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凝之看到这一幕时,他不但未感到心痛,反而抚掌嘲笑道:“好玩!好玩!太好玩了!没想到一场抢石榴比赛,倒变成了叠罗汉运动!”
沈****白了王凝之一眼,愤怒的数落他道:“孩子们都被你调理成这个样子了,还不知都被摔成了什么样子,你不赶紧去把他们扶起来,却反而还在这里取笑他们,难道你就不感到心痛吗?”
沈****爱子心切,特别是那个女儿王瑞之,那可是她的心肝宝贝,她的心头之肉,女儿的哭喊之声,简直使得她撕心裂肺,痛彻肺腑!
事故发生后,就见侍女萍儿在先,沈****随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像离弦的箭一样,直向出事的孩子们俯冲而去!
沈****首先扶起的,是女儿王瑞之。她将女儿抱在怀里,用手抚摸着她,嘴里不停的叨念道:“宝贝!我的心肝宝贝!让妈妈看看,你摔到哪里了?”
沈****看见,一股脓血,从女儿的鼻孔中流淌了出来,此时王凝之也慢慢走了过来,沈****冷眼立眉,一反昔日的和蔼温顺,破例对丈夫呵斥起来:“你看!这都是你出的馊主意!不就是几个石榴吗,分给孩子们吃了,也就算了,还要来个什么争抢运动!这下石榴没抢成,倒把孩子们摔的头破血流!这下你满足了吧?你舒服了吧?”
王凝之自知自己理亏,面对气愤的妻子,虽然感到有失自己的体面,但为使事情不再扩大,只好自我调侃的说道:“没事!小孩子经过摔打,会长得更快些!”
王凝之走到长子王蕴之身边,看到他额头上被磕起一个大包,心痛的用嘴吹去血包上的灰土,说道:“宝贝儿子!都怪爸爸,你石榴没抢到,反而摔了个大跟头,额头上还被磕出个大包来,这,也太得不偿失了!”
这时,就见王平之王亨之两个孩子,也一瘸一拐的走到王凝之身边,哭诉起他们的不幸来!
王平之说道:“爹呀,你快给我瞧瞧,我的腿可能被摔断了!”
王凝之打眼望去,见王平之的右腿膝盖处有一大片血印,也不禁心中一惊,暗道:“不好!平之的腿难道真被摔断了?”
由于爱子心切,王凝之也心痛不已,他赶忙撩起平之的裤腿,见只是膝盖被磕出一块血印而已,并无大碍,这才安抚平之说道:“平之,你不必害怕!只是磕破一点皮,过几天就没事了!”
王亨之也拽住王凝之的衣袖,哀求道:“爹呀,我的屁股好痛好痛!肚子里的东西,都要被摔出来了!”
王凝之用手抚摸着王亨之的小屁股,连哄带蒙,说道:“在人的全身,就属屁股这块地方最泼辣,不管是踢打碰踹,棒敲棍打,唯独这屁股都能承受得住!没事!没事!”
最后一个,就轮到王恩之了。只见他把个小嘴巴紧紧附在沈****耳边,悄声说道:“娘!依恩之来看,我爹不该出这个坏主意来害我们,他太坏了!”
沈****下意识的望了一眼王凝之,好歹恩之话音较低,估计王凝之也未听清楚,故此反问恩之道:“你说你爹坏,娘也有同感,他就不该出这么一个馊主意!”
王恩之先是偷眼望了望王凝之,然后这才悄声对沈****说道:“我爹不好!他是借争抢石榴为名,图自己一时快活之实,他倒是快活了,却给别人带来了灾难!娘,你给评评理,这样的爹,还算是好爹吗?”
沈****见孩子们一个个被摔得鼻青脸肿,早已是心痛如焚,现在听见一个尚未成年的孩子如此来评价自己的父亲,真是又痛又气又恨!她痛的是,五个孩子都为这场闹剧成为了牺牲品受害者;气的是王凝之作为孩子们的父亲,自己又是朝廷的命官,未必连这种常识性的预见也没有?那么,沈****的恨又从何来呢?在那个男人主宰一切的封建社会中,因为从小就受到良好的家庭教育,无论是做人或者做事,沈****都是一个追求完美的女人,抑或无法做到十全十美,也要尽量做到尽善尽美,这是她做人做事的准则,但是王凝之恰恰就缺少这种精神。
沈****理解此时孩子们的心情,倘若不加以正确引导,只是一味的责备与苛求,很可能就会在孩子们幼小心灵中种下仇恨的种子。不错,王凝之在教育孩子们的方式方法上,是负有一定的过错与责任,那也是夫妻间互相切磋纠正的问题,而不该用当面数落的方式来教训自己的丈夫,如果那样做,必然会在孩子们的幼小心灵中种下不正确的观念。经过前前后后如此一思考,沈****最后决定,还是用妥善的方法,来处理好这场家庭纠纷。
沈****先是对孩子们抚慰安抚一番,之后以和蔼的口气对孩子们说道:“磕磕碰碰,这也是一个人成长过程中无法避免的事情,娘与你们一样,也是在摔打磕碰状态中长大的。好歹你们伤得都不算重,擦点药,过几天也就会好了!”
