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母的面前,他明明可以不顾一切的把她拉走,让所有人知道,阮绵绵是他的女人,而不是张烨齐的女朋友,他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也不在乎其他人怎么看他,更不在乎什么亲情,他只在乎阮绵绵,拥有阮绵绵就像拥有了全世界。
可是,他没有,他不想被她憎恨,更不想把她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
没有人会懂他的小心翼翼,也没有人会懂他的心有多痛。
张母坐在病床边,看着依然昏迷不醒的张烨齐,恐惧无声而至,她好怕自己的宝贝儿子就这么一直睡下去。
张母抹着泪,语重心长的说:“烨齐,你看绵绵多伤心,你怎么忍心让她哭,快醒过来,妈帮你们操办婚礼,咱们下个月就把绵绵娶进门,好不好?”
闻言,阮绵绵的手一抖,毛巾险些掉地上,她心有戚戚然,抬头看着一本正经的张母:“伯母……”
“绵绵,你不会嫌弃我们烨齐吧?虽然伤得重,只要好好调理,都会好的。”张母还不知道张烨齐的伤情,她半开玩笑的对阮绵绵说:“早结婚晚结婚都是结,你们早点儿结我早点儿抱孙子。”
阮绵绵眼角的余光不由自主的瞥向韩天成,他就像一尊雕像站在那里,斜倚门框,双手怀抱胸前,无喜无怒无声无息,安静得就像灵魂去了另一个世界,他虽然没说话,却有着强大的存在感,让阮绵绵汗毛树立,头皮发麻。
阮绵绵冲张母笑了笑,结婚的事不置可否。
一直沉默不语的张父举发了话:“你就别添乱了,除了你,现在谁还有心情想那些事,烨齐这么一直睡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你不如去问问医生,怎么才能把他叫醒。”
张母娇嗔的瞪了丈夫一眼,不高兴的反驳:“你以为我没问医生,医生说了,让我们多和烨齐说话,说他想听的话,我这不就是在说他想听的话吗,他听到可以马上和绵绵结婚,一高兴,说不定很快就醒了,别不懂装懂,还说别人不对,哼!”
“是是是,你什么都对,我不懂装懂。”
被妻子训斥,张父也不觉得丢脸,反而殷情的给张母按摩:“陪了烨齐这么久,累了吧,我给你捏捏。”
“这还差不多。”张母冷睨他一眼,傲娇的撇撇嘴,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看到他们夫妻这么和睦,阮绵绵好生羡慕,如果嫁给张烨齐,她的未来也是这个幸福得冒泡吧!
可惜,她选择了一条艰难的道路,人必须为自己的决定负责,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韩天成被秘书的夺命连环call给叫走了,张烨枫和他一起离开,韩天成一走,阮绵绵顿时觉得医院的单人病房宽敞了很多,她坐在沙发上,手撑头,拿着手机反反复复的看韩天成发给她的短信:“晚上八点必须回家。”
阮绵绵知道,这是韩天成做出的最大让步,也是最后通牒。
辜负了张烨齐,她是个失败的人。
在医院从早待到晚,阮绵绵疲惫不堪,坐着都能睡着。
张母下午回家休息了一下,晚上炖了人参鸡汤送到医院给阮绵绵喝,看到阮绵绵脸色很差,担心她会累倒,便劝她回去休息,明天早上再来医院。
已经七点了,距离韩天成规定的时间只剩一个小时,阮绵绵看着昏迷不醒的张烨齐犹豫不决,最终在张母的催促下离开。
八点整,阮绵绵回到韩天成的公寓。
韩天成早就在等她了,他坐在沙发上,眼神格外的冷,还带着幽怨。
手腕突然被韩天成一把擒住:“坐下!”
阮绵绵只能乖乖坐下,心虚的低着头,就像做错事的小学生,等着被班主任训。
韩天成剑眉一挑,冷声质问:“说好的和张烨齐分手呢?”
