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21964900000079

第79章 瘾君子

雨水很冷。

我全身被这冰雨狂乱的击打着,每一滴雨水都如一根极为细小的冰针,刺进我的肌肤之中,将我的每一个细胞给挑开。

可身体上的痛却是不及我心中之痛的万分之一。

爸爸死了,弟弟也死了……我从没想过这些和我处于抗争状态中的亲人们,就这样离开了我。

甚至是来不及说一声再见。

我站在墓地前,盯着墓碑上的照片,每一张笑脸都像是在嘲笑着我此刻的众叛亲离。

亲情没了,爱情没了……我深爱的丈夫在我最痛苦伤心的时候,无情的抛弃了我。

甚至是和另外一个女人坠入了爱河之中,并有了属于他们的骨肉。

那我是谁?我又该是谁?我可以去哪里?我又能去哪里?

天大地大,竟然容不下这样一个小小的我,更容不下这样一个普通的家庭。就这样的,支离破碎,再也不可以挽回。

——姐姐,我死的好惨啊!大火灼烧着我的皮肤,我无法呼吸,只能在挣扎中痛苦的死去。

——记住,你是景家人,你这一生都要和景家共存亡!我不可能永远都护着你!

——你真的好烦啊。我不想每天看到你或者你们家的这样那样的问题,我们快些离婚!我已经爱上了别人……

不要!都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们,不要走!

“啊!!!”

我尖叫着睁开眼睛,大口大口的呼吸,恨不得把这个房间里所有的氧气都吸入自己的肺中。

头顶上方是暖暖的金黄色吊灯,我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却久久难以平复下自己的心情。

“七分零二秒。”

对面的杨医生停止了手机上的计时器,然后向我递过来一杯温水。

我嗓子正是干涩的要命,立刻便将纸杯接了过去,只不过双手抖得有些厉害,水溢出去了不少。

“你的心理创伤,远比你描述的要根深蒂固。”杨医生说,“刚才进入催眠以后,你几乎是瞬间就进入了极度悲伤和恐惧的状态之中。再加上你的肢体语言,很激烈。比如沙发的扶手。”

我低头看了一眼,不觉一惊,因为这布艺竟是被我给抓破了,可想而知我使了多大的力气。

杨医生抬了下眼镜,接着又道:“不过你也不要灰心。刚才你的尖叫,也算是变相的压力情绪释放。万事开头难,好在你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我无力的点点头,只感觉经历完刚才的催眠,我整个人都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又向杨医生讨要了一杯水,我才和她道了谢,然后离开了心理诊所。

出了大楼,我没有急于回去,而是沿着广阳市的羌江漫步。

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已经将近两个月了,现如今已经到了一年四季之中的冬天。可这里不似津华市那般,有着严寒的冷冻,还会飘着雪花。

广阳市是个四季如春的地方,大街上的男男女女们,每天都像是有用不完的活力一样,是这个城市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早在刚来这里的前半个月,珍珠的病情就得到了绝对的好转,现在已经可以在家休养,只要按时复查、服药就可以。

起初,珍珠对于新环境多多少少有些抵触,但好在她适应能力很强,也不娇气,再加上广阳确实是个美丽的城市,所以到了现在,珍珠已经喜欢上了这里。

前段时间,刘玉珍和我还有霍言安商量,她觉得不如就定居在这个城市好了。

因为珍珠的病需要长期的治疗,再有,过不了两年的时间,珍珠也要上小学。大城市的教学水平自是不必说,肯定会比蔺江镇的强上百倍。

我和霍言安都觉得很有道理。

时至今日,我们都在让自己更加融入这个地方,想在这里扎根。

我每天都是按部就班的生活。

照顾珍珠,在家里给珍珠上上课,教她一些基本知识;陪伴珍珠,和她一起看动画片,见证她的每一个成长时刻;关注珍珠,跟她一起去医院,确保她的健康……就连见心理医生,选择治疗我的失声,我也是出于保护珍珠的目的。

生活里都是珍珠,我感觉很充实,也很踏实,可却又是觉得少了什么,少了很重要的东西,是心里的东西。

走在桥上,我停住了脚步。

望着奔流不断的羌江,还有这两岸的高耸大楼,我看不到任何的闪光点,也看不到任何的色彩。

我的心宛如一潭死水,不要说是波澜,就连一丝涟漪也没有了。

其实,早在蔺江镇的时候,我就关上了我的心门,使那里面杂草丛生,一片荒芜……可是在津华市这短短的几天,似乎让一切变得更加糟糕。

这荒凉的日子,荒凉的心,每每到了夜深人静之时,都能勾起我的心火,让我饱受煎熬和痛苦。

可我能做的,就是压抑着自己的心火,让自己回到正确的生活轨道。

嗡嗡嗡——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霍言安发来的消息,问我是否已经看完医生,需不需要来接我。

