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漠给老人买了新的衣服,请了护工,看着他暗香的睡了这才安心的离开。
刚要走,就听见身边的一位护士在跟另一位护士说话,“哎呀,真是奇怪了,明明是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快要脑死亡了,她竟然就恢复了,现在倒好,连人也一起跑的不见了踪影,这赵家的人也真是的,我听说赵家还有一个要跟秦氏结婚的女儿,那女人怎么也不来照顾她爸妈呢?”
“哎呀,可怜了赵家的人养了不孝的儿女啊,这样还不如不养。”
秦漠突然间愣在原地,这不就是那个坏女人一贯的作风吗?
“你们是说赵家的夫人失踪了?”
“是…是啊,三天了。”两个护士像看着偶像一样看着秦漠,两只眼睛直放光。
秦漠心里想,赵洛依的母亲已经失踪了她还能像是没发生什么事情一样的奔走在各大公司前为赵氏拉取信誉的样子,还真是奇怪。他转过身,摇摇头,走出了病房。
所有的人都以为乔影死了,可殊不知死的是那个赵洛依扮成的乔影。
秦漠不知道这些事情,他对小钢牙是百分之百的信任,从来没有调查过她,可这次只能自己去调查了。
当初赵洛依和乔影交换身份的时候死活都没想到还有这一天……有一天她会背着乔影的名字葬身火海,有一天她会跟秦漠相爱。命运往往都是捉弄人的,它不告诉你结局,你拼命的去猜,缺了猜不出个半分来。上半场的命运之赌,真正的那个洛依败了,败的体无完肤,可一场比赛还没有走到尽头的时候,谁也说不准胜负。有的人赢了前半场后半场却输的惨烈,有的人直到命运的最后才看出来,原来上帝和幸运都站在她那一边。
美国的一处私人住宅内,连夜被送来两个人,从私人飞机上运下来一男一女。女人身着酒红色的无袖长裙,可裙子好像已经被损坏,像是被什么东西烧着,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左脸血肉模糊,虽然裹了一层纱布,却仍然看得到渗出来的血。她的腿上虽然被绷带缠着,但好像并没有作用。显然已经经过了一次处理,可是身上的伤口依然没有得到想要的效果,这大概是送来美国的原因吧。
男人的伤并不严重,只是胳膊上有一些轻微的烧伤,已经处理好。
家里的人都慌了神。苏牧坐定,用熟练的英语交代他们,赶快联系最好的皮肤医生。几个佣人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女人,这个样子恐怕是凶多吉少。
苏牧的伤口有时也会隐隐作痛,他看着床上的女人呼吸声一点一点的变得微弱,坐了这么久的飞机虽然也有医生陪同,可医生只能帮助她将骨折的腿接在一起,却对她严重的烧伤毫无办法。
苏牧一度抓狂,揪着医生的领子像疯了一样,“要是你不把她治好我就把你从飞机上扔下去!”