女儿王瑞之首先止住了哭泣,她用稚嫩的语调对沈****说道:“娘,女儿的鼻血已经止住了,不再流淌了,也没有先前那样的疼痛了,我听娘的话,不再哭了!”
听小妹妹如此说,作为兄长的王蕴之也挺直了腰杆,讨好是的对沈****说道:“娘,你说得对,我不埋怨别人,只怪我自己太争强好胜,才酿成这次事端!如果不是我带头往前冲,弟妹们随后效仿,就不会有摔碰这出闹剧了!虽说我头上的包还在,可是却没有先前那样子痛了!”
沈****吩咐侍女萍儿,把放在台阶上的石榴取回来,然后又现场说法,对孩子们又作了一场现身施教。
沈****手里拿着那个石榴,诱导式的问孩子们:“孩子们,你们看,我手中这个石榴,它长得既好看,又味道甜美,好吃极了。可是,你们谁能知道它来自何方,它的根基又出自哪里吗?”
听完沈****的问话后,孩子们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全都一脸茫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沈****并未责怪任何人,她接着又说道:“不知道没关系,人都是学而知之,哪有生下来什么都懂得道理?”
王凝之站在一边,他一脸的羞愧与茫然,端详着妻子那张慈眉善目秀色可餐的脸庞,不由自主的暗自评价道:“都说她沈****是个才女,原先我还有些瞧不起她,总认为那都是人们言过其实,盲目崇拜,谬夸而已;现在回想起来,可能是我王凝之低估了她呀!”
正在王凝之暗自思忖的当儿,忽听得耳边又传来了沈****的话语声:“现在,就让妈妈来告诉你们!说起这石榴的来源,可是远得很哩。原先,咱们偌大一个中国,其实并不出产石榴!”
早已忘记了头疼的王蕴之,听母亲如此发问,喜得他又是跳,又是蹦,亟不可待的追问沈****:“娘!你快告诉儿子,这石榴的老家,到底在哪里?”
女儿王瑞之也追问沈****:“娘!娘!你快说,石榴的老家在哪里呀?”
其他几个孩子也眼巴巴的望着沈****,等待她说出石榴的来龙去脉!
沈****用深情的眼光望着几个孩子一眼,真真感觉到,孺子可教也!
沈****知道,孩子们的启蒙教育,真正的时刻就在此时,这一字一黄金的大好时刻,稍纵即逝,不可错过!
沈****谆谆而谈:“说起石榴这个树种,它原本生长在高山之坡,它的老家并不在咱们中国,而是在遥远的东南方,一个名叫波斯的王国里。那里山峦起伏,山上长满了数不清的灌木丛,其中一种树,树高过房,进入五月,就会花朵绽放,花红似火,争芳斗艳,十分壮美;花期衰败过后,便可生出一种果实,逐日增大,秋后成熟,这就是石榴!”
小女儿王瑞之忽然从沈****手中将那个石榴抢到手,说道:“娘!女儿懂了,你刚才说的,不就是它吗?”
沈****蹲下身子,在女儿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说道:“我的小宝贝,你说得不错,娘说的就是这种石榴!”
一直未说话的王亨之,突然问母亲道:“娘,孩儿不明白,石榴树是一种不会行走的植物,那它又是怎么来到咱中国的呢?”
沈****回答道:“石榴树栽种在地里,当然不会自己来到中国,肯定是我们的某一位祖先,借出外访问的机会,把它从遥远的外国带回来的呗!”
王恩之天真的问道:“娘啊,你能不能告诉儿子,是哪位祖先把石榴树带回咱们中国来的呢?”
王凝之看不惯孩子们刨根问底的提问,便打断王亨之,说道:“你如此打破砂锅璺到底,岂不是在难为你们的母亲吗?”
沈****说道:“说起最初是谁把石榴树带回咱中国来的,娘也确实不知道;可是要说到你叔爷爷家这棵石榴树是怎么来的,我倒还知道一些!”
王蕴之说道:“娘!远的嘛,肯定无法说清楚了;那你就说说我谢安姥爷家这棵石榴树的来龙去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