我盯着“霍言安”几个字发呆,最后深吸了一口气,我才回复道:不用了,我已经坐上了公交车,一会儿就到家。

没等他的回复,我把手机放回包里,迷茫的向着车站走去。

……

由于在羌江走了一大段的路,所以我今天没在本来的公交车站上车,而是换了一个地点。

恰巧车站旁新开了一个童装店,正在搞开业大酬宾,我想着珍珠长得快,好多衣服已经小了,不如进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衣服。

店铺分为了两层,挺大的,款式也多,我多看了一会儿。

等买完两条裙子以后,我就拎着袋子准备回车站,却看到有个男人趁着路边摊的老板和人说话的时候,偷了一个烤红薯。

男人穿的脏兮兮的,头发也是好久没洗,一看便让人觉得是个乞丐。

只见他拿了红薯,又贼头贼脑的东张西望,似乎还想偷点儿什么……但当他扭过头的时候,我们二人看到了彼此都是浑身打了一个机灵。

居然是徐亚南!

我顿时皱紧了眉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昔日长相出挑,干净文气的帅气男孩,怎么会变成一个乞丐?甚至是一个小偷!偷的还是一个红薯!

“干什么呢!”地摊的老板发现了他的行为,大声的呵斥了徐亚南。

我看到徐亚南吓了一跳,虽然他还在看着我,但几乎是下意识的拔腿就跑,躲避着老板的追赶。

看着徐亚南的背影,我震惊极了。

地摊老板没有追上人,站在大马路上一直在那里骂街,说自己倒霉,居然遇见了这么一个下三滥,连红薯都偷……总之,话说的挺难听的。

我掏了下口袋,正好里面剩了五块钱,是刚才童装店售货员找给我的。

走到红薯摊,我把五块钱给了老板,指着刚才徐亚南消失的地方,冲他摆了摆手。

随后,我上了公交车。

……

回到小区,我乘上电梯到了11层。

这个小区属于中档小区,环境很是不错,一梯三户,也算是清静,邻里之间都是各过各的,没有任何交集。

只不过今天开门的时候,我发现对门的1103号住户好像是搬家还是装修什么的,反正有工人在那里忙碌着。

我没多想,开门回了家。

珍珠像个小鸟似的朝我奔了过来,一把抱住我,甜甜道:“姑姑,你怎么去了那么久?珍珠都午睡完了。”

我捏了一下她的鼻子,然后晃晃手里的购物袋,她看到以后很开心的拿了过去。

换好鞋,我随珍珠走进客厅,刘玉珍正好端着水果盘从厨房出来。

“回来了。”她笑了笑,“今天有进展吗?”

我笑着点了点头。

刘玉珍挺高兴,又说:“来,刚洗的葡萄,过去吃点儿。”

我们三个人一同去了客厅,珍珠蹦蹦哒哒的,拿出了我给她买的小裙子,然后就在那里臭美起来。

刘玉珍笑笑,和我说:“干什么又花钱?她那几件衣服,也够穿。”

我看着珍珠高兴的模样,心想只要她开心就好,做什么事情都是值得的。

“小景。”刘玉珍趁着珍珠正在那里自娱自乐的时候,握住了我的手,“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

我一愣,冲她摇摇头。

“别瞒着珍姨。”刘玉珍道,“你知道你刚才的笑容,看起来特别累吗?我真该拿个镜子给你看看。”

我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实话实说,我刚才的笑是从内心散发的,不知道为何会让刘玉珍觉得我很累。

“这么多年了,你就和我亲闺女没有区别。”刘玉珍说着,不免轻叹了一声,“咱们是一家人,就不能说两家话。珍姨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这个年龄就该找个贴心人儿,过该过的生活。言安是多好的人啊,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你咋就是对他提不起心气儿呢?”

我看了刘玉珍一眼,就见她眉头紧锁的,是真的为我的事情而操心发愁。可是我除了默默垂下眼帘,躲避着她的关心,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和霍言安之间,我也问了自己无数次为什么。

为什么我不能对他敞开心扉?为什么我不能和他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又是为什么,我越来越抗拒他对我的好?

