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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往事不堪回首

突然造访的老人家正是程锦的爷爷,青云集团的现任总裁——罗青云。

罗青云原本打算到乡下别墅小住几天,他的贴身秘书秦志诚和罗程锦被派往了美国,为了不麻烦别人,就自己打了个出租车独自前往。

出租车行驶到离别墅仅有七八公里处,发现前方横着两辆车,堂而皇之地挡住了去路。

乡间的路面不是很宽,坑洼不平,那辆黑色的轿车和那辆小货车在会车时发生了刮蹭。

二位司机像两只怒目圆睁的斗鸡,斗得不亦乐乎,脖粗脸红,互不相让,等了有一阵子,还没争出个结果,谁也不肯把车挪开。

罗青云看着四周景色宜人、秀美,空气也清新,便付了车钱,准备步行到别墅宅院。

罗青云一边拄着拐杖闲情逸致地走着,一边欣赏着乡间的美景,心情也变得像眼前的稻田一样宽阔。

路过一片稻田,有青蛙相继从草丛里跃起,“扑通扑通”地跃入水中,罗青云记起小时候自己和小伙伴在稻田里捉青蛙的情形。

有几只野鸭子在稻田里一阵扑腾着,看到有人经过,突然“扑棱棱”地相继掠起,叫了几声就飞走了。

罗青云驻足,望着前方的稻田,看到有老农正拿着簸箕和笤帚在稻田里扫着什么。

罗青云很清楚,那位老农是在扫着稻秧上的粘虫,记得小时候也跟妈妈一起扫过。

记忆中妈妈扎着花头巾,挽起裤腿,在稻田里忙碌着……

放眼望去,乡下的的一切看上去很亲切,很自然,很熟悉,有种爱上它的冲动。

远离城市钢筋水泥的僵硬,无视灯红酒绿的繁华,心头涌起回家的感觉。

罗青云驻足了好一会儿,又继续走着。

躲在草丛里的蝉乐此不疲地叫着,尽管声音此起彼伏,却难觅它们的踪影。

草丛中散发着热气,夹杂着野蒿的味道,罗青云已经大汗淋漓,感觉有些走不动了。

汗像胶水一样把裤子紧紧地粘到了腿上,牛仔裤变得像铁皮一样僵硬。

黑色的沥青路面几乎可以把人的脸烤冒油,罗青云感觉头越来越晕,越来越沉,眼前金光直闪。

几只让人讨厌之极的牛虻在四周嗡嗡地萦绕,不肯离去。

看见了别墅宅院,罗青云扶着墙又坚持走了一段,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就晕倒了。

罗青云醒来时,看到面前有一位老妇人和一位少女。

罗青云从心底里感激林姑娘和梅姨,如果不是她们及时发现,自己可能就一命呜呼了。

罗青云很是庆幸了一阵,虽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还有许多事情放心不下,公司,程锦,程宇,罗慧君……太多放不下的事。

每一样都让罗青云牵肠挂肚。

每年的夏天,罗青云都会到乡下的别墅宅院小住几天,散散心,避避暑。

住在乡下罗青云的心里会很踏实,很平静,很肃然。

欣赏闪烁的小山,眺望远方的稻田,造访素未相识的农家,甚至觉得天空都是金光闪闪的。

只有闻到夹杂着泥土芳香的空气,踩着一踏两脚泥的土路,罗青云才觉得那里是家。

罗青云小的时候就住在这里,那时这里还只有一间孤零零的茅草房,到处都破破烂烂的,穷得都不能用叮当响来形容,因为家里能敲响的东西都不多。

下雨天的时候外面下大雨,里面淅淅沥沥下小雨,更可悲地是晚上下雨,可怜的罗青云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罗青云记得离开乡下的时候,自己仅仅十一岁,父亲在自己还不记事的时候就去世了。

