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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误会与诬陷

关于法院起诉的这件事,事关重大。

我和宋元庆都是不敢妄下任何决定,想同景哲商量,可他人在外地;想同景辉商量,怕是要让他再受刺激;最后想同沈容与商量,可我电话打过去却得知他去了隔壁市,是个紧急任务,要两天后才回来。

最终,为了不让董事会这么快知道,我和宋元庆唯一能做的就是先让盛景的律师先去交涉,充分了解情况。

……

两天后正好是周六,按照惯例是要去沈家吃饭的日子。

我本来是没有什么心情去的,可在那之前的几天沈建业和程英慧去参加了一个短期的封闭会议,已经是许久未见,再加上沈容与发短信来说直接在沈家见面……所以,我就准时过去了。

一进大门,沈建业和程英慧正在客厅喝茶,见我率先到了,便冲我招招手,示意我过去说话。

最先开口的是沈建业。

“我听说了你父亲的事情,身体可有好些?”

我先是感谢了沈建业的关心,然后回答:“已经好多了。这医院住了也有好几日,医生说只要不受太大的刺激,完全可以出院。可为求稳妥,还是让他再住些时日。”

沈建业点点头,沉吟了片刻,又道:“关于盛景发生的事情,我也耳闻了一些。结果出来了吗?”

关于这一点,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因为就目前的调查结果来看,法医给出的答复就是猝死,而且是疲劳性猝死。

可是这在盛景员工的身上是不可能发生的,所以景哲也还在分公司调查事情的经过,迟迟没有回来。

我本想张口同沈建业说上几句,可是沈容与在这个时候回来,话题也就此先打住。

只见沈容与有些风尘仆仆,应该是一下飞机就赶了过来,想必又是工作起来连轴转,不知道休息一下。

我迎了上去,对他说:“先上去洗个澡。”

他看着我没有回答,而是拽着我的手一同上了楼。

我以为他是有话要和我说,可是他却只是把我带了上去,然后就去了浴室,一个字也没说。

经过这三天的冷静,我也没了之前吵架时的怄气,只是觉得那样的争吵有点儿可笑,而且我们的处理方式很不成熟。可若是问我解决的方法,一时间,我还真的想不出来。

好像是要是事关聂宸远,我和沈容与就会如此。

我坐在卧室的沙发上,没一会儿,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景哲发来的消息,说他会在明天早上抵达津华市,到时候会直接去盛景。

我长叹了一口气,只盼那边能带来好的消息。

随后,等沈容与洗去了一身的疲惫之后,我们下楼同二位长辈用餐。

程英慧照旧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并且基本都是为了我准备的,尤其是那用珍贵药材做的汤。

我什么也没说,默默的喝了下去。

“容与,”沈建业忽然发话,“你岳父那边的事情,你可有什么看法?咱们帮得上忙吗?”

“最好的办法还是私了。”沈容与和我们想的一样,“鉴于盛景的信誉,以及事情的意外程度,私了对双方都好。”

“私了?”程英慧蹙眉反问了一句,“我看报纸上说,那个猝死的司机,家中有一双刚上小学的儿女,还有瘫痪在床的母亲需要奉养。‘私了’二字,未免也显得对生命太不重视了。”

我一愣,当即明白程英慧话中的含义。

她和大众的认知思维是一样的,就是在事情发生之后,潜意识里保护的是弱者,谴责强者。

所谓的“私了”并不是盛景说仗着有些钱就可以罔顾王法,践踏人命。而是事情本就属于意外,谁也不想,谁也都没有直接造成伤害的过错,所以总得拿出解决的方法来,那么就只有强者这一方担负责任,哪怕有时候是弱者那方咎由自取。

“妈,不是你想的那样。”沈容与道,“私了其实对死者家属是更加有利的。”

程英慧的脸上表现出了丝丝不屑,又道:“我只知道金钱永远无法凌驾于生命之上。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岂是赔钱就可以了事的?”