我找不到答案,却只是知道他不是我想要的。

或许这样的回答很残忍,也很不识好歹,但是我不能因为一时之间的心软或者同情,又或者是无所谓,就轻易和霍言安开始。

因为我清楚我的心配不上他的真心,如果就那么开始了,那才是对他的不负责任,也是对他的不尊重。

可我该如何面对霍言安对我的感情,这一直是压在我心口的一块儿大石头,怎么也搬不走。

……

时钟的指针像是被人施了魔法一样,很快转到了晚上。

我们四个人一起吃了饭,然后我帮珍珠洗澡,霍言安和刘玉珍做家务,一切如旧,没有丁儿变化。

等这一天的事情一丝不落的全做完了以后,我回到自己的卧室,准备睡觉。

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我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脑子里空空如也,也不知道盯了多久,我就那么睡了过去。

梦里,我又回到了墓地。

那里又是刮风又是下雨,我看到每一个墓碑前都跪着一个人,并且每个人都是在哭泣,哭得如同鬼魅在低吟,交织在一起成为了一种诅咒。

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害怕极了,捂着耳朵想要逃离这里。

可这时候,地底下突然冒出来无数双手,抓住了我的脚,让我怎么也挣脱不开,只能被拽到永无止境的深渊里去……

就当我只还剩下头在地面上的时候,我看到一个人奋不顾身的向我跑了过来。

那些鬼魅都变成了白骨,在阻拦他,围困他,甚至是啃噬着他,但是他都不害怕,直直的向我奔跑过来。

可我的时间却是不够了,我已经逃不掉了。

最后一眼,我看到那个人向我伸出了手,冲我大喊一声:“昕昕,不要走!”

我多么想把手给他,可是却来不及了,我扯出了一个微笑,在心底说了句:永别了,沈容与。

在所有归于黑暗的那一刻,我惊醒了,并且一下子弹坐了起来。

我蜷着膝盖,手掌撑着自己的额头,上面全都是汗,而我的睡衣也被汗水浸湿,连床单上也都是汗渍。

慢慢的抱住自己,我将头埋在了两膝之间,觉得刚才那一幕好真切。

特别是和沈容与临别的那一眼,他眼中的悲痛和不舍似乎像是笼罩住了他整个人,可对于他的搭救,却已然是无能为力,为时已晚。

就这样坐了好久,直到我“噗通噗通”跳着的心脏一点点归于平静,我才掀开被子下了床。

先是去桌旁抽了几张纸,把没干的汗渍擦掉,再来就是离开卧室,因为我想喝杯水。

可没想到的是,霍言安居然没睡,正在客厅里坐着。

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钟表,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他难道是失眠了吗?

“怎么不睡?”

我的手语和他的话语同时出现。

相视一笑,霍言安说:“在想店铺的事情,睡不着,就在这边坐坐,脑子清醒一些。”

我点点头,然后向他走去。

既然我们已经决定在这里生活,自然是要有生计的。

霍言安最近一直在找商铺,还是想开个小店,有个小买卖可做,而我由于还在失声状态中,所以在广阳这样的城市里,基本上是找不到工作的。

“有没有合适的选址?”我比划道,“价格怎么样?”

霍言安笑了笑,又道:“合适的挺多,可租金也是高的吓人。不过没办法,这里就是寸土寸金的。”

我见他为着此事很是焦虑的样子,心里是自责而心疼。

想来想去,我决定把我的心里话告诉他:“言安,别开店铺了,找个普通的工作。”

霍言安微微蹙眉,似乎是不明白我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又接着比划:“杨医生说我的治疗算是顺利的,只不过还需要一点时间而已。我觉得如果我的病好了,我就可以自己去找工作。而你……”

“我就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没必要为着你们而付出这么多,甚至是都不考虑自己的事情。”霍言安接话道。

我看着他平静的神态,默默低下了头,这的确就是我想说的。

我们二个人沉默了好一阵,客厅里的时钟“滴答、滴答”的,把这个静谧的过分的氛围刻画的更加令人压抑。

“景昕,你知不知道最让我难过的不是你对感情的视而不见,而是你总想把我从你的生活里推出去。”霍言安突然说。

我抬起头看向他,就看到他的一脸倔强和难过,心里便又泛起了阵阵酸痛。

“如果我就不离开呢?”霍言安说,“不管你是不是会和我在一起,我就是想这样守着你,就这么过一辈子。”

我顿时拧紧了眉头,立刻冲他摇头。

我不想霍言安这样,一点也不想!我早就没了幸福快乐的权利,而他不是的!他正值男人最好的年华,为什么要在我这么一个离过婚,又是一无所有的女人浪费时间呢?而且我还拖着个孩子,我也不想再生孩子。

所有的所有加起来,就是剥脱了霍言安的一切。

他握住了我的手,放在了他的心口,笑着和我说:“如果有一天,你从这里走了,那我就离开你。”

我咬着颤抖不已的嘴唇,真是恨自己这四年来对他的“利用”,到头来就这样把他拖进了和我一样永世不得超生的境地。

“哭什么?”他伸手抹去了我的眼泪,脸上的笑容一点点荡漾开,“有个人爱你还不好吗?你看,你不是也没有伴儿吗?那我们做不成夫妻,结伴生活总可以吧?你忍心我将来做个孤寡老人吗?”