旁边的人纷纷阻拦,这样的烧伤,面积虽然不大,可是留疤是肯定的了,至少在国内目前还没有什么更先进的治疗技术。
起初,苏牧是自私的,他想要让洛依在人们的心中彻底死去,这样他就可以霸占了洛依,现在他更是为了洛依的脸能恢复,为了她能快乐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本来就因为自己脸上的胎记一直自卑,如果以后她都要用被烧成的这个样子见人,苏牧不敢想象洛依会不会崩溃。
苏牧守在床前,已经好几天了,疼痛的感觉让洛依说不出一句话,她脸上的皮肤被烧得缩在一块,稍稍一动,就是撕裂般的疼痛,只要一动嘴,就会有轻微的血丝渗出来。苏牧看到这,一个大男人在背地里不知道哭了多少次。
起先洛依躺在床上,每天都在掉眼泪,疼得厉害了,就在床上从喉咙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她太疼了,左腿也被压断了,接骨的那一天她疼得想哭却一声都发不出来。眼泪无声的从她眼角流出来,没人看得见她心里的创伤,只是眼前可以承受的痛苦早已经让别人潸然泪下。
苏牧看得心疼,一次次把饭递到她的嘴边,却只能看着洛依流眼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嘴只能张开一道细缝。她越来越瘦,躺在床上像是一具剥筋抽骨的尸体。
洛依有多少次都想结束生命,可她肚子里的生命竟然顽强的活到了现在,这让她百般欣慰。每天支撑她的只有复仇。她的眼睛里再也没有几天前的光芒,取代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灰暗。
你绝望过吗?不带一丝挣扎的等待命运的审判。也许等你经历过,才能感觉得到一个人对生命的渴望,才能看见她眼睛里那一片不见底的灰色。
洛依做了一个梦,梦里面秦漠抱着另一个女人,他们在教堂宣誓,洁白的婚纱裙尾拖得老长,每个人的脸上都在幸福的笑着。忽然间洛依看见自己,她坐在婚礼的第一排,她的脸上一半已经溃烂,她捂着脸在最前面痛哭。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里面的孩子也不见了,自己的座位上流了一滩血,真的太可怕了,洛依大叫了一声,她爬向秦漠,秦漠却将她一脚踢开,她哭喊着告诉秦漠她才是赵洛依,可是秦漠好像一点都听不到……
又一次在哭泣中醒过来。洛依微微睁开眼睛,不幸中的万幸,那就是她的眼睛并没有被火烧到。
她看了看眼前,好像是一个医院,只是光线太强她依然不能完全的睁开,只能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人和一个穿着西服的人。两人再用英语交流,好在洛依还能听得懂。
“医生,她的脸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从目前来看并不是这样,我们已经对这位小姐的皮肤作了全面的检查,除了烧伤还有她原本就有一块硕大的胎记,如果治愈我们需要把她的胎记也一并去除,只是手术的风险会变大,费用会更高,病人承受的痛苦也会更多。”
苏牧犹豫了,他看了看洛依,这样虚弱的她还能承受的起更多的痛苦吗?苏牧的眼眶中晶莹了,他不想让她在承受更大的折磨了。
正要请医生做另一个打算,发现他的衣角突然被人拽动。苏牧转过身,原来是洛依!她把身子慢慢的挪动到两人的附近,一只手伸出来拽了拽苏牧,一双眼睛里全是眼泪。
苏木立刻蹲下身子,伏在她的嘴边。只能听见洛依细小的声音,“我…我…要手术,要手术…要”
苏牧的眼泪再一次控制不住,就快要从眼角滑落,“你都听见了,你会更痛苦的,你都已经成了这个样子,我不忍心你在受苦了。”
洛依抬起手,一只满是伤疤的手就贴在苏牧的脸上,她的嘴里发出细微的声音“不…不怕,不…哭…”
苏牧轻轻的把她的手放下,一只手掩面,向医生示意,“手术。”
“依依你别怕,戴维医生是美国数一数二的皮肤专家,有他在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洛依眨眨眼睛,表示自己放心。
手术没有多做耽搁,立刻开始动身,几个小时之后,药物备齐,手术开始。
洛依听到了床下的轱辘跟地面摩擦的声音,她的眼泪悄悄从眼角掉下来,打湿了缠在脸上的纱布。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她的心里好像再一次的复活了。
没有人会一直懦弱下去,当她看见头顶上的手术灯打开,她就再也不是以前的赵洛依了。
物极必反,这次她真的反了。
秦漠,秦泽义,乔影,尹雪初…这些人教会她爱,又让她体会到极致的恨。