“妈,”我主动开口,并不想程英慧存在误解,“支付给受害者经济上的补偿,也是为了保障他们以后的生活。并不是说用钱堵住他们的嘴,又或者用钱买了息事宁人。”

“那话要是照你这么说,那位司机师傅要是没死不就更好了?这样家里的经济来源也就不会断。”程英慧依旧没能理解我的意思,“没有人愿意用家人的生命换来日后的保障。”

我点点头,对于这个说法倒是并没有异议。

可是若是事情追究起来的话,那么盛景并没有过错,按道理连赔偿也不用支付。但是如果我们不赔钱,就会被骂只认钱不认人;赔了钱,又会被骂有钱可以践踏生命。

说来说去,新媒体时代下,出了这样的事情,盛景的名誉怎么样都会大打折扣。

“你就不要再发表你的看法了。”沈建业插话,“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了解吗?谁会想死人?现在亲家这边已经够麻烦了。”

程英慧一听倒是安静了下来,没再提这事。

可没多一会儿,她又一次打破了安静,转而把矛头对向了我。

“小昕,听说你现在回到盛景帮忙,每天都要忙到很晚。”程英慧说。

我正在吃饭的动作一顿,明白这话背后的意思,于是说道:“妈,您放心,只是暂时的。只要风波过去,又或者我爸这边回盛景接管事宜了,我就不会那么忙了。”

程英慧点点头,然后又说:“你一个妇道人家,这么重要的事情也做不了主。与其如此的辛苦操劳,不如先保全自己。”

我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说什么,只能木讷点点头,想把这个话题赶紧接过去。

可程英慧又说:“张医师过几天会来咱们家,你也过来,让他再给你瞧瞧。你小产过后也有段时日了。这次不要再马虎了,连自己怀孕都不知道。”

我握着筷子的手一抖,不明白为什么有点儿万箭穿心的感觉。

我想说我真的厌倦了这样时时刻刻被长辈盯着生孩子的日子,可是我打心底也是想生的;我想说我不是马虎而是我真的没有感知,可是孩子死了,我比谁都自责;我也想说,我心里压力好大,快要把我压死,可是景家那边的事情是我自己愿意承担的……

这么多的矛盾交织在一起,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小昕,你怎么不说话呢?”程英慧忽然又喊我。

我茫然的看向她,问道:“您说什么?”

她有些不悦的蹙起了眉头,然后说:“我说,你以后每半个月就来家里让张医师给你瞧瞧。我不允许你再把我的孙子这么稀里糊涂的弄没了!”

我嘴角有些颤抖,想让自己笑笑,可最后只有一声无力的“哦”。

“够了。”沈容与忽然放下了筷子,“妈,你可不可以不要给她这么大的压力?她现在已经够多的事情要处理,生孩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你何必每天挂在嘴上呢?”

“我何必?”程英慧也放下了筷子,只不过发出了不小的声响,“要是她争气,现在孩子都快三个月了,胎也坐稳了,我用的着这样吗?你以为我天天愿意盯着你们这点儿事?你去打听打听,和你一个岁数的,哪一个不是孩子呱呱坠地了?可她的肚子没有一点儿动静,还这么流没了一个,你说我能不着急吗?”

“着急归着急,但是你也不能一直给她施压啊。”沈容与道。

“压力都是她自找的。”程英慧喊道,然后激动的站了起来,“那些没完没了的工作,有哪个是有意义的?”

我攥紧了拳头,不敢反驳,因为我不敢像上一次那样任性,弄得大家都不高兴。

“那些生意经,我不懂。我只知道现在盛景出了人命,只想着赔钱解决!你告诉我这样的工作是什么意义?”程英慧问道,接着伸手指着我,“景昕,你告诉我你每天工作的意义是什么?就是遮挡商场上的丑闻吗?”

我浑身颤抖起来,却是不自觉的站了起来,因为我想说,景家人做生意不是这样的。

景家从商三代,到了我和景哲这一代已经是第四代。

祠堂里供奉着的祖先,都是安睡在老祖宗留下的“诚立德”三个字下面的,就是为了时时刻刻提醒我们不要忘了诚信和德行才是生意之根本。

可为什么在世人眼中,出了事情,我们就成了奸商呢?更何况那些错不是我们造成的。

“又想甩脾气离开是吗?”程英慧笑着问我,“我告诉你,我容忍你已经很久了。可到头来却被你们认为是我在施压,既然如此,那我也没必要退让。你现在要是敢走出沈家的大门,就别想再进来!我倒要看看,这个沈家是你当家,还是我当家!”