在母亲生病去世以后,这间茅草房就不能再住了。

身材瘦弱的罗青云只好背井离乡,出去闯荡世界了。

在打拼了二十多年后,自己创下了一番家业,才把这里修缮了一下,遗憾地是那间茅草房只剩下了一个土包,像一座坟丘。

那个破柜子是从黄土堆里扒出来的,茅草房是后修的,只是为了寻求心里的那份慰藉。

另一份心意就为了那两个孙子和一个孙女,现在看来祖辈的辛苦对他们来说都只是浮云。

“我是怎么了?真是老了,总是回想起过去的事情,连做梦也会梦到这里。”罗青云颇为感慨地说。

林诺搬了把椅子坐在老人家的对面,手里握着一束狗尾草,毛耸耸的,看着一脸慈善的爷爷:“爷爷,你知道是谁最先发现你的吗?”

罗青云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梅姨再无别人,看到林诺脚下趴着一条黄狗,罗程锦觉得找到了答案:“是那条小黄狗吧?”

林诺用手摸了摸Oliver的头,“对,是它,你不知道有多聪明,多乖,它发现了你之后跑来向我求助,是吧,Oliver?”

Oliver不以为然,静静地趴在那里,好像又困了似的。

“那我真要好好地感谢它呢!哈哈……”说着罗青云哈哈大笑起来,

罗青云接着问道:“姑娘,呆在乡下不觉得闷吗?”

“当然不会闷,有梅姨,有Oliver,有鹅大人,花儿,草儿,蜻蜓……不知道我有多快乐呢!”说着林诺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梅姨回到厨房,没一会儿的功夫,端出了一盘切好的西瓜,上面插着几根细小的竹签。

梅姨把果盘放在了桌子上,“老人家,吃点西瓜吧!刚从冰箱里取出来,很清凉。”说完梅姨插了一块西瓜递到了老人家的手里。

罗青云笑着接过西瓜,“再好也只吃不了几块,血糖太高,哎。”

“爷爷,你原本要去哪儿才迷的路?”林诺看着老人家关切地问。

“去看我的孩子们,我有三个孩子,两人儿子和一个女儿,可他们都忙,谁也不肯来看我,我要去找他们,却迷了路!”

“老人家,你坐着,我要去准备午饭了,过会儿就在这里吃。”说完系好围裙,梅姨转身去了厨房。

“那你真是够可怜的。”林诺神情黯然地说道,同时她也有一种莫明的伤感,连林诺自己不晓得徒增伤感的缘由。

“爷爷,我有位好朋友,只不过此时他不在这里,但我想他会帮到你的。”林诺想到了一个可以缓解老人孤独的想法。

林诺的主意果然像一剂灵丹妙药,坐在椅子上的罗青云笑了,宽厚的嘴角边上的皱纹舒展了些,罗青云的笑有些意味深长,耐人寻味。

幸福的老人笑得同样的幸福,不幸福的老人的笑容有各种深意。

林诺没有觉察到爷爷的笑容有什么异样,用一根牙签又插了一块西瓜,递到了爷爷的手里,“爷爷再吃一块吧!”

“吃一块就可以了,你吃吧,林姑娘。”

“那我可不客气了,爷爷!”林诺插了一块吃了起来,之后根本就停下来,一块接着一块地吃着,没过一会儿的功夫,盘子见了底。

林诺像一只贪吃的馋猫,还不住地用舌头舔着嘴唇。

罗青云看到桌子上有一摞摞写着毛笔字的宣纸,他站起来拿在手里一张,“罗程锦,”罗青云抬起头问林诺,“他是谁?”

“就是我刚刚提到的,我的朋友,最好的朋友。”提到罗程锦,溢于言表的喜悦陡然可见。

“男朋友吗?”罗青云又问。

林诺不置可否,娇羞地低下了头,脸上泛起了红晕,到耳边,到发际,到脖颈,像秋天红极了的枫叶。

罗青云心中有了一二。

罗青云又问:“姑娘,那你叫什么?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姑娘的名字?”

