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绵绵在厨房里守着锅,李梦丽星悄无声息的飘到她的身旁,吓了她一跳。
“你走路怎么没声音,魂被你吓飞了。”
李梦丽看了一眼热气腾腾的砂锅,怏怏的问:“你不是从来不吃宵夜吗?”
“嗯。”
阮绵绵不好意思说是给韩天成熬的,被李梦丽意味深长的眼神盯得脸颊火辣辣,她埋着头,若无其事的搅动锅里的小米粥。
“咩咩,金总……”李梦丽偏着头问:“是不是在追你?”
阮绵绵一怔,金腾琛是想追她的,但是他们已经不可能了。
李梦丽倒是无所谓的说,“渺淼那么喜欢你,就算是爱屋及乌,金总也该对你上心,只是你做好当后妈的准备了吗?还有,你又跟韩总走这么近,金总知道了会不会难过?”
阮绵绵的朋友不多,但李梦丽和王可可绝对算得上她的好朋友,她不想再隐瞒下去,更不想说谎骗自己的朋友。
“梦丽,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你千万不要生气也不要激动。”先打预防针,让李梦丽有个心理准备,不然接受起来会比较困难。
“你说吧!”李梦丽睁大眼睛,小脸绷得紧紧的。
“其实,我和韩天成在一起了。”
阮绵绵的话还未说完,李梦丽就迫不及待的惊叫了出来:“我擦,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是真的……”阮绵绵低着头,愧疚得一阵哽咽。
“所以你和韩总早就有一腿了?”李梦丽顿时炸了毛,噼里啪啦一阵数落:“难怪我说我要去为金公司献身的时候你不拦着我,原来是你跟韩总在一起了,我还内疚的以为自己横在了你和金总之间,搞了半天你根本就不喜欢金总啊!阮绵绵,我因为内疚都不敢去接近金总了,亏我还当你是好朋友,你太让我失望了!”
阮绵绵急急的解释:“梦丽,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怎么可能瞒你,只是当时……”
李梦丽正在气头上,不听她的解释,捂着耳朵奔回自己家,“砰”的一声重重的甩上门,整个房子都在抖。 “梦丽,你答应我不生气的,把门打开听我解释好不好?”阮绵绵追到她的门口,一边拍门一边说:“其实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跟金滕琛不可能,跟韩天成也同样不可能的,只是现在我还无法摆脱……”
韩天成就站在阮绵绵的身后,听到她说出“不可能”三个字的时候,他心里像插进一把那么痛。
他悄无声息的盯着阮绵绵的背影,她的模样没有变,身材也没有变,变的是她看他的眼神,不再如过去那般痴醉,迷恋。
她曾依偎在他的怀中娇滴滴的说:“韩天成,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一辈子都看不够,以后我们的宝宝一定要像你这么好看。”
虽然时隔多年,他却依然记得她娇憨的模样有多可爱有多诱人。
那个时候,他当真以为他和她将来能相守一辈子,她会看着他慢慢变老,他依然是她心目中最好看的人,可是,才短短一年,她就看腻他了,费尽心力从他的身边逃离。
阮绵绵并未发现韩天成,她拍门继续说:“梦丽,你听到了吗,我和他们都没有感情,我不会和他们任何一人在一起,你出来好不好?”
韩天成突然意识到一个很残酷的问题,朋友对阮绵绵来说很重要,唯独他对她来说不重要,嗯,因为他是陌生人。
两人曾经亲密无间,到现在,却沦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韩天成闭上眼睛,退后一步关上门,把阮绵绵的声音阻挡在外,他躺在床上,满鼻子都是阮绵绵的香,这么香这么舒适,他很喜欢,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他想一直这么睡下去,不要起来。
阮绵绵端着香喷喷的小米粥进卧室,韩天成正处于半梦半醒间,他侧躺,手枕着头,她把小米粥放在床头柜上,轻唤韩天成:“喂,快起来!”