话音一落,饭桌上落针可闻。

我看着程英慧,这才是看到了那个真正的沈家夫人,盛气凌人,毫不退让。而沈建业没有说话,似乎也让我看到了真正的沈家主人。

最后是我的丈夫,他也没有说话,这也许就是高高在上的沈家二少爷该有的模样。

每个人都恢复了他们本来该有的面目,而我该有的样子是什么样子的呢?

许就是忍气吞声吧。

从前,我回景家也都是一言不发的,任由景辉说我……说急了,我就拎包走人。

可大概那时候的硬气是骨子里带来的,因为我终归是知道景辉再怎么骂我,再怎么说狠话,我也是名正言顺的景家人。

可我现在嫁人了,冠夫姓,早就是别人家的了,骨子里的东西也就该剔除掉了。

我再也没有了甩手走人的硬气,因为我不知道如果我真的走了,下一次,我是不是还能进来。

转头看了沈容与一眼,我从心里感激沈容与给我上的这一课。

默默坐回了位置上,我低下头继续吃饭,把一切变得都是若无其事,只有默默流淌的眼泪溢满了整颗心。

……

我和沈容与一路无言的回了臻玉园。

阿梅笑着出来迎接,可一看到我们的脸,那笑容就生生僵在了脸上,只是说洗澡水放好了。

我点点头,然后上了楼。

“根据回避原则,我不能参与盛景的官司。”沈容与忽然说,“但是我安排了专门打这类官司的夏律师帮你们,他明天一早就会去盛景。”

我脚步顿了顿,身体僵硬的挺直着,站在了楼梯上。

原来沈容与已经知道了盛景惹上了官司,我还想同他好好商量一番,希望他给我指出方向呢。

没想到他都安排好了。

“谢谢。”我说了这么一句就上了楼。

……

转天早上,我没和沈容与一起吃早餐,提早到了盛景,因为宋元庆说景哲已经到了。

来的总经理办公室中,景哲躺在沙发上小憩,听见我发出的动静后,他疲惫的睁开了眼睛。

看见我时,他微微一愣,可能是被我有些发肿的眼睛吓到了。

我躲避着他的目光,说:“现在还有时间,你要不再歇会儿吧?”

景哲盯着我又看了几秒,最终什么也没问,只是坐起了身子,说:“已经歇一会儿了。宋秘书刚才和我把官司的事情说了。”

我坐在了他斜侧面的沙发上,重重的呼了口气,“事情已经到了最严重的一步,只能对簿公堂了。”

“那倒也未必吧。”景哲说。

“难道你有什么发现吗?”我立刻问。

景哲沉默了片刻,说:“去了这一趟,我明确了一件事。那就是事有蹊跷,极有可能不是意外。”

“什么!”我大惊道,“谁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如果是为了钱呢?”景哲反问我。

想起李胜利家里的情况,我没有言语。

“我去了李胜利的家,他们说他的家属已经被接到了津华市来。原因倒是简单,因为他们要告盛景,自然是要过来。可是李胜利的妻子翁倩连小学都没有毕业,她的婆婆也瘫在了床上,正常人家里出了这事,应该都是没了主意,可他们却知道要走法律途径,你觉得这符合常理吗?”

我点了点头,居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一点。

当时许澄嫣拿着法院传票来找我的时候,我就有些懵了,只想着盛景惹上了最大的麻烦,而忽略了这一点。

“话要是这么说话,还有一点也变得可疑了。”我说道,“那就是李胜利的体检报告。”

“不错。”

明明报告上显示他的身体状况一切符合指标,为什么却又会突然疲劳性猝死呢?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转而问景哲,“如果真的有人害我们,那么他已经成功了一大半。不管最后法院怎么判决,我们都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景哲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恐怕这也正是景哲最疲劳的原因之所在吧。

“其实,早在一开始消息那么快的就被媒体覆盖的时候,我就该去想事情可能不是那么简单。”景哲自责道,“是我的疏忽。”

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这么说,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景哲摇头,将手肘撑在了大腿上,掩面道:“我答应爸守好盛景,可现在事情变成了这样,我该如何和他交代呢?”