我扫开他的手,狠狠的捶打了一下他的胸膛。

霍言安笑的更加开怀,然后抱住了我,在我头顶落下了一个很轻很轻的吻。

许久之后,他和我说:“我从来没有过家的感觉。是你,珍珠,还有珍姨给了我这样的感受,我们是最亲的家人,我永远也不想离开你们。”

我闭上眼睛,紧紧抱住了他。

……

转天,我如往常一般照顾着珍珠,吃完午饭后,我就出发前往诊所。

一路上,我想了很多关于霍言安昨晚的话。

我感觉霍言安现在对我的感情似乎已经超越了爱情,而是变成了一种建立在爱情之上的亲情。这样的感情是多少夫妻生活了几十年才能到达的境界,可霍言安就是这么对我的。

而我对霍言安,是实实在在的建立在友情之上的亲情,是可以为他牺牲一切的生死之交,却独独给不了他男女之爱。

这令我们之间变成了一个死局,必须有一方做出来改变才可以,否则最终只会造成永远无法磨灭的伤害……

一个小时后,我到达了诊所所在的大厦。

乘电梯上去,我见时间还算富裕,于是就先去了洗手间方便。

等我刚要进入隔间的时候,我就听到了一声不大不小的关门声,当我下意识的闻声望去时,就看到一个身穿一身黑衣的男人出现在我眼前。

我吓了一跳,却也无法呼救,只能立刻打开隔间的门,想把这个人隔绝出去!

但他突然摘下了兜帽,露出了他那张清秀却又是饱经风霜的脸,令我没了接下来的动作。

居然是徐亚南。

“姐姐。”他唤了我一声。

我一愣,有点儿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可是他用他那乌黑的眼睛看着我,就让我明白我昨天没有看花眼,真的是徐亚南……

我和他换了一个交谈的地点,就是诊所外面的楼梯间里,并且我也告诉了他我现在不会说话,只能用写的和他交流。

徐亚南听到我失声的消息,有那么片刻的震惊,但很快他就说:“我看到新闻了,你骤然失去了两位亲人,肯定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此时此刻,我和他的距离挨得还算挺近,于是我瞧了瞧他的脸,就发现他的皮肤很粗糙,一点也不像他这个年龄该有的状态,倒像是四五十岁的。

他发现我在观察他,就冲我笑了笑,说:“你也看见我昨天都干了什么,就该知道我过得很不好。”

我皱了皱眉头,在本子上写: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徐亚南又是一声叹息,显得像是一言难尽。

这时,楼梯间的门被打开。

其实就是有人从这里路过而已,可徐亚南吓了一大跳,马上就跑到角落里像是以此找寻安全感,反应很是过激。

等路人过去之后,我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他又是吓得哆嗦了一下,半天才扭头看向我。

我一怔,忽然发现他的脸色不太对劲儿,眼神更是很空洞,却又不似正常人那样的虚无,有点儿病态的感觉。

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回事,他突然就抓住了我的手臂,问我:“姐姐,你有钱吗?一两百,二三百也行!”

我皱紧了眉头,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

徐亚南一表人才,虽说大学没有毕业,但是找个正经工作,哪怕在餐馆里给人打打杂也是可以的啊,何以要去偷东西?除非……

他成了瘾君子!

我顿时心下一惊,立刻挣开他的手,想要逃离他。

不是我没有同情心,也不是我不念旧情,只不过那种东西绝对沾不得,我也没有能力帮他戒掉。要是让他缠上,他做出来什么事情,甚至是伤害珍珠怎么办?

“姐姐!你别走!”徐亚南过来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看着他,一副十分警惕的样子。

徐亚南见我如此,苦笑了一下,说:“从前,我们两个坐在台阶上就可以说好多的话。现在……”

我看到他的身体又是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便知道他的毒瘾该是犯了。

好好的一个孩子,为什么要沾那个东西呢!

“姐姐!”他又喊了我一声,神情满是哀求,“你就当可怜可怜我!给我来点儿钱,求你了!”

我不能给,一旦我给了,他肯定就会像是个无底洞一样的缠着我。而且那东西吸一次,就会伤一次身啊!

于是,我快速在本子上写道:小南,听我的话,去医院吧。把这个东西戒掉!你还年轻,不能让它毁了你!