“爷爷,我叫林诺!”林诺抬起头,红晕还没有退去,“你就叫我林姑娘吧。”

“林姑娘,能告诉你的家人或是你的家在哪儿吗?”罗青云只是单纯地关切地问了一句。

林诺看着老人家,脸上的神情变得木然,她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什么都不记得!”

罗青云脸上闪过诧异的表情,但很快就淡然了,“噢,那咱俩同病相怜,我的亲人也都不来看我。”

林诺突然从老人家那里找到了认同,虽然眼角还闪着泪,可林诺笑了,含着泪微笑着。

林诺觉得老人家放在桌子边上的手杖很有意思,就顺手拿起了手杖,摆弄着,“爷爷,你拄手杖很久了吗?”

“多半年的光景,去年冬天的时候突然生病了,在医院呆了一阵,身体越来越胖,行动就有些不变,就开始拄着手杖,到哪都离不了,好麻烦。”

林诺觉察出老人家并待见这根手杖。

林诺看了一眼手杖又看了看老人家,好像心里在琢磨着什么,罗青云却没看透林姑娘的心思。

梅姨出来了,看着罗青云毕恭毕敬地说道:“老人家,吃午饭了。”

林诺看着老人家和梅姨,灵机一动,说道:“不如我们就在外面吃,可以吗?看着美景,吃着午饭,不是很惬意!”

远处粉色和紫色的蜂室花开得茂盛,引来蝴蝶翻飞,成群的蜜蜂也在花间飞舞,坐在这里一边吃着饭一边赏着风景,应是何等的快乐。

“好啊!不错的主意!”梅姨赞同道。

林诺站起来,“太好了!”她跟在梅姨的后面,“梅姨,我们一起把午饭端出来!”

林诺来到厨房,看到餐桌上的饭菜已经摆好,格外的丰盛,林诺端起了盘子往外走,来回端了几趟,就好了。

林诺看着梅姨说道:“梅姨,坐下来一起吃!”

梅姨没有坐下来,她看了一眼面前的老人家说道:“你们先吃!”

林诺不容分说,拉着梅姨的手就在自己的身旁坐下,梅姨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神情很惶恐,可又不能挣脱林诺的手。

梅姨极其不自然地看着坐在对面的老人家。

“大妹子,就坐在一起吃吧,也没有外人。”罗青云面容和善地说道,还给梅姨递过一双筷子。

梅姨更是局促不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最终接过了老人家的筷子,坐在那里像一块僵硬的木头。

“梅姨,一起吃吧!”林诺把一碗米碗推到了梅姨的面前,还给梅姨夹了一块红烧鲱鱼。

盛情难却,梅姨举起筷子吃了起来。

林诺看到梅姨拿着筷子的手有些红肿,关心地问道:“梅姨,你的手怎么了,受伤了吗?”

“不碍事,自己关柜子的时候居然挤到了自己的手,越老越不中用了。”梅姨看着自己的手说。

“那吃过饭,我来收拾,你坐下休息,梅姨!”

“那怎么能行呢,万万使不得呀。”梅姨更加地惶恐。

“大妹子,我还要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呢,我比你年长些,你就叫我大哥吧!”罗青云边吃边说道。

听到罗青云的话,吓得梅姨扔了筷子,“那怎么能行呢,乱了规矩!”。

“哪里有那么多规矩。”罗青云看到梅姨连饭都不敢吃了,于是他又缓和了一下说道:“那也好,叫我老人家吧!反正我也很老了!快要入土的人了!”

梅姨赶紧把话接过来,“老人家,你身体多硬朗,活到一百岁也没问题。”

“是啊,爷爷!”林诺诚心地附和到,又给爷爷夹了一筷头的南瓜。

罗青云夹了一口酸黄瓜,品了品,“不错,就是这个味,要不是我的牙,我真想全吃掉。”

林诺看着罗青云说道:“爷爷也爱吃酸黄瓜?”