“听着,”我在这个时候必须鼓励景哲,“容与已经派了律师过来,一会儿我们就去见见他,听听他的意思。如果一定要打官司,那么胜诉怎么也比败诉强吧。”

景哲愣了一会儿,然后点了下头,又说:“明天就是周年庆,我已经吩咐下去一切从简,只有盛景内部的员工会参加,还有一些高层以及他们的亲属也会参加。爸那边呢?”

我蹙了下眉,心道景辉性子那么要强,是百分之百要参加的,最起码他也会致辞,只不过不知道那时候可不可以瞒住官司的事情。

“我觉得我们还是和爸坦白吧。”我建议道,“如果被他突然知道,反而不好。让他把一切都了解清楚,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景哲思忖了一会儿,最终点点头。

……

和景哲见完夏律师,我们有了一个初步的定论,那就是胜诉的可能性很大。

因为第一,我们严格按照轮班的制度执行工作,不存在令李胜利疲劳的可能性;第二,李胜利的体检报告一切正常,也并未向上级反映自己有不适的症状。

单单这两点,我们就站稳了脚跟。

商量之后,我就又马上赶去了医院,准备向景辉汇报。

那时候正值中午时分,医院人很多,不乏有些家属是来给病人送饭的。

我手上了也拎着景辉爱吃的糕点,心里盼望一会儿他听到这些消息后,不会太激动。

不一会儿,电梯到了vip病房的楼层,刚一打开门电梯门,我正好看到韩萍站在走廊上打电话,神情很是高兴。

握着手提袋的手一紧,我想起在她身上还有事情没有解决干净,我就是一股怒火窜了上来。

如果她真敢背叛景辉,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快步走过去,韩萍挂断电话迎了上来,笑着对我说:“小昕,你来了啊。吃饭了吗?正好和老爷一起吃。”

我稍稍冷笑了一下,说道:“我和景哲忙了一个上午,刚才吃了些。”

韩萍没听出来我语气里的不妥之处,还以为我是在夸奖景哲,便说:“真没想到小哲这孩子年纪轻轻的,关键时候还真的能帮上咱们家。”

“的确。”我说,“他这几天很辛苦,忙前忙后的,不比有些人可以轻轻松松的,还能为所欲为。”

一听这话,韩萍愣了一下,似乎是察觉出来我的不对劲儿了。

“小昕,你是不是怪我老爷出事那天不在?”韩萍显得很是自责,“确实怪我。要不是牌瘾犯了,非要再打上一圈,我也不至于耽误到那么晚,最后住了下来。”

我心里真是佩服韩萍,可以继续维持好自己贤妻良母的形象。

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我什么也没说,转身准备进入病房。

可是韩萍忽然拉住了我的手。

“小昕,我有件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不知道她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我冲她点点头,等着她的下文。

“我听说事情闹到了法院,那个替死者打官司的律师是许澄嫣,是不是?”

韩萍说到“许澄嫣”三个字的时候,咬字咬的很重,就像是在提醒我似的。

“是她,有什么问题吗?”我问。

韩萍眼神闪躲起来,像是在酝酿什么重要的话一样,她向我靠近了一步,同我说:“我听见了她在聂宸远婚礼上同你的说话,觉得她是你和的威胁,所以我……我……”

我听得一头雾水,马上问:“你怎么?”

韩萍慢慢直起了身子,声音清晰道:“我为了帮你,所以才在那天吃饭的时候冤枉是许澄嫣推的你。”

我大惊,脑子有那么一瞬转不过来弯。

什么为了帮我?什么冤枉?这是什么跟什么?难道韩萍那天说的全是假话?她压根儿就没看见许澄嫣在我的身后!

“景、昕!”