徐亚南吞了口口水,一把打飞了我的本子,抓着我的肩膀说:“我当年一直陪着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过几百块钱而已,你都不肯给我!你怎么那么残忍呢?”

他的力气大的惊人,我简直都要被他给抓起来了,肩膀的肌肉也要被他捏碎。

“给我吧!我求求你!”徐言南摇晃着我的身体,“给我!”

他的喊叫很快引来的诊所的护士,并且吓到了人家。

“景女士,这是……”护士看着我和徐亚南,又是害怕又是惊讶的,“我去叫保安!”

说完,护士就跑了出去,徐亚南立刻松开我要去追护士,可是他似乎是难受的紧,行动都有些不利索了。

他回头看着我,眼中全是恨意,咬牙道:“你和当年一样的冷血!本来我知道一些关于陷害景家人的消息,现在,我绝对不会告诉你了!”

他刚说完,就听外面传来护士的喊叫:“人就在楼梯间里!快点儿!”

徐亚南眉头一皱,马上逃离了楼梯间。

……

因为徐亚南的到来,我这一天都是心神不宁,如坐针毡。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在心理诊所接受治疗的,甚至是敢上那里去堵我。可若是他也知道我家住在哪里怎么办?

吸毒的人没有任何控制力的,一旦毒瘾发作,什么可能干的出来。

现在的徐亚南没有钱,看到了我,就像看到了源源不断的注射器一样,他肯定不会放弃,还会来找我的。

我必须想想办法,是报警还是……似乎只能是报警。

可如果我报了警,徐亚南就会强制戒毒,说不定他之前犯的偷窃罪还会令他坐牢……那他以后该怎么办?

我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就这样满怀心事的回了家。

一开门,我就听到了珍珠的欢呼声。

走进去看看,原来是霍言安提早回来了,正在和珍珠说些什么。

“姑姑!”珍珠从沙发上爬下来,跑到我的身边,“你看!是《冰雪奇缘》哦!我们要去看艾莎公主了!”

我看着珍珠手里晃着的门票,然后看向了霍言安。

他笑得很开心,和我说:“店铺的问题解决了。遇到了一对儿要移民的夫妻,他们要的租金很合理,就为了找个靠谱的人看着自家的底商。我又和他们多商量了一会儿,没想到那妻子居然是我的影迷,又给我便宜不少!简直就是捡了个便宜。”

“霍叔叔最厉害了!”珍珠喊道,然后又跑到了霍言安的身边,“霍叔叔最棒!”

“你个鬼丫头!”霍言安摸摸珍珠的脑袋,把她给抱了起来,“你亲霍叔叔一口,霍叔叔就可以一直这么厉害!”

两个人在那里嬉闹起来,刘玉珍也从厨房出来,笑着和我说:“言安又是花了不少钱!还给我买了票,你们三口去看不就行了吗?”

“您这是哪里的话?”霍言安抱着珍珠走到了我的身边,“您每天操持整个家,多辛苦啊!咱们一起去放松放松,也玩一天!”

刘玉珍笑的合不拢嘴,珍珠更是兴奋的和打了鸡血一样。

我看着此情此景,心里觉得很满足,哪怕内心深处的某个位置在叫嚣着什么,我想我也可以用时间来掩埋,不会再那样的痛苦。

……

到了晚上,珍珠一直缠着我,让我帮她选择去看话剧表演时要穿的裙子。

我们试了好多件儿,都是没有她喜欢的,于是便决定在演出之前帮她买一件儿新的。

她高兴的抱着我的脖子,在我脸上亲了好几口,然后就躺在小床上,一边幻想着,一边抱着她的朱迪警官。

我看见那个朱迪警官,心里有些闷闷的。

“姑姑。”珍珠忽然喊了我一声,“珍珠想小茉莉了。”

她这样的一句话,把原本就有些回忆起来沈容与的心,变得更加的跃跃欲试。

珍珠抱着朱迪警官,爬到我的身边,接着躺在了我的腿上,眨着大眼睛和我说:“我也想狐尼克叔叔。你说他会不会想珍珠?”

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一点点的握紧,我勉强让自己去笑,冲着珍珠点点头。

她乐了,突然直起身子,然后用小手遮挡住我的耳朵,悄悄和我说:“姑姑,珍珠有小秘密哦。”

我看向她,不知道她指的什么。

就见她又是笑了笑,然后爬下小床去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是她之前吃饼干剩下的。

她捧着盒子向我走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一条金链子,而且居然还是……我的金链子!