韩天成没睁眼,凭感觉一把抓住阮绵绵的胳膊把她拽入怀中。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他的声音低低沉沉,带着摄人心魄的魅惑。
温暖的怀抱,灼热的气息包裹着阮绵绵,熟悉的感觉猛地涌入她的心头,她就像受了蛊惑般放弃挣扎,任由韩天成抱着她。
以前,她一直以为这种熟悉的感觉来源于梦境,现在想想,应该是过去记忆的残留,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别的不忘,只把韩天成给忘了呢?
她用力一想,头就开始痛,脑海中浮现出韩天成狠狠瞪着她,说她是杀人犯的女儿。
这个画面是梦还是真实的过去呢?
好痛,头好痛……她不由自主的捂住后脑勺,身子剧烈的颤抖。
韩天成感觉到她在抖,更紧的抱着她,在她的耳畔低语:“别害怕,我不会再欺负你了,只是想抱抱你,抱一下就好……”
一字一句小心翼翼,唯恐伤到阮绵绵。
头痛欲裂,阮绵绵奋力挣脱韩天成的怀抱奔进浴室,她捧起凉水往脸上浇,冷静,冷静,不要再想了,她深呼吸了几下,才慢慢平静下来。
头为什么会那么痛?手按住后脑勺,按压拍打,撩起长发按摩,两个扁豆大小的疤痕露了出来,疤痕上没有头发,还能看到缝针的痕迹,有点儿硬,像个疙瘩,她以前并没有太在意,但今天,她发现头痛的根源就是那两个疤。
她找出化妆镜照后脑勺,化妆镜里的画面反射到洗脸台的镜子上,这两个疤跟了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清它们长什么样子。
摸起来凹凸不平,圆圆的,大小和弹孔差不多,按一下特别痛,眼泪差点儿痛出来。
难道是枪伤?韩天成要杀了她?
是她知道了他别的秘密,他要杀人灭口?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的秘密,所以她才会逃跑,才会害怕韩天成…… 阮绵绵不喜欢看电视剧,但想象力却无比丰富,她自动脑补了下,对韩天成的恐惧更甚。
身在豪门多年,她深知豪门的斗争有多残酷,上位者不折手段,下位者机关算尽,最终鹿死谁手谁又说得清,头部重伤没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阮绵绵的脑子一团乱,理不清思绪,她不停的洗脸,逼迫自己冷静,在浴室里待了好久好久,直到头没那么痛了她才打开门。
阮绵绵有气无力的走出浴室,看到韩天成端着小米粥在喝,他的动作优雅,一副贵族做派。
“喝完粥你就走吧!”她坐在飘窗边,幽幽的看着韩天成,仍然心有余悸。
她已经想不起以前的事了,不会把他的秘密说出去,他应该不会再加害她了吧!
虽然如此,但她依然不能放松警惕,韩天成始终是个危险人物,他的双眼从来都是深不见底,别人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想喝小米粥了再来?”香浓细滑的小米在韩天成的唇齿间流动,甜甜滑滑软软糯糯的味道和阮绵绵比起来还差很多,但至少是个不错的替代。
阮绵绵猜不透韩天成的想法,她不敢太乐观,这些年困苦的生活让她习惯把事情往坏的方面想,凡事做好最坏的打算。
“别来了,你安心工作。”阮绵绵咬了咬下唇,鼓起勇气问:“你是不是想杀了我?”
阮绵绵的问题让韩天成一怔,回想这十多年,对于他来说都是生不如死的煎熬,最痛苦的时候,他确实动过找到她便杀了她的念头,只是杀了他,他也不能解脱,他只会更痛苦。
她永远不会懂他心里的苦。
韩天成咬牙切齿的回答:“我不会杀你,我只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嗯,把她折磨得死去活来更解恨。
阮绵绵虽然不知道韩天成心里的想法,但他盈满谷欠望的眼神让她不寒而栗,凶狠得就像在扒她的衣服。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抖了抖,倔强的与韩天成对视,不卑不亢的说:“与其被你折磨,我宁愿去死!”