“他现在昏迷不醒,我怎么和他说分手?”阮绵绵头埋得更低了,底气不足的回答,韩天成分明就是在难为她,逼她做无情无义的人。
如果真的不管张烨齐,她也会一辈子不安心。
韩天成用毋庸置疑的口吻说:“行,以后别想再见他!”
他就是这么强势。
“韩天成,你可不可以讲点道理,烨齐也是你表弟啊,非得把人赶尽杀绝是不是?”在阮绵绵看来,韩天成就是冷血动物,根本不懂人情冷暖,心里只想着自己,认为世界就该围着他转。
她气恼的看着他,水盈盈的大眼睛里满是愤恨,张烨齐的好和韩天成的坏在她的心目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两个人怎么性格人品差这么多?
听到阮绵绵一口一个“烨齐”喊得亲热,他更是妒火中烧,她一定是想把他气疯!
韩天成咬牙切齿的说:“既然舍不得张烨齐,你去找他好了。”
“我都说了八百遍了,等张烨齐身体恢复一些我就和他说,现在他这个样子,如果我离开他,岂不是不仁不义,你冷血无所谓,我可做不出来。”
阮绵绵感觉自己快被韩天成逼入绝境了,那种无助的感觉让她异常恐慌。
韩天成刚毅的下巴一扬,傲慢的说:“你自己决定。”
阮绵绵的脸色更难看了,觉得自己真是太没脾气了,他让她来,她就来,他让她跟张烨齐分手她就得分手,这还有说法么?
“走。”
阮绵绵一愣,走?这是赶她走的意思么?走就走,以为她想来么?
“愣什么?走呀,吃晚饭。”见阮绵绵在发呆,韩天成再次补充。
原来是去吃饭,还以为是赶她走呢,阮绵绵反倒是希望韩天成能赶走她,如此她也不用纠结张烨齐了。
“我吃过了。”在医院的时候,张母做了很多的鸡汤,也给她喝了一些。
再说张烨齐还没清醒,她怎么有心情去吃饭?
吃过了,这个回答让韩天成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起来,目光落在茶几上的一盒胃药上,他为等她一起吃晚饭,饿到胃疼都没有先去吃,她却说吃过了。
顺着韩天成的目光,阮绵绵也看到了那盒胃药,心里猛然咯噔一下,她给陪着他一起去吃饭的。
但是韩天成的脸色实在难看,阮绵绵咬了咬牙,说道:“你自己去吃吧,我走了,再见!”
他到底是有多差劲儿,她才这么看不上他?挫败感将他的自信心打击得粉碎,坐在沙发上孤孤单单的样子看起来好可怜,心底莫名的酸涩。
“砰……”
关门声让韩天成全身一颤,大量的冷空气涌向他,寒意四起,感受不到一点温暖。
门关上的那一瞬间,阮绵绵似乎看到韩天成冷漠的表情急速龟裂,她还没来得及细看,门已经关上了。
突然觉得韩天成好可怜,高处不胜寒,也不知道他冷不冷,再冷也是他活该,谁让他那么讨厌,总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让人很有压力。
阮绵绵走向电梯,离开了韩天成的公寓她就不想再回去,特别是想起韩天成那张阴冷的俊脸,她的心脏就一抽一抽的痛。
还是不要回去了。
阮绵绵沉吟片刻给韩天成的秘书打了个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你家老板没吃晚餐,你买点儿吃的给他送过去,最好是清淡一点儿的粥。”
秘书说在外地,拒绝了阮绵绵,阮绵绵做不出强人所难的事,只能挂了电话。
算了,不管韩天成了,他那么大个人,自己都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她着急有什么用,饿急了总会出去吃饭的。
一直这么高高在上目中无人下去,早晚有一天会众叛亲离。
阮绵绵回到家,一晚上都心事重重,她的手机突然响起,划破这静谧的夜色。
是韩天成的来电,她由于片刻之后才接听。
“有事吗?”她的声音清清冷冷,可是听在韩天成的耳朵里,却温暖如春风。
韩天成嗓音低沉,却温柔蚀骨:“睡了?”
“嗯。”刚睡着就被吵醒,阮绵绵忍不住数落韩天成,“你总是这样,那么严厉!”
