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舒么?赤莲摇了摇头,“我想过他的,不会的,望舒不会那么傻的,他早先就说过与我作对是没什么好下场的,不可能是他。再者他并没有那个可能为清舒做事的,有玄冥供着他的,他不必将身委托给‘尺舒楼’,他自己主动来动手,怕是比更清舒合作更快些。”
她的语气,深深笃定,不容怀疑。
雪衣道:“可你却不知道,是他在阻隔着找你的事儿,差点与天涯护法闹了起来。”
她也懂这全然不过是望舒的习性在作祟罢了,这找人之事一向非他愿意做的事,所以,宁愿躺死留在这里也不主动拉开腿去找人,这倒也像他。
“他只是觉得太麻烦罢了,他是不是说我又不知跑哪儿去了,找我也是麻烦的事儿?”
雪衣听着倒也是勉强一笑,对她的上一句话不置可否,“这你倒是清楚得很呢。”
“他是那样了解我,我也不怀疑,不过这一次我是真翻在了沟里面了,他不知道也是正常,也怪不得他太不当回事了。”
雪衣莞尔一笑,转而笑意即转为怀着别意,“那你有没有想过就因为太了解,所以他若是真有一天要迫害你,便是轻而易举的小事了。”
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出行晋城之前就想着别是会有什么事,他一句“你现在多疑都连我都不信了”,倒真的是正正经经的。
说不信他倒还是有些太过,可还是会怀疑的,不过思前想后,他是真的没那个动机的。因由沈望舒是一个耽于安逸的人,又是打小就是在宫里长大的,与他相交甚笃,轻易都是不红脸的。
除非沈望舒前辈子与自己是有几千个死结打不开的,非要弄死自个儿这样的宿怨在的话或许会有这么一说,否则,他是不会放弃他在玄冥的小日子的。
安逸的生活,人人自耽。
“想过,我当然会想这个问题。”她没敢看他的眼,说:“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要迫害我,更加容易?”
雪衣一听,一急,一怒,再是一黑脸,“是啊,你不信我反倒信起沈望舒的来了,犹是一位重情重义的好宫主啊。”
这话儿谁都听得出来,偏巧他非是要句句拆穿了来看,“你都不知道你是有多包庇他。”
她看着他气急了的双眼,自问道,包庇么?算不上吧。是雪衣太过于敏感了吧。
“我不是不信你,跟你说了很多次我都有些烦了,沈望舒我也不是太信他,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他今日,不知为何,有些无理。
“是么?”果真,赤莲瞧着他的面容,敛了想与他好好谈谈事情的心思了,假笑的那个模样,他不知道他从来都没有表现得那么明显过。
“我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你才会信,你知道我这不是包庇他的。望舒这个人很奇怪,你不知道他的好,就只会认为他是除了脸一无是处的狗东西,他比我狠,比我更冷血,也比我更阴险,所幸他不是与我为敌的人啊,你还记得他那夜教训清欢的事儿吧,我过去跟他说话,他说了一句让我很感动的一句话,望舒其实说了这句话很多次的,他说他是永远站我这边的,我与他相识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呀。”
时间这个东西,果真是让人无法轻易回首。
“啊呀,最近他老是常常说些矫情得不行的话,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突然间想起来还真得有些事去问他,赶紧穿好了衣裳,不做伤春情,乱忧叹的样。
“这么说来,你就是不愿意相信他会害你的。”他眼底埋着情绪,给回头诧异看着的人一笑,“莲,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啊。”
赤莲知道今日他是因为给她落下一声伤痕的事情激很了些,所以犹是多疑,他谁都不会信的,只有耐着性子给他解释沈望舒那狗东西究竟是个什么人。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不见得就只有你这一种方法是为了我好,就像是我给一帖药给毒了,如果是你,你会去找解药来治。不过,他只是拿一碗毒酒给我罢了,以毒攻毒作罢。只是方式不同罢了,可是不懂的人,总是会以为他是在落井下石。”
她仔细回忆了这大半年来的事,虽然望舒是怪呼呼的,不过他正经得像个人之后,那才反倒是真的奇奇怪怪的了。
而不解的是,雪衣是带着些小心翼翼待人,拿着几乎是最谦卑的姿态,就连小宫娥都是和和气气从不给使脸子摆架子,就连慕清欢那个说话不分情况不分人,常是戳人痛处还不知所为,还带着些跋扈的行动的这样一个人都能用他标注式的微笑点头处下去。
可是他却单单是永远跟沈望舒过不去,这个过不去倒是不会给他脸上难堪,只是会多加留心,盯着不放。只是有些话,自己听着怎么都会有些不顺心。
沈望舒除了带自己逛过窑子,走过妓楼,习过春宫戏本子的,嘴上不留德,倒也没干过别的坏事,雪衣就这么恨上了他,这一点至今未明。
“真的吗?”雪衣还是在笑,眼底的悲伤埋得越来越深,直至不见,只留下一副空洞的假笑,永远是勾着一副不明所以,拿着一副迷离不清的眼,扬着固有弧度的嘴角,这一切都是假的。
赤莲心惊胆战了一瞬,这是他客套的标准式脸。
“那我就去问个清楚好了,你先别急着这么定论,这么就盖棺定论让我夹在中间挺着难的,一边是你,一边是我这辈子最近的好友,丢了谁我都不好过。你等着啊!我这就去。”她说着就要急匆匆地往主院外头去。
雪衣很冷淡的声音,就这么传来,“你去做什么呀,你这么无非不是做给我看的!”
这是他第一次动气,不明所以地动气。赤莲步子跨到半截,愣住,停了下来,回头一字一句清清楚楚问道:“什么叫做做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