这是赵启画送给我的十八岁礼物,我一直贴身戴着,可因为有一次想要打听沈容与的消息,给了一个收垃圾的阿婆。

这金链子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是狐尼克叔叔给我的。”珍珠说道,“他说这是我们的秘密,叫我一定要收好。我把它一直藏在朱迪警官的口袋里,带回了新家!我厉害吗?”

珍珠举起来朱迪警官,在那里和她说自己好棒之类的俏皮话。

而我看着这条金链子,只觉得掩埋在内心深处的东西又开始极力的叫嚣,让我不得安生!

沈容与,你为什么总是要阴魂不散的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我已经很努力的在忘记你,也试着不再把你想起,可你给了珍珠朱迪警官,让她总可以夜夜提醒我你的存在……现在又是金链子,你真的是怎么甩也甩不掉的泼皮无赖!

“姑姑,狐尼克叔叔喜不喜欢看《冰雪奇缘》?”珍珠又提起他,“那么大的房子只有狐尼克叔叔和小茉莉,还有阿梅姐姐,是不是太孤独了?我们家多热闹啊,应该把他们都叫过来。”

我吸了下鼻子,想起阿梅那次和我说过,沈容与活的像一个苦行僧,生命里只剩下了工作、回忆,还有茉莉。

这样的日子,怎么会快乐?

“不如我来给狐尼克叔叔打电话吧?”珍珠兴奋道,“我们一起去看艾莎公主!”

我见她说完就要去做了,赶紧把她拦住,并且严肃的告诉她:“叔叔很忙。而且他也不是我们的家人,我们不可以打扰他。”

珍珠瘪了瘪嘴,说:“不是吗?他对珍珠很好啊,还救了我。”

我是真的不想再和珍珠提起他,一个字也不想,所以就那么把珍珠留在了卧室里,接替刘玉珍做家务,让她去陪着珍珠。

……

日子又是一天天的过去,明天就是看表演的日子。

今天,刘玉珍和我带着珍珠来医院复查,顺便再开些药。

这医院也是来了很多趟,所以做起什么来都是驾轻就熟,左不过就是等候问诊的时间长了些。

珍珠坐在椅子上看画画书,我和刘玉珍就安静的坐在她的身旁。

“小景,咱们一会儿去哪个商场啊?”刘玉珍问道,显得有点儿局促,“我这都好久没逛过了,还真觉得有点儿兴奋。”

我笑笑,给她看了看手机里报道的一家新开业的商场,离医院也不远,我们一会儿走着就能过去。

“看着真是不错。”刘玉珍笑道。

我正想告诉她一会儿也给她看看,之前在蔺江这镇,她也没件好衣服的,现在正好买一件,别顾虑钱的事情。

之前,在离开津华市的时候,我的那套公寓就急卖了出去。

当时的市值应该是四百多万,我因为急卖就卖了不到三百万,把景辉和景哲风光大葬花了不少钱,给邵晓珍养胎又是花了不少钱。

这几年照顾珍珠,我都是有计划的花钱,所以现在手头也还有不少钱。

只不过若是在这广阳市生存下去,只要珍珠一上学,我的那些钱就会立刻捉襟见肘。

“外婆,我想湿湿。”珍珠忽然说。

刘玉珍示意了一下我,然后就领着珍珠去了卫生间,而我还在排队。

我坐在椅子上又思考了一会儿以后的事情,认为当务之急还应该是尽快把失声治好,然后找份稳定的工作。

不过我和社会脱轨四年,也不知道可以找个什么样子的?

“景怀珍小朋友,到你啦。”护士忽然喊道。

我看了一眼卫生间的房间,不少人都在外面排队,估计珍珠还没方便。

站起身,我想和护士说一声先让下一个小朋友来,我们还要再等等,结果一抬眼皮,我就看到了一个人。

他穿着白大褂,鼻梁上顶着那副万年不变的银丝眼镜,笑起来的时候,一如当年那般的阳光温暖。

在这人来人往的医院走廊之上,他也看到了我,并且停住了脚步。

我们四目相对,估计心里都在感概时光的流逝吧,竟然一晃就是四年了。

“宸远,干什么发呆?”

一个婉转的女声打破刚才的那些恍惚。

我看到段雪莹穿了一条裸色的香奈儿小裙,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显得漂亮又端庄,和聂宸远是标准的郎才女貌。

“好久不见了。”聂宸远对我说。

段雪莹听到这话,这才看到了不远处的我,脸色顿时就沉了下去。

他二人向我款款走来,聂宸远冲我笑笑,眼中难藏那种多年未见的激动之情,又道了一声:“好久不见。”

我一笑,向这二人伸出了手。

段雪莹一把握住,使了些力气,同我说:“还真的好久不见。听说你不是到了什么乡下修身养性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儿科……你该不会都有孩子了吧?”

