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本书中,咱们曾不止一次提到,王羲之与郗璇生有七儿一女,长子王玄之,字伯远,娶妻何氏,工善草书与隶书。可惜生来身体孱弱,婚后不久便病逝,并无子嗣流传后世,后过继其弟王凝之之子为嗣。王玄之生前曾参与其父王羲之倡导主持的兰亭聚会,并有字帖传世;
次子王凝之,字叔平,曾为东晋官员,历任江州刺史右将军会稽内史。擅长草书与隶书。他的妻子就是东晋有名的才女沈****。由于王凝之痴迷于五斗米教,不理军政大事,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夫妻关系;
三子王涣之,自小随其父亲王羲之学习书法,擅长草书,据说其成就达到了与王羲之形似的程度。曾参与其父王羲之倡导并主持的兰亭聚会。亦有字帖传世;
四子王肃之,字幼恭,历任中书郎,骠骑咨议,亦曾参加过其父王羲之倡导并主持的兰亭聚会,并有诗作流传后世,但未见其法帖传世;
五子王徽之,字子猷,书法家,东晋名流;曾历任车骑参军,大司马,黄门侍郎等职。王徽之生性高傲,为人性情放荡,每日里贪图玩乐,东游西逛,对公务并不热心,最终索性辞去官职,在山阴(今浙江绍兴)隐居。后人对王徽之的书法有“徽之得其势”的评价,有“承嫂病不减帖”“新月帖”等传世;
六子王操之,字子重,在会稽(今浙江绍兴)出生,亦曾参加过其父王羲之倡导并主持的兰亭聚会;曾历任秘书监,侍中,尚书,豫章太守等职;娶妻贺氏,她是司空贺循的孙女。生有王宣之王慧之二子;
七子王献之,字子敬,书法家,诗人。王献之自小聪慧机灵,幼年起即跟随父亲王羲之学习书法;王献之的书法兼众体之长,无所不精,但尤以行草著称;他打破禁锢,敢于创新,不为其父王羲之所囿,模仿东汉今草书法家张艺的今楷今草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张艺被人称为“草圣”,而王献之则被后人称为“小圣”,其成就可见一斑。王羲之与王献之被后人尊称为“二王”,成为千古美谈。王献之一生有两次婚姻,前妻为郗道茂,她是东晋大臣郗鉴第二个儿子郗昙的女儿,王献之的生母是郗璇,郗道茂的父亲是郗鉴第二个儿子郗昙的女儿,是典型的近亲结婚,由于郗道茂与王献之是同年生人,只是月份比道茂要小,论说起来,王献之还得管她郗道茂叫表姐呢。郗道茂病亡后,王献之又娶新安公主为继妻。新安公主名叫司马道福,本是简文帝司马昱的女儿,能与当今皇帝联姻成为亲家,由此不难看出,王氏家族的名望势力之所在了;
王羲之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名字叫王怡之,成人后,嫁于浙江余姚一个名叫刘畅的人为妻,婚后育有一子一女,儿子刘瑾,很有才干,曾历任尚书太常侍卿等职;女儿刘瑜,嫁于谢奕的孙子为妻,生有一子,就是后来著名的诗人谢灵运,也即是王羲之的重外孙。刘瑾刘瑜的名字源出于屈原的《楚辞。九章。怀沙》“怀瑾握瑜兮,穷不得所示”句,这两句话的意思说,怀中佩戴着珠宝,手里持握着美玉,却不知道该将他们奉献给什么人?表现出当时人们的怀才不遇不被人识的不满情怀,隐隐约约表达了当时人们不满现状的态度。
两晋时期的氏族门阀阶层名门望族,就非王谢两家莫属了。不过到了晚期,他们两家也都步入了没落时期,这种家族衰败局面的产生,当然也是历史发展所决定的,无人能抗拒,也无人能改变。
谢安夫妻二人谈谈说说,不知不觉又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吴宇娜在争取了谢安的意见后,赶了一轴面条,然后又打了两个鸡蛋,下了两碗热面,各自吃罢后,即早早地登床入铺,各自都睡起了安稳觉。
再说王羲之,他踏进自己的家门时,已是太阳落山时分。一见到夫人郗璇的面,就受到夫人的好一顿数落!
郗璇埋怨王羲之:“不知你与谢安有多少话要说,天就要黑了,你还知道回来呀?你要是半道上出个好歹,可叫我怎么活呀!”
王羲之听得出来,郗璇这是在关心他,话语中流露出的,是几十年来同床共枕的情感啊。这是一种老夫老妻之间才会有的情感,岂是儿女晚辈所能取代!
王羲之在郗璇面前,永远都像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他嬉皮笑脸的对妻子说道:“老伴啊,我知道你放心不下我,时刻都在惦记我,为我操心!可是,我又不是到天高地远的地方去,谢安是咱的亲家,你还有什么不放心?”
郗璇深情地望了一眼王羲之,缓缓地说道:“谢安,我放心;可是,最近社会又开始动荡,听说孙秀那个侄子,叫什么孙恩的,他最近又逸出海岛,纠集了有好几百号人,到处杀官劫府,杀人放火,搞得鸡犬不宁,我怕你要是碰上了他,哪还有活命的道理?”
正在王羲之与妻子郗璇说话的当儿,忽见儿子王凝之慌里慌张的跑进门来!
王凝之慌慌张张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门来,语无伦次的对父母说道:“父亲!母亲!你们说这可怎么办?那个一直蛰伏于东海岛屿的海匪孙恩,眼看就要攻到咱会稽来了!”