以后就是新生,以后就是讨伐。不曾毁灭的,必定以另一种方式归来。
“啊……”手术室中传出来一阵尖锐的叫声。
三年后。
三年,时光把所有的感情都搁置,让那些在流年里惊慌失措的相遇,相爱,离别,都变得浅淡。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可总有事情提醒他们,拿些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情都不会轻易的消散。
秦泽义坐在秦漠的婚礼上,一杯接着一杯酒下肚,手中摇晃的红酒杯映在他的眼底,空气中全都是婚礼的甜蜜优雅,只是他看不懂。
他说过,他不会原谅秦漠。
秦泽义看了看手机,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他把酒杯放在桌子上跟着人群去证婚的地方。身旁的女人乖巧的放下手边的酒杯,跟在秦泽义的身后。
颜言的头发长长了,她把自己的头发烫成性感的大卷,可是由于她的长相过于清纯,这个性感她还真的驾驭不了。秦泽义在国外待了多久,颜言就陪了他多久。
“你先回去吧,一会来了媒体你就不好离开了。
“不,我要陪着你。”颜言抬起头,明媚的双眸上两个眉毛却凝结在一块。这三年来秦泽义对她一直都是这样,不冷不热,当她是空气。
秦泽义果然没有转头,拉了拉衣服,迈着大步走向门外。
颜言拿着酒杯的手颤抖不止,却不敢再跟上他。他不喜欢的事情,颜言不会去做,如果不能告诉他自己的心情,那就把所有的生气都埋在自己的心里,。
空气中似乎还有秦泽义的余温,还有从他身上留下来的淡淡的香味,过堂风来的恰到好处,吹乱了她精心的打扮。颜言仰起头,将手上的一杯酒猛然灌下,她抬起头的那一瞬间,心中突然抽搐。
什么时候秦泽义才会娶她?什么时候,他的眼里他的心里装的才是自己?颜言不知道,也许会,也许永远都不会。
宾客里非富即贵,秦漠并不去跟他们打招呼,他一直盯着教堂硕大的那颗十字架。似乎他对自己的婚礼并不满意,也许他只是更加的沉稳,那一份心里琢磨不透的深情在他阴沉的眸子里,埋在夜的寂静里。
人来的差不多,教堂里的一切都去梦幻般美好,像是俘获了每一个女孩子对爱情对婚姻向往的心。
所有的东西都是洁白的,纯白色象征纯洁神圣,容不得一点玷污。
几分钟后,人已经坐齐了,上百双眼睛充满惊喜的盯着台子上的新人,教堂的过道很长,乔影和一个男人的身影端端的立在教堂的门口。
纱裙梦幻的不像话,从门口打进来的阳光背着新娘的脸,只能看见她的轮廓,看不清她的样貌。
秦漠站在路的另一端,看着缓缓向自己走来的女人一瞬间好像变成了小钢牙,此刻她正穿着带有长长拖尾的婚纱,洁白的头纱盖过她的脸上,盖不住她好看的笑。
白色婚纱的身影一点一点的靠近,她挽着一个陌生男人的手臂,朝着秦漠走近。
神父闭眼祈祷,声音像是穿过了曾经和现在,唤醒着曾经的记忆,曾经的热情,曾经对一个人的爱。
“主啊,我们来到你的面前,目睹祝福这对进入神圣婚姻殿堂的男女,照主旨意,二人合为一体,恭行婚礼终身偕老,地久天长;从此共喜走天路,互爱,互助,互教,互信;天父赐福盈门;使夫妇均沾洪恩;圣灵感化;敬爱救主;一生一世主前颂扬。”
秦漠站在原地,迟迟不肯向前靠近乔影。甚至,连看一眼都不想看。
全场的人都保持着安静,几百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他们看,秦漠犹豫了,他铁青着脸,目光无神。
“有什么事情等过了这个仪式再说。”乔影压低声音,主动向秦漠靠近了一步。
秦漠并不说话,拽了拽衣服上的领带。
“既然不想结婚,那就不要结啊!”观众席忽然传出来一阵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应声转过去看着声音的来源地。
秦泽义也没有闪躲,他从人群中站起来,冰冷的目光穿过人群直逼秦漠。
秦漠的表情很复杂,这个标志性的拽领带的动作分明已经表现出他很不满意这次的婚礼,可他就是没有拒绝。
“哥,你要结婚也得搞清楚你的未婚妻是谁吧。”秦泽义看着秦漠,一点一点的走到走廊上。
穿着婚纱的乔影脸上妆容更加的精致,她要的一切马上就要到手了,却突然杀出来这么一刀。她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慌张,让人挑不出破绽。
秦漠的心里泛起疑问,“什么意思?”他的眉毛拧在一起,眼神整个热切的望向秦泽义。
“你还是让你的未婚妻乔影告诉你吧,你觉得怎么样?”秦泽义转过脸,又对着乔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