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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让我们重新爱一次

我的惊声尖叫在这恐怖诡异的走廊之上,就如同另一个恐怖的化身在来回飘荡。

我想跑开远离这个东西,可是不是亲身经历是不会知道的,当恐惧到了某一种程度,连动的勇气和力气都没有。

眼珠还在微小的动着,轻轻的触碰着我的手,不过与其说是它在动,不如说是我的颤抖令它随我而动。

我缩着脖子扫视了一下我所处的环境,确定这里就是一个由管道穿插的地下通道,可我瞧不出这是什么地方的地下通道,也想不通我怎么会在这里。

一分钟过去,我试着动了动身子。

但是我才一抬手,那颗眼珠子就马上向我滚过来,我吓得又是大叫了一番,连滚带爬的挪到了通道的对面,就觉得这眼珠子跟鬼上身一样的跟着我。

可当我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的时候,我发现了问题。

这颗眼珠明明带着血,可为什么没有在地面上留下任何的血迹呢?我马上又看了一眼我的手,也是很干净,没有一滴血粘在上面。

我越想越不对劲,犹豫来犹豫去,最后凑过去查看了一下这颗眼珠。

原来是假的,是模型。

之前的惊魂未定似乎因为这个发现而稍稍好转了一些,但马上的,这浓烈的诡异之感还是将我牢牢的围困在这里。

这眼珠是真的,可怕;不是真的,照样可怕。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因为我知道会被关在这里,是人为造成的,这也就一定有解决的方法。

现在仔细回想起来,那个小助理和我说的是待会儿小王会来给我送杯热水,但是来的小王给的却是矿泉水,这应该是个纰漏之处,可我当时却没在意。

而做这一切的,会是那个一直陷害我的人吗?我的直觉告诉我似乎不是那么简单的。

徐亚男的出现和陪伴是一个经过长时间沉淀的圈套,所以每一次新闻的爆料都是猛烈的攻击,而温泉酒店那次的“捉奸”,还有这次,手法明显要低级很多。

就好比是目的不同,一个是要我身败名裂,另一个貌似只是想给个教训。

我这样一点点帮自己分析着,也开始猜想现在的处境应该不会有生命的危险,可是这个想法刚一产生,我就听见了“滋啦”一声。

一阵阴风直直的向我吹来,顺着我的脖子就往下灌,我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仿佛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向我靠近。

咚、咚、咚。

通道上突然有了声响,一下又一下,就像……就像古代打更的声音!

我惊恐的瞪大眼睛,耳朵分辨得出这个声音正由远及近,在一点点向我靠近过来。

理智全无,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跑!

我转过身飞快的向着通道的另一头跑去,可是这通道就像没有尽头似的,怎么也看不到出口。

我的呼吸越来越重,力气越来越少,之前的速度慢下来好多。

“一霎时,把七情俱已味尽,参透了酸辛处,泪湿衣襟。我只道铁富贵一生铸定,又谁知人生数顷刻分明……”

是《锁麟囊》!是青衣里的唱词!

本来这声音在如此情景之下唱出来,是无比瘆人的,可是我在害怕的同时,却也灵光一闪,有了一个想法!

我咬了咬牙,继续往前跑,终于看到了不远处的一道铁门。

我用了全身的力气去推它,整个回廊上依旧回荡着青衣那婉转凄怨的声音,几乎把我的每根神经都浸在了恐惧之中。

轰——

铁门被我推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类似工厂的空旷空间,黑压压的一片,似乎只有很远的地方依稀有点点光亮。

虽然这处境不比刚才的好,但是我却稍稍松了口气。

因为我已经确定了,这里应该是一个废弃的影棚,刚才的那个通道是用来拍恐怖片或者科幻片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距离片场应该不会很远,因为这一片是一个影视城。

脱下高跟鞋,我把它们拎在手里,然后开始找寻真正的出口。

我身上没有手电筒,也没有手机,在这样漆黑的环境里行走,十分困难,特别是这地方有老鼠,它们都不怕人,有时候会窜出来吓我一跳。

那个把我关在这里的人,要的就是我这么害怕吧。

否则刚才在通道那里也不会有那些音效,更不会有那颗道具眼珠……可既然那个人可以播放出音效,也就是说明这里有控制室,那里也就肯定有电!说不定能找到求救用的东西。

当务之急,我该马上找到控制室。

我站在原地,借着外面透进来的一点点光亮在搜寻着控制室的位置,但就在这时,一声巨响,刹那间,地动山摇!

我被一股冲击波击倒在地,抬头便看到距离我不远的地方在冒着火光。

影棚也在这一瞬间被照亮,原来大门的方向就在火光那里!