“是啊,就喜欢这个酸酸臭臭的味道。”

林诺看着梅姨说:“梅姨,程锦还有他的爷爷也最爱吃酸黄瓜,是吧?”

梅姨看了一眼罗青云点点头。

Oliver在台阶下也啃着骨头,啃得正香呢,一刻也不肯抬头。

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有谁要跟它抢似的,极可能是在提防不远处站着的大鹅。

爷爷看着正在啃着骨头的Oliver问道:“它有名字吗?”

“有,叫Oliver!”林诺说道。

“奥力鹅!”老人家说道,“名字太拗嘴了。”

老人家的话把林诺逗坏了,林诺哈哈大笑起来,一点没了拘束,气氛更亲和,“是奥利弗,不是奥力鹅,哈哈……”

“那我还要好好地感谢它呢,奥力鹅!”

林诺听着爷爷大碴子味的英文真是笑得直不起腰。

看到林诺笑得前仰后合,老人家也开心地笑了,爽朗的笑声不绝于耳。

吃过了饭,林诺对梅姨说道,“梅姨,你坐下休息,我来收拾。”

梅姨想站起来,却被林诺按在了椅子上,林诺步履轻盈地把桌子上的盘子、碗、筷子收拾了下去,正打扫着厨房。

梅姨拗不过林诺,只好坐在老人家的对面,跟着老人家聊着家常,看上去很拘束。

“大妹子,家里人还都好吧?”

“老伴爬烟囱好几年了,儿子上了大学,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特别懂事,很心痛我,说结婚后,就让我跟他住在一起。”提到儿子,梅姨的脸上神彩奕奕。

“噢,那就可安享晚年了。”罗青云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也许是想起了自己的孩子们。

“林姑娘住到家里多久了?”

“快一个多月了,先前是住在程锦的家里的,后来又住到了这里!”梅姨避重就轻地答道。

“她跟程锦怎么认识的?你知道吗?”

“听程锦的妈妈说是在大街上遇到的,曾经是生意上的伙伴,后来出了点意外,程锦就把她带回家里来了。”

“噢……”罗青云听懂了一二,好像又觉得不可能是大街上偶遇那么简单,因为他十分地了解罗程锦。

林诺吃饱了之后,一直陪着罗青云聊着天,罗青云很喜欢跟林姑娘聊天,只不过她的话语并不是太多。

但罗青云感觉到林姑娘的心像白雪一样纯洁,像冰凌花一样晶莹,心地像天使一样善良。

聊着聊着林姑娘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留下一道阴影。

罗青云拿起了手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下了台阶。

感觉自己真是老了,不中用了,下个台阶都特别地吃力,罗青云迈着小碎步一点一点地从台阶上挪了下来。

罗青云顺着红砖铺成的小路慢慢地向别墅后院走去。

罗青云远远地望着生机勃勃的园子,目光凝住在菜畦的尽头,一间突兀的茅草房。

罗青云的心里涌动着一股暗流,很热烈,很奔放,很亲和,说不出的踏实,朝着茅草房走去。

刚走到茅草房前,一条黑色的魅影突然从草房里窜了出来,从雷青云的身边一闪而过。

罗青云定睛一看,是一只毛色发亮的黑猫,肚子一鼓一鼓地,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地声音,像是发怒的样子,目光极为不和善。

罗青云觉得那只黑猫可能把茅草房当成它的家了,没过一会儿又有一只黄白色的、略带羞涩的猫也从木板门缝里钻了出来。

罗青云明白了为什么那只黑猫气得“咕噜咕噜”直叫,原来自己惊扰了人家的好事。

罗青云伸手拉开了木板门,听到里面有“扑棱棱”地声响,罗青云顺声音寻过去,原来是一只绿色羽毛,黄色喙的铜嘴腊。

可能误闯了进来,被困住了,四处乱撞,撞得有些晕乎乎地。

罗青云把门打开,那只铜嘴腊“突噜”地一下飞出去了,冲向了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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