我还没能质问韩萍,身后就传来一个无比愤怒的声音。

回头一看,我就看到程英慧带着佣人拎着大大小小的礼品站在离我不远的走廊上。

她怒气冲冲的走到我身前,也没有一句问话,上来就打了我一巴掌!

“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弄虚作假,而且还如此卑鄙,竟敢去冤枉好人!”程英慧大骂道,“原来你就是这样的人,容与真是瞎了眼,居然会娶你!”

说完,程英慧挥袖而去。

我被她那一巴掌打的有些眼冒金星,脑子里还在嗡嗡作响,没来得及解释半句,韩萍就已经冲了上去。

“亲家,您别生气!”韩萍看起来一副慈母为孩子求情的模样,“是我!是我觉得那许小姐对小昕有敌意,所以才那么说的。不关小昕的事情!”

程英慧甩开韩萍的手,喊道:“滚开!你们一家子都是心术不正!”

“真没有……真的不是小昕……”韩萍哭了起来。

我捂着被打的那半边脸,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上次韩萍说出那样的话,我总觉得怪怪的。我只是想着许澄嫣不至于如此,却不知道韩萍也心存歹意!

但不得不说,韩萍的手段可是高多了。

眼看着程英慧上了电梯,我快步跑过去追,心道这事绝对不能有误会,必须及时解释开才好。

可韩品拦住了我,哭着问我怎么办,害我眼睁睁的看着电梯门合上。

“演够了吗?放开我!”我大力的甩开了韩萍。

她还是那副可怜的模样,低声和我说着:“对不起。”

我一秒钟也看不下去她这副嘴脸,立刻乘坐另一部电梯下了楼。

医院的大门外,程英慧刚刚钻进了车子里。

我飞奔着跑了过去,拍着车门喊道:“妈,您听我解释!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我没有指使任何人去冤枉许澄嫣!”

程英慧摇开玻璃,对我横眉冷目,问我:“好!我不是我讲道理的人。那你和我说,你后妈为什么那么说?她和澄嫣都不认识,干什么要说这种抹黑别人的话?你解释!”

我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竟还真的找不出半个理由来。

说许澄嫣一直在挑衅我,所以韩萍给我出气?没人能证明许澄嫣挑唆我和沈容与的家庭,程英慧也不会相信许澄嫣是那样的人。

说韩萍一直都是居心叵测,所以很高明的以此来抹黑我?没人会相信一向温顺的韩萍会对我这个没什么竞争力的女儿而下此毒手。

百口莫辩,莫过于此。

“景昕,你可真的是让我太失望了!”程英慧咬牙说道,然后就关上了车窗。

车子从我身边滑过,差点将我带倒,可我顾不上这些了,下意识的追着车子跑去,一遍又一遍的高喊着那无力的话语。

“妈,真的不是我!我没有想过害人!不是我!”

宽阔的马路上,我像个疯子一样在大喊大叫,而程英慧的车子早就不见了踪影。

望着那空悠悠的道路尽头,我不知道我在程英慧的心里会恶劣成什么样子,更不知道这个沈家儿媳妇,我又还能做多久?

“小心!”

伴随着一声惊呼,我被人给紧紧抱在了怀里。

耳边是那人剧烈的心跳声,彷佛是要脱离这人的体内蹦跳出来一样。

“你在想什么?就差一点儿!你想被车撞死是吗?”

我一点点抬起头,就看到聂宸远焦急万分的神情,这大冬天的,他的额头居然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快让我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聂宸远又放缓了语气,说着就把我牵到了一边。

我像个木偶一样随他走了过去,看着他蹲下去又站起来的为我检查了一遍,最后才松口气道:“还好冬天穿的多,没事。”

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我向聂宸远道了句谢,然后就向医院走去。

聂宸远抓住我的手,拧眉道:“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你这个样子,我哪里放心放你走。”

“我没事。”我说了一句,然后就挣开了聂宸远的手。

他稍稍愣了一下,然后又说:“你要是怕和我在一起又惹什么误会,我认识这医院里的不少医生,我让他们派一个护士出来照顾你。”

“不用了,我真的没事。”我勉强自己笑笑,然后一步步向医院走去。

我得赶紧回去,我还要向景辉汇报工作,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都没有处理,我不能倒下,更不能被打败。

可是我怎么感觉眼前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黑呢?还有……

“昕儿!”