我赶紧爬起来向那边跑去,就发现那火势似有蔓延的趋势,因为一些白烟已经向我这边袭来。

可是我顾不得想那么多,赶紧离开这里才最为重要。

没过半分钟,我就看到了影棚的正大门,而着火的地方就是距离正大门不远的一处地方。

我捂着口鼻向门口跑去,眼看就要到大门的时候,我似乎听到有微弱的呼救声……

驻足搜索,我就看到一个大纸箱子的后面露出了半截手臂。

我马上跑了过去,以为是在这边生活的人被困在这里,却不料想竟然是聂宸远!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看到一个类似石柱的东西在他的腿边滚动,似乎是刚才砸到了他的腿,“你怎么样?你怎么……”

“昕儿!”聂宸远赶紧伸出了手,“是你吗?昕儿,是你吗?”

我上前握住他的手,说:“是我!你……你好吗?”

聂宸远的脸上都是土,看起来很是狼狈,却是在此刻露出了一个十分满足的笑容,说:“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

我心里有些触动,却也没时间多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是马上问他:“你是不是受伤了?可以走吗?”

聂宸远点点头,然后指着自己的腿,回答:“应该是伤到了,但问题不到,你把我扶起来,我们赶紧离开!”

我二话不说的将聂宸远扶起来,把他的一只手臂搭在了我的肩上。

当时,我还没发现出他的不妥之处。

我们两个加速向大门那里迈进,因为浓烟越发强烈,我的眼睛觉得很是辛辣刺激,嗓子也是疼痛不已。

“昕儿,你先走,别管我。”聂宸远忽然说。

我没看他,只是拖着他继续往前走,“大门就在眼前,你没看到吗?我们很快就会离开这里。”

话音一落,我就看大门从外面被拉开,轰隆的巨响打破了夜晚的宁静,今晚的月色顿时顺着那缝隙倾洒了进来。

而同月光一并落入我眼中的,还有沈容与高大的身影。

心,一下子就踏实了。

我松开聂宸远,飞快的向沈容与跑过去,一下子扑在了他的怀里。

沈容与接住我,然后紧紧将我抱住,声音有些颤抖呢喃道:“找到了……”

我点头,内心深处真正的恐惧,在看到沈容与的这一刻才得以真实的释放。

卸下了冷静,我忍着哭声说:“我好害怕一个人,我还以为我又要一个人……原来你在找我,真好。”

沈容与拍拍我的后背,然后松开我,脱下了自己的西服披在我身上,柔声道:“没事了,别怕。”

我看到沈容与身后有警车还有消防车,这才意识到原来我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正欲张口说什么,我就听到身后聂宸远充满恐慌的呼喊声:“昕儿,你在哪儿?昕儿!昕儿?”

我扭头看向聂宸远,就看到明明有两名警察正站在他的身边想要协助他,可他却好似看不到他们,双手在哪里胡乱的摸索,那样子就像是,就像是……

一个盲人。

……

医院的走廊上,我和沈容与并排坐在长椅上。

他递给了我一罐热牛奶,说:“补充一点体力,不然你容易晕倒。”

我将牛奶接过去握在手里,却是没有打开,只是在心里默念了一遍那个我从未听过的名字:神经性视觉障碍紊乱症。

聂宸远有这个病,很罕见的一种病。

这时,走廊上忽然传来了高跟鞋与地面剧烈碰撞的声音,我听得一个激灵,沈容与见状马上握住了我的手,而我抬起头时,段雪莹已经近在眼前了。

我见她的模样如同一只充满火焰的怪兽,想要把周围的一切全部燃烧掉,或者准确的说,就把我烧死。

沈容与站起身,立于我和段雪莹之间,说:“聂院长还在里面,马上就会出来。”

段雪莹看了沈容与一眼,然后又把目光转向了我,皮笑肉不笑的说:“景昕,宸远有一点闪失,我们段家与你绝不善罢甘休。”

她话音一落,聂宸远病房的门被打开,聂宸均和另一位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二人先是握了下手,医生说:“院长,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您随时联系我。”

“多谢。”聂宸均道。

“大哥!”段雪莹立刻迎了上去,“大哥,宸远这么样?”

聂宸均温和的笑笑,拍了拍段雪莹的肩膀,说:“没事,放心吧。调养一段时间就好。”

段雪莹松了口气,但马上又目光怨毒的瞪了我一眼,这才进入了病房。

我看着她这背影,有那么一种冲动,想和她一起进去,不为别的,只是想亲眼确定一下聂宸远好不好。

可我到底没有任何的动作。

沈容与站在我身边,轻轻的握住了我的手,然后对聂宸均说:“院长,谢谢令弟的救援。没想到出了意外,我很抱歉。”

聂宸均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转而问沈容与:“我知道小景失踪,宸远跟着你们一起搜救。但是,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呢?宸远的眼睛,他……”

一提聂宸远的眼睛,我的心就立刻被揪住了。

沈容与解释:“是一场意外。那个影棚是影视城里废弃很久的地方,虽一直没有人打理,但有些地方电路是好的。所以,常常有些工人会从那里偷偷引电,用电磁炉做些吃食……这次因为操作不当,所以引起了电路失火。”

“原来如此。”聂宸均点点头。

“无论如何,令弟也是因为救我妻子才导致旧病复发,所以请再次收下我们夫妻的感谢。”沈容与客气道。

聂宸均又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最后只说:“宸远也是医生,救人是他的根本,没什么谢与不谢的。今天已经折腾到很晚了,二位也快些回去休息吧。”

他这番话说完,沈容与扭头看向了我,似乎是在等我的决定。

垂在身体一侧的手指轻轻抖了抖,我胸中似有千言万语憋屈着,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更不知道要如何问起。

唯有一个问题分外的清晰,那就是聂宸远当年同我分手的原因是不是这个?可是这个问题叫我如何问的出来?