我看到聂宸远有些不悦的蹙着眉头,本想掏出本子简单说两句,可这时候护士又一次叫了珍珠的名字。

我不好意思的冲他们点了下头,然后就在本子上立刻写下了要对护士说的话。

“好的,等小朋友来了,告诉我一声。”护士道。

我向护士道谢,然后一扭头,就看到这夫妻二人都是满脸的讶异与难以置信。

早就习惯熟人是这幅表情,我也没在意,便翻出来之前写给徐亚南的解释,给他们看了看。

聂宸远不住的摇头,直接走到我面前说:“你怎么不联系我呢?我是个医生啊,我可以帮你!”

我本想说没关系的,我现在已经在接受治疗,可是段雪莹却是已经冲过来直接横在了我们之间。

“变成哑巴了?”段雪莹笑着对我说,“这也难怪,爸爸弟弟全死了,丈夫也不要你了,你能活着就不错了!勇气可嘉。”

“你少说两句!”聂宸远道。

段雪莹瞬间起火,瞪向聂宸远,尖声道:“怎么?聂大主任又是心疼不已了?我的丈夫就是痴情种,天天和我睡在一张床上,心里却总是惦记着别人!”

“你说的都是什么话?”聂宸远也急了,“看看这是什么场合?没得叫人笑话!”

“我叫人笑话?”段雪莹指了指自己,“你看看你!见到初恋情人,眼泪都快下来了!你还敢说我是个笑话?”

我真是没想到不过一次寻常的相遇,竟然在瞬间就挑起了这夫妻俩的战争!

这四年,难道他们都是如此无法沟通吗?我想起那次在仁济医院听到的话,不由得开始有些相信了。

“我和昕儿四年没见,若你见了老朋友不会难免激动吗?”聂宸远问道。

段雪莹冷哼一声,回答:“昕儿?还真的是亲密。”

聂宸远无奈的摇摇头,转过身就要离开,不想再和段雪莹多说什么。

可是段雪莹不肯,冲上去抓住聂宸远的手,两个人竟是当场扭打了起来。

同类推荐
  • 我爱你,那么多

    我爱你,那么多

    17岁时,他一个不小心把她最爱的仓鼠给喂撑死了,她吵他,恼他,打他,骂他。不理他。就差没拿把刀驾到他脖子上了。26岁那年,他又把她重新喂养的小仓鼠给压死了,他真的不知道那堆毛茸茸的东西是她的小仓鼠,知道的话,给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这次,她不哭,不闹,不打,不骂,傅以霖却觉得天要塌了。
  • 与仇敌的恋爱之旅

    与仇敌的恋爱之旅

    看他可怜才让父亲好心收养了他,却没想到十五年后,他夺她家产,伤她父母,更是对她百般侮辱,“罗悠扬,罗家欠我的就用你的身体来偿!”布下一个个陷阱就等着她来跳,她猪油蒙了心,将他的假意当真情,嫁给了他才知道恶梦刚刚开始。五年后,她国外归来,身边带着个酷儿子,“妈咪,我还真就长了一张大众脸,那个叔叔跟我好像。”“乖,那是你死去的爹地的弟弟,也就是他杀了你爹地!”某亲爹嘴角抽搐。
  • 独家秘爱:腹黑总裁宠妻无度

    独家秘爱:腹黑总裁宠妻无度

    夜色如炬,灯火阑珊。英皇大酒店,金碧辉煌,灯火通明。神秘而华贵,就像是王工贵胄才能停留的地方。四周静谧,一个娇小的身影,悄悄的走到男人房门前。房门微开,十分安静。文静向房间里看了看,只能听到浴室的流水声。于是走了进去。转身关门的瞬间听到一句话“东西放到茶几上你就可以走了。”富有磁性的声音,极度魅惑。就是这样好听的声音,吓得文静差点把心吐出来。脊背嗖嗖的冒凉风。看到浴室的们还关着,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放下心来,把门关好。做贼果然心虚!房间内灯光微弱,依然可见的落地窗,还有窗外北京城美丽的夜景。
  • 周礼记

    周礼记

    某年圣诞节,跑了朋友、丢了工作的周意满把李重年捡回去,想养好了当小白脸赏景看,谁知道李小爷摇身一变做金主,对周意满天罗地网布起局来。又某年圣诞节,周意满的儿子翻出了她的日记,指着上面的李重年语录问她怎么读。周意满看完一阵脱力,因为上面很混蛋的写了一句:天底下数我最喜欢你,其他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 囚欢:邪恶总裁的宠爱情人