因为阮绵绵的这句话,韩天成嘴里香糯软滑的小米粥突然变得苦涩无比,艰难的咽下去,哽在喉咙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差点儿没把他憋死。
韩天成咬咬牙,狠道:“想死没那么容易!”
“你好蛮横,买条狗链子把我拴住算了。”
“这个办法倒是不错。”韩天成唇角上翘,看起来坏坏的。
“你……”火气上涌,她的头又痛了。
阮绵绵走过去打开门,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你走吧!”
韩天成把碗里最后一口小米粥喝完,胃痛得以缓解,从心底渗出的寒意也被驱赶了出去,整个人都舒服多了,但是阮绵绵的抵触却让他的心情始终好不起来。
他无声的叹了口气,放下碗起身,大步流星的走出去,从阮绵绵身旁经过的时候,他用尽所有的自制力才没有停下脚步把她拥入怀中。
既然答应要尊重她,他就不能再像过去那样想抱就抱想亲就亲,给彼此一些时间,她会慢慢明白他的心。
直到关门声传过来,阮绵绵紧绷的神经才松弛下去,韩天成离开时孤寂落寞的背影已经深深印刻在了她的脑海中。
……
第二天一早,阮绵绵一起来就往医院跑,赵主管知道张烨齐住院了,也没为难她,准了她的假。
昨天半夜张烨齐就醒了,他不准张母给阮绵绵打电话,想让她好好休息,今天才有精神陪他。
阮绵绵到医院,看到张烨齐正在吃苹果,喜极而泣。
“烨齐,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她抓着他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唯有眼泪淅淅沥沥的往下坠。
张母把装苹果的小碗和水果叉递给阮绵绵,识趣的不当电灯泡,出去的时候还不忘把门关上。
“别哭,我没事。”张烨齐脸色苍白,声音微弱,他艰难的挤出一抹笑,宽慰阮绵绵。
阮绵绵反手擦去脸上的泪水,温柔的喂张烨齐吃苹果。
“好甜。”张烨齐痴痴的望着她,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车祸之后,因为失血过多导致意识模糊,他的脑海中却满满都是阮绵绵的笑脸,他不断的告诉自己一定要活着,必须活着,不然阮绵绵会难过,他不要她难过,更不要她为了他难过。
活着见到她,是支撑他挺过来的唯一动力,连医生都说还好他求生意志强,不然流那么多血就救不回来了。
医生查了房,阮绵绵追出去让医生帮她看看头上的疤痕。
“看起来像是被钝物击伤。”医生皱着眉,对阮绵绵头上的疤痕按了按,压了压,观察好久才得出结论。
“钝物击伤?”阮绵绵惊得瞪大了眼睛。
“是不是钝物击伤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忘了……”
“从疤痕的陈旧度来看,应该是十多年了,你可以去照个CT。”
“好。”
阮绵绵魂不守舍的回到病房,张烨齐关切的问:“怎么了?”
“我头上有两个疤,医生看了之后说是钝物击伤。”阮绵绵说着把头发撩起来,让张烨齐看,“这个疤这么多年了,现在居然还会痛。”
阮绵绵为自己还活着感到不可思议,受了这么重的伤,她居然完全不记得了。
张烨齐皱着眉,心疼不已:“怎么会受伤?”
他想伸手摸摸阮绵绵头上的伤,可是手使不上劲儿,只能干着急。
“我不记得了……”阮绵绵摇摇头,小脸皱成团:“前几天我做了一个梦,梦到韩天成打我,我头上的伤不知道是不是他打的……”
张烨齐站在公正的立场,为韩天成辩解:“不可能是三哥!”
虽然两人是情敌,但并不妨碍他就事论事,诋毁对手的事他做不出来。
阮绵绵抿抿唇,艰难的说:“我觉得就是他,不然我不会做那个梦,很可能根本不是梦,而是真真正正的存在过,也许是我知道了他的什么秘密,他想杀了我灭口。”
韩天成是出了名的冷酷无情,他什么事做不出来?
想到他,阮绵绵便心有戚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