……

我又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里一片漆黑,而我已经坠入了深渊之中,还在一点点不停的往下坠,仿佛这个深渊没有尽头。

耳边夹杂着各种各样的声音。

有程英慧的、沈建业的、许澄嫣的、韩萍的,甚至是董事会的董事们的……有谩骂也有嘲笑,有职责也有讽刺。

我想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可是我竟连这样的力气也没有了。

我也想大声的呐喊,把自己的所有压力释放出去,可是我张开不嘴,更发不出声音!

那种急躁之下的痛苦,压抑而绝望。

直到有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响起,才令这一切声音停止,可我也就此跌落深渊之底,摔得粉身碎骨。

“啊!”

我一声尖叫的挺坐了起来。

“孩子!孩子没了!快来救我的孩子!”

“学姐!学姐!”邵晓珍慌忙上前按住我,“学姐,你做噩梦了!没事,我在呢!”

我拼命摇头,伸手去摸自己偏平的肚子,喊道:“我的孩子要死了!快来救救他!快点儿!快来人!”

邵晓珍皱着眉头,说:“你这么是怎么了?学姐你……你不是小产了吗?”

“小产”二字刹那间刺破了我所有的神经,我只感觉身子一凉,心也凉了。

邵晓珍握住我的手,安慰道:“别怕,这是在医院里。医生说你有些操劳了,而且你有轻微心瓣闭合不完全的毛病,所以才昏了过去,没有大碍。”

我呆呆的点下头,躺回了床上,眼泪也顺着眼角滑了出来。

邵晓珍没有看到,只是站起身,对我说:“是学长给我打电话让我过来的。我跟景哲说了你的情况,他现在应该在你爸的病房里。另外,学姐夫给你打了电话,我当时没听见,想回过去吧,又怕说多了他担心你,想着还不如你醒了自己打给他。”

解释完之后,邵晓珍把手机递给了我。

我接了过去,然后转过身背冲着她,给沈容与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一上来就是沈容与的质问:“你和我妈又怎么了?她大发雷霆,打电话把我臭骂了一顿。”

我攥紧了手机,问道:“她说什么了?”

沈容与稍稍停顿,然后说:“你不用管她说什么,告诉我你们怎么了。”

我闭上眼睛,把心里那口气往下压,再往下压,压到最卑微的深处去……

“你妈误会我指使韩萍,让她诬陷是许澄嫣推我下的楼。”我尽可能平静的说出来。

沈容与听后半天没言语,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是在分析事情的严重性?还是在想解除误会的办法?又或者是他在怀疑我。

隔了许久,沈容与问:“她为什么会有这个误会?”

“韩萍说的。她说自己听见了许澄嫣和我说的话,觉得她对我是个威胁,所以就想你爸妈对她产生不好的印象,就诬陷了她。”我继续解释道。

沈容与又是一阵沉默,最后说了句:“我知道了。”

话毕,电话也挂断了。

我听着那嘟嘟的忙音,心里的滋味是五味杂陈。

……

在医院休息到了晚上,除了聂宸远、景哲还有邵晓珍,没人知道我昏倒的事情,都以为我是在处理工作。

景哲把官司的事情同景辉交代了,他如果同我们所料的那般,并没有过多受到刺激,反而很冷静的分析了问题。

九点多的时候,我离开了医院。

我想过回景家又或者是去公寓,可是我不敢,我怕我这样的行为又被视为任性,这会让我更加惹人厌恶。

所以不管回去面对的是沈容与的冷漠还是他又一轮的质问,我都要硬着头皮回去。

可我没想到的是,沈容与根本不在家。

那一刻,我才发现心里更加的空了,空到有些发酸发痛。哪怕是争吵不快,我也希望他在我身边。

回到卧室,我抱膝坐在了沙发上。

我想不通我和沈容与怎么突然就这样了?难道仅仅是因为上次在医院的争吵吗?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都不知道分手几次了。