    囚欢:邪恶总裁的宠爱情人

    她的未婚夫带走了他的未婚妻,从此将她推入了地狱般的生活。他是高高在上的总裁,她又怎么斗得过他,可是当爱慢慢不受控制,面对他的报复,她决定不要他们的孩子,而他的恨,就由她来化解!一次一次的凌辱,一次又一次的屈服,纠缠不清的又何止是欲望?她种下了爱恨的种子,发芽,成长,开花,结果。
热门推荐
  • 撒旦契约:冰山首席的错爱

    撒旦契约:冰山首席的错爱

    六年前的一封信,改变了她的一生,为寻找心爱的哥哥,她来到他的身边,于她而言,他是罂粟,会让人上瘾,却从没有心,她不想碰。可罂粟终究是有毒的,当他对她百般温柔,宠到逆天,她还是上瘾了。然,当她沉沦到无法自拔,把自己交给了他,才发现这只是一场阴谋。面对他的冷酷无情,她心如死灰的看向他:“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眯起双眼,唇角带着嘲讽,一脸不屑:“古悦,从来没有女人敢在我的身边喊着其他男人的名字,你是第一个!”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同系列小说《撒旦契约:杠上冷情首席》已完结!
  • 尊皇本纪

    尊皇本纪

    谁言天命不可违,我自一剑斩之。何论人欺少年穷,我自一式破之。天地不容,轮回不纳,我自逍遥九霄。绝世血脉,惊天隐秘,抽丝剥茧,纵横四海,成就一代尊皇!一切尽在《尊皇本纪》
  • 我的回忆

    我的回忆

    由程思远编著的《我的回忆——百年中国风云实录》既有程老对历史事件的回忆,也有对曾提到过的历史事件的补充;既有与政界人士的密切交往,更有对妻子、女儿不幸去世的怀念与悲伤,情真意切,令人感叹万分。
  • 武绝凌天

    武绝凌天

    九万年后复活,迷雾重重。天地翻覆,沧海桑田,是谁撒下弥天大局。众生为棋,如何超脱其中?笑伴佳人舞,怒饮仇敌血。只手破苍穹,碧血染苍空。只身单影战群雄,天地唯我傲风云。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冒险史(福尔摩斯探案全集)

    冒险史(福尔摩斯探案全集)

    在这部短篇集里,华生医生记录了福尔摩斯侦破的数件奇案:帮助波希米亚国王免除了丑闻的威胁;关于伦敦红发会的奇妙故事和由此引发的一场大案;还有那扑朔迷离,被公认为福尔摩斯最经典案件之一的斑点带子案。
  • 灼灼琉璃夏:学园魔法女王

    灼灼琉璃夏:学园魔法女王

    首席魔法师由一年一度的擂台赛决出,公正公开。今年的首席魔法师擂台赛已经结束,而那个结果,让所有人都小小地吃了一惊——却周密审慎的长发风凌月。桀骜不驯的炎天烬。阳光开朗单细胞的雷玄破。独来独往的风纪委员长水吟澈,没人敢接近的姬少影。这样的五个人,竟也有撞上铁板的一天……
  • 萌穿:太后未及笄

    萌穿:太后未及笄

    她是天才,十七岁就大学毕业,她是美女,随时担任校花一职,她是萌女,装乖卖萌神马的最拿手了谁知谁知……客串走场秀就走穿越鸟,最郁闷的是穿成一个十三岁的小太后看着这面黄肌瘦的小身板,她彻底爆发鸟:“你们这是摧残祖国的花朵!”某男不阴不阳的说:“摧残?太后你真的想知道什么叫摧残么?”某女打了个寒颤,立刻认识到要识时务为俊杰,眼睛一瞪腮帮一鼓立刻卖萌:“皇儿啊,母后是开玩笑的……”“太后今年芳龄十三,朕二十三……”哇哇,原来是个纂位帝啊!情况不妙,必须逃宫!逃宫路漫漫,前有悬崖,后有追兵,还有一个痴傻的太上皇在拦路:“小梦梦,你要去哪里?你不要我了吗?”某女纠结了:“你是谁?我为什么要你?”“我是你夫君……”
  • The Portygee

    The Portygee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丧尸日记本

    丧尸日记本

    丧尸来了!!!!!一个废肥费的死宅一路逃难的心路历程。一本日记本,写下了多少血与泪。一本日记本,记录了无数悲欢离合。算了,简介编不下去了,各位读者大大将就着看吧
  • 夏末那场伤

    夏末那场伤

    时过沧桑,人走茶凉,望月思乡已是昨日过往,物是人非,唯有泪千行。我翻着照片,忆起和你的点点滴滴。你走了,茶凉了,而我,却还在原地,如果时光能倒流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