“所以呢?”
“什么?”
“是不是因为我太严肃才和我亲近不起来?”
这个话题怎么隐隐约约透着暧昧?阮绵绵心尖直颤,她抿抿唇才开口:“不是……”
“那是为什么?”
“你……不尊重我,总是强迫我做我不喜欢的事,在你的面前,我感觉自己很卑微,很……”
“很什么?”韩天成的心跳漏了一个节拍。
阮绵绵感觉脸上冰冰凉凉,手一摸,竟满是泪水。
她吸吸鼻子才继续说:“很低贱……说到底也不能怪你,是我自己把自己卖了……没别的事我就挂了。”
不想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一步错满盘皆输,过去的事她改变不了,只能好好的把握现在。
韩天成刚说了“不”字,阮绵绵就已经把电话挂断,她关了手机铃声,放床头柜上去浴室洗澡。
今晚什么也不要想,好好休息,明天还要去医院看望张烨齐,脑子很乱,事情太多,和韩天成的纠葛反而成了最次要的事情。
沈慕雪阮绵绵洗了澡,穿着已经洗褪色的纯棉睡裙,全身放松的躺床上,听到门铃声也不动弹,反正家里没人,阮母前段时间说要会老宅看看,这一走也快一个月了。
对门的李梦丽打开门看到韩天成,又惊又喜:“韩总,你怎么来了?”
韩天成没理李梦丽,继续敲着门。
“她睡着了吧?韩总等一下,我去拿备用钥匙。”李梦丽很好心的帮韩天成开了门。
韩天成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阮绵绵的卧室没有锁门的习惯,韩天成轻而易举的就打开了们,看到阮绵绵慵懒的躺在床上,睡裙下面两条长腿像鲜藕一样诱人。
一股热流急速的下窜,汇聚到他的腹部,眼底燃起熊熊的火苗。
“啊呀……”阮绵绵没想到来人是韩天成,惊得连忙拉扯薄被盖住自己:“你……你……你怎么来了?”
她已经吓得舌头打结语无伦次了。
李梦丽站在门口,眼睁睁的看着韩天成走进阮绵绵的房间,关上门,然后……“咔嗒”一声上锁。
这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她又懵逼了。
阮绵绵缩在薄被里,抖抖索索的看着步步逼近的:“你别过来……”
危险的气息随着韩天成的走近扑面而来,她抱着薄被,从床的那边跳下地,水汪汪的大眼睛写满了恐惧。
与阮绵绵四目相对,她的恐惧毫无保留的传递给了他,韩天成的大脑猛地清醒了,如果他真的对她出手,岂不是和他来这里的目的背道而驰。
他深吸一口气,坐在床边看着她,他的声音低低沉沉,“看到我就怕成这个样子,你胆子也太小了。”
“都是被你欺负的,我以前胆子可大了。”阮绵绵没好气的应,她裹紧薄被坐在飘窗上,小心谨慎注意韩天成的一举一动。
“不用怕我,以后不欺负你了。”韩天成又补了一句:“我会尊重你。”
阮绵绵表示怀疑:“真的假的?”
韩天成居然开始学着尊重人了,她是不是做梦啊?
偷偷掐自己一下,好痛哦,原来不是梦,那就是韩天成神经错乱了吧!
“是不是我继续欺负你,你才信我说的话?”
只要她敢说“是”,他就敢把她干得哭爹喊娘,知道他忍得多辛苦吗?
“别,别欺负我,我相信你说的话总行了吧?”阮绵绵下意识护住胸口,嘴上说信,但心里仍然怕着他。
韩天成的唇角勾了勾,突然脸色发白,眉头紧皱,唇角上扬的弧度顷刻间消失不见。
胃又开始痛了。
“去给我熬小米粥。”胃痛得他说话都在抖。
阮绵绵惊愕的问:“你到现在还没吃晚饭?”
“嗯……”
“我的天,你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阮绵绵心软,看不得别人痛苦,火速奔进厨房,烧水熬小米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