王羲之并没有理会儿子的说辞,他悻悻的说道:“国家上有皇帝,下有大臣,还有你们这些数不尽的将军,不就是几个小毛贼嘛,难道几只小泥鳅,还能掀起什么大浪来不成?”
郗璇也说道:“国家养兵千日,用在一时,难不成你们这些带兵打仗的人,还怕几个毛贼不成?”
此时的王凝之也已平静下来,他望了一眼摆放在一旁的那满竹篮子的石榴,全都个体硕大,籽实饱满,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之下,个个都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简直引诱的王凝之都要馋涎欲滴了!
王凝之很不情愿的把投在竹篮子上的眼光收回来,十分委屈的嘟囔道:“父亲,你一天到晚,都与你的书法为伍,哪知道社会上的情况?我虽然头戴着一个右将军的职衔,但手中却无一兵一卒,平日里也尽是纸上谈兵,也缺乏锻炼,倘若临阵磨刀,恐怕也是无济于事的!”
王羲之责怪儿子道:“俗话说,水来土掩,兵来将挡,难不成你这个右将军还会不战而逃不成?要是你真敢做逃兵的话,用不着请示皇上,我这当老子的就可将你斩首!”
王凝之自嘲的说道:“我何尚不想做一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只是你们的儿子孤掌难鸣,力量有限,到时候,恐怕还未等你这当爹的动手,我就为国尽中了!”
郗璇数落道:“看你们父子两个,这都说了些什么?现在那孙恩不是还没打过来吗?国家有人家皇上管着,你们未看三国,却掉的是哪门子的眼泪呀!”
王羲之经妻子如此一说,冲到脑门子的那股子莫名火气也已消了不少,他对王凝之说道:“爹爹早已不在其位,也用不着再为皇上去操心了,你谢安叔叔也早已卸甲归家,他原先的北府兵现在由刘牢之统辖,听说他已由建康调来了会稽城,看来朝廷也不是没有准备,这驱逐孙恩的大任,就由他刘将军去完成吧!”
郗璇问王凝之:“眼看天色将晚,你是在我们这里吃饭,还是回家去吃?”
王凝之听过母亲的问话后,回答说:“不了,我还要马上赶回家去,免得她一个人在家里惦记!”王凝之所说的‘她’,当然是指自己的妻子沈****了。
原来,王凝之与沈****初结婚时,因为临时未找到合适的居处,所以那时就只好与父母同住一处;在上半年,也就是沈****用点穴功制服两个入院歹徒的一个月后,他们才从家中迁出。这处新宅院,与皇宫只有一街之隔,对王凝之进宫早朝十分方便。由于父母的年岁一年比一年大,当儿子的总还是放心不下,所以隔三差五,只有一有空闲,王凝之与沈****都会随时到老宅来看望王羲之夫妇。
王凝之对父母说道:“天眼看就要黑了,我要在天黑前赶回家去,免得她在家中惦记!”说完,抬腿就要离去。
王羲之将儿子拦住,说道:“你先别走!我刚从你谢安叔父家拎来一揽子石榴,我与你母亲留两个吃就够了,其余你全拎走!”
王凝之听父亲如此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两眼闪着亮光,反问王羲之:“嗬!好大的石榴!你们就留两个,剩下的全给我们?”
王羲之说道:“你们夫妻两个,在加上几个孩子们,胃口好,牙口也好,吃东西消化得快,八个石榴,你都拿走好了!”
在王凝之刚一进门,刚一望见那篮子石榴的时候,就惦记着如何开口,准备向父亲讨要,拿回家去给妻子与孩子们共享;没想到父亲却如此慷慨,主动把大部分石榴都送给了他,这是他根本没有想到的结果。想到没费吹灰之力,就如愿以偿,自己的欲望就得到了满足,怎不令他格外高兴啊!
当王凝之慌不迭的手提竹篮子,晃晃悠悠走进自己家门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四个孩子在保姆的安排下,也分别在各自的房间内安歇了。王凝之一进自己与妻子的卧室房门,就迫不及待的对妻子沈****炫耀说:“夫人!你看,我给你提回来的都是什么?”
此时的沈****,还在房内秉烛夜读,等待着王凝之的归来,一听到丈夫喊叫,就赶紧将手中的书暂且放下,站起身子,笑脸迎到门口,一看究竟。
当沈****看清楚丈夫提回来的是一篮子个头硕大的石榴时,只淡淡的说道:“我当是什么好宝贝呢,原来是几个大石榴呀!不用多问,我敢断定,这篮子石榴,你肯定是从我叔父家拿来的!你不是说回你父亲家去的吗,怎么又到我叔父家去了呢?”
因为沈****知道,在这会稽城中,宅院内能够长出如此大个石榴的,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户人家,而他叔父谢安就是其中之一家,而且他们吃叔父家的石榴,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王凝之将竹篮子轻轻往地上一放,对着沈****做了一个鬼脸,说道:“夫人,这回你可就说错了!我根本就没有到安石叔丈的府上去,石榴也不是从他那里拿来的!”
沈****吃惊的说道:“难不成你是花钱买来的不成?”
王凝之耸耸双肩,摆出一副神秘的样子,说道:“非购来之物!”
沈****不耐烦的说道:“几个烂石榴,用的着你如此来卖关子吗?我困了,要睡觉了,不和你说这些毫无疑义的事情了!”
王凝之本想利用这篮子石榴来讨沈****的开心,给她一个惊喜,来缓和两个人自结婚以来就不十分和谐的关系,未成想沈****仍然是那副老面孔,看来还是不肯给自己好脸色啊;但是为了能求得度过一个平安之夜,不再在半夜三更拌嘴吵架,他值得强压怒火,忍下了这股窝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