小琴儿,虽然心里在极力否定,可是声音那么相似,无名再也没法平静了,脚下情不自禁朝着那边去了。
这个世界上,除了小琴儿,再没有无名在意的人了,只有小琴儿,那个喜欢叫他无名哥哥的女孩。
无名看清楚了,山贼有七人,地上躺着两人,两人的衣着,应该是下人,两人已经失去了生机,深邃的伤口里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大片泥土,在一旁,一名少女蜷缩着哭泣,少女身前,一名须发半白的老丈老泪纵横,但始终挡在少女前面。
山贼彪悍魁梧,面脸密匝的胡须,目露凶光,龇牙咧嘴,肆意的笑着,完全无视眼前跪地求饶的老丈。
“几位爷,老朽的钱都在这里,求你们大发慈悲,放过我们吧!”老丈手捧钱财,声泪俱下。
“老不死的,给老子滚一边去!”领头的山贼上前一脚就将老丈踢翻了,喝道,“老家伙,慈悲值几个钱?不想死的给老子滚一边去!老子看上了小娘子,是小娘子的福气,兄弟们说是不是啊?哈哈……”
“哈哈……”
“老朽给爷磕头了,老朽就这个女儿,她岁数还小,祸害不得啊!求几位爷大发慈悲吧,我变卖房契、地契…”老丈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又挡在少女前面,然后拼命的给山贼磕头,每一次都磕的砰砰响,可是换来的只是山贼不屑一顾的大笑。
“老东西,老子不差你那几个钱,你再不识相,我不介意给你一刀!”领头的山贼说着扬了扬手中的大刀,刀刃上面还有一抹鲜红。
“真的不可以啊!几位爷大发慈悲吧,祸害不得啊!”老丈不顾生死,硬是抱住了领头山贼的大腿,声嘶力竭的祈求着。
“老东西,你找死!”领头山贼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脚下用力,老丈就被掀翻了,老丈还要挣扎,可是还没站起来,眼前刀光一闪,领头山贼手起刀落,干净利落,老丈来不及惨呼,仰面倒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这一刀不可谓不狠,只差一点儿就将老丈的头颅割了下来。
“爹爹…”见到老丈倒地,惊吓过度的少女失声惊叫,差点昏厥。
“桀桀…小娘子我来了……”领头的山贼一脸淫笑,伸手就要去抓少女。
无名正好目睹了这一幕,少女不是他担心的小琴儿,可是眼看着少女落入山贼的手中,他忍不住了,脑子发热,鼻子冒汗,竟大喝了一声“住手!”
这一声既出,无名顿时叫苦不跌,暗骂自己冲动,山贼有七人,而他只是孤身一人,这要如何收场,无名苦着脸,脑子却在飞速的运转着,他得想办法自保。
七名山贼几乎同时转过头来,眼睛打量着无名,差不多只有两个呼吸的时间,领头山贼大刀举起指着无名问道,“臭小子,你想多管闲事?”
“大哥不要激动!这是误会,我就一打酱油的,飘过而已。”无名苦着脸慌忙摆手,性命攸关,他可不敢激怒山贼,落得一个悲剧收场。
“打酱油?跑到这里打酱油,我看你是来找死的!”山贼的大刀在无名眼前晃了晃,无名后背开始冒汗。
“大哥,淡定淡定,小子我这就飘走。”无名脚下后退,强自镇定,其实心里已经乱七八糟了。
“赶快给我滚蛋!”山贼心思还在少女身上,也没打算跟无名计较。
无名如获大赦,心里暗喜,想也没想,脚下匆忙,果断闪人。
“救我…救我…”但少女无力的声音传进了无名的耳中。
不得不说,这个声音真的很像小琴儿,无名又一次顿住了,心中踌躇不已,“我能救她吗?我已经自身难保如何救她,可是…她…唉!”
“你怎么还不走?”看到无名顿住了,领头山贼眉头一扬,冷声问道。
“这个…这个…”无名结结巴巴,欲言又止,心中纠结万分。
“什么这个那个的!有屁就放,没屁就赶紧滚蛋!”山贼没什么耐心,已经动怒了。
“拼了!”无名一咬牙,决定再多说一句,不行大不了走人,就当今天啥也没有见到,于是道,“几位大哥是三重山响当当的豪杰人物,这姑娘已经吓成这般模样,你们就放过她们吧,就当作是日行一善,他日定有福报…”
“福报你妹!我看你是不想走了!”领头山贼眼睛陡然阴沉,提着刀朝无名走来。
见状,无名心底凉了一大截,知道要糟了,心中万般后悔,悔不该多管闲事,现在真的是羊入虎口了。
“大哥大哥,我嘴贱,我这就走,马上!”无名脚下后退,脸色铁青,这真是被吓的。
“哼!不必了,我送你一程!”领头山贼举起大刀,一股寒意涌来,无名眼睛盯着大刀,感到了莫名的无力。
生死关头,无名下意识的伸手摸向了腰间的砍柴斧子,肩上的大箱子也被放下了。
可是这一切都是徒劳,面对山贼的进攻,无名连举起斧头的机会都没有,刀光闪耀,破风声响起,一阵剧烈的刺痛让无名无比的清醒,他清晰的感觉到一个冰凉的硬物嵌进了胸口处。
领头山贼的大刀深深嵌进了无名的胸膛处,鲜血顺着刀刃汩汩的流出,生机随着鲜血的涌出在飞速的流逝。
“我会死了吗?我不想死…”到这一刻,无名才发觉自己原来这样怕死,他不想死,尽管在秦家的日子过得不好,可是他不想死,他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可是眼睛变得越来越重,眼前的景象模糊了起来,终于他轰然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