所以我想,会不会是沈容与真的觉得厌烦了。

我面临着程英慧的逼迫,他又何尝不是呢?而且我就像个灾祸源,总是不断的有麻烦在纠缠着我……这样的生活,大概谁都会厌烦吧。

“喵,喵……”

我闻声看去,就瞧见茉莉在门口那里探出了脑袋。

它向我走了过来,轻轻一跃就跳到了沙发上,然后窝在了我的身边,还用脑袋蹭了一下我的手。

我笑了,觉得在这样的时候,还有能有它的陪伴是无比的幸福。

将它抱在了怀里,我轻声道:“茉莉,你不能离开我啊。”

……

夜半三更,在我将将要睡去的时候,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我打开床头灯,看手机上显示的是景哲。

心里“咯噔”一下,我想莫不是景辉在医院那边出了问题?

赶紧接通电话,我声音颤抖的说:“怎么了吗?”

“投资给南边项目的六千万,不翼而飞了。”景哲说。

……

转日就是周年庆典当天,我和景哲还有宋元庆早早就到了场地。

准确的说,我们是直接从盛景过来的。

对于那不翼而飞的六千万,我们分析了半天,也没有任何的头绪。

因为意向书和决定书都是景辉亲笔签字,如果那钱会不见,那也只能说明是景辉把钱转移走了。

“这件事必须瞒着的。”宋元庆说,“董事们因为惹上官司,已经大为不满,全靠这六千万的资金回笼平息怒气。如果他们知道钱没了,会掀翻盛景的房顶。”

我和景哲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可是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况且这样瞒着董事会,也不方便大规模的调查资金的去向,这对于把资金追回来也造成了障碍。

“景哲,要是用家里的钱先把窟窿堵上呢?”我问道。

“这个法子,我也想了。”景哲说,“可是这么一大笔钱,肯定是需要爸亲自去银行提款的。要是那样的话,爸他受的了吗?平白无故没了六千万啊。”

我叹口气,急的不行。

怎么会事情赶着事情,全都在这一个时候发生了呢?这里面肯定是有问题的,但是究竟是谁要置景家于死地?

“总监。”

我正想着的时候,大卫忽然出现了。

“你怎么来了?”我问道。

大卫的神色很是严肃,对我说:“我想和您汇报梦星的一件事,比较重大,请您出来一下。”

我看了一眼景哲和宋元庆,然后同大卫出去了。

找了一个另一个没有人的休息室,大卫将他的手机递给了我,并说:“您看看吧。”

我有些疑惑的接过了手机,刚一看上面的内容,就傻了!

照片内的韩萍穿着艳丽的衣裳,和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英俊男人搂抱在一起,甚至还有当街拥吻的。

“这是跟了这么些天,第一次拍到的。”大卫在一旁汇报,“也就是在昨晚发生的。这二人事后……事后去了酒店。”

我闭上眼睛,死咬着牙关,将手机重重的拍在了桌上,恨不得拍碎!

“谁?这个男人是谁?”

大卫从口袋里掏出了U盘,和我说:“具体的资料都在这里。大致情况是:这个男人叫宋英杰,四十六岁,以前是个酒店的大堂经理,后来经营了一家建材公司。生意做得不温不火,倒也算过得去吧。不过他很爱投资,因此好像赚了不少钱。至于他和景夫人……哦,不,他和她在一起多久了,这还需要进一步调查。但是应该不超过三年。”

“为什么是三年?”

“因为这家建材公司才成立三年。”大卫不假思索的说,但马上又自知失言,“总监,我也是猜测。我没有……”

我示意他不必再说下去。

傻子都能明白,大堂经理转行做建材,没有资金,没有客源,他是哪里来的想法?

韩萍居然不仅出轨,而且还敢用景辉的钱养男人!

“总监,还要查下吗?”大卫问道。

我气得浑身发抖,根本就没了主意,站起身就要夺门而出,可是刚要开门,我就想起了一个问题。

转过身,我问大卫:“这个建材公司叫什么?”

大卫一愣,想了想,然后说:“顺事达建材有限公司。”

我倏地瞪大了双眼。

没想到我这么快就找到了这六千万的去处,可我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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