“回去吧。”聂宸均这次是看着我说的,“回去吧。”

我也看着聂宸均,在这一刻,我读懂了他眼中的无奈和叹息,更读懂了他对我的失望。

默默握紧了拳头,我垂下头低声说了句:“替我谢谢他。”

……

回去的路上,我和沈容与格外的安静。

我始终看着窗外倒退着的景物,思绪时而飘远,时而拉进,就是找不到一个可以停留的支点。

许久,我问沈容与:“我们这是去哪儿?”

沈容与顿了一秒,回答:“回家。”

我摇了摇头,继续说:“我们说好了,要利用这次机会把幕后的人揪出来,如果我回家了,那之前你我不和的新闻不就不攻自破了吗?我还是回……不对,今晚的事情肯定已经被媒体报道了,他们已经知道你来救我……白费了……全白费了……明明都是计划好的,怎么……”

我感到很挫败。

心里十分厌烦我自己,厌烦我自己就像个问题制造的机器,不停给自己和别人带来麻烦和困扰,却毫无解决的能力。

沈容与把车子停在了路边,然后按住了我因为烦躁且无助而颤抖着的手,说:“别担心。因为这件事涉及到了聂宸远,所以你爸那边,还有聂宸均这边都采取了行动,今天的事情没有暴露于媒体的面前。”

“没有暴露?”我跟着沈容与重复着,可是心里的压抑和挫败却没有消失,“但那个幕后的人未必不知道啊……肯定是暴露了,我……”

沈容与见我如此自责,伸手将我抱在了怀里,安慰道:“知道就知道。知道了,我也有办法把人给揪出来,什么也没有你的安全来的重要。”

我摇头,说:“不是的。我就是祸害本身,只要我在,就还会有麻烦,我也还会给周围的人带来麻烦……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沈容与拍着我的后背,又道:“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即使有错,我来扛。”

他这般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分量如此之重的话,听得我不由得心头一颤,下意识的就推开了他。

沈容与的表情有过那么一丝的不解,但他马上还是遵从我的意思,将我松开。

藏在大腿那侧的手默默的攥紧了衣角,我不敢去看沈容与的眼睛,我怕就一眼,他就能把我看穿。

此时此刻的我,根本不敢接受他的爱意……因为聂宸远还在医院里躺着!

……

我们回了臻玉园。

阿梅坐在玄关的椅子上打瞌睡,一见我们回来,立刻强打精神说:“二少爷,都按照您的吩咐准备好了,现在您和少夫人就可以去餐厅那边简单吃些。”

沈容与看向我,问:“想吃吗?”

我摇了摇头。

阿梅见状又说:“少夫人,您要是没有胃口,楼上也放好了洗澡水,不如您先洗个澡?”

眼下,我想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怕是这个方法已经是最好的了。

于是,我对沈容与说:“那我去洗个澡,你去吃点儿东西。”

沈容与点头,说:“别担心我,你去吧。”

我独自上了二楼,浴室里雾气缭绕,还带淡淡的薰衣草香味,是阿梅特意为我准备的。

她拿来了一套干净的换洗衣服,放在桌子那边,就离开了浴室。

我将这一身的脏衣服脱掉,直接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就整个人扎进了浴缸之中。

回忆就如同灌进我耳鼻的热水,带着灼热,无孔不入……似乎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在把我一点点的往回拉,拉到那个充满青春而美好的春天。

“芙蕾雅,你就帮我这个忙吧。”我隔壁的室友安吉丽娜第四次拜托我,“同学们对于中国的文化都很是欣赏和喜欢。我们都知道琵琶是中国的乐器之王,你就在狂欢晚会上表演一次吧。”

我合上《人类传播理论》,冲着安吉丽娜第四次摇头。

她显然有些不高兴了,对我说:“我听说中国人都是热情好客的。我们同学一年,虽然往来不是很密切,但是也一向相处和睦。你为什么要一直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我低下头,看着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在心里告诉自己只有一个人在知识的世界里,我才不会犯错误,也不会引起任何的不满,更不会让人嫌恶……所以我还是不要参与这些的好。

“对了!”安吉丽娜见我不说话,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吸引人的点子,凑近和我说,“你知道医学院的聂宸远吗?和你一样是中国人。他参选了学校学生会的竞选,虽然这才刚刚大一,但是已经被录用为艺术部的副部长。如果你参加表演,将会由他为你安排,你们是最亲切的同胞,这会是个令人很高兴的事情,不是吗?”

我当时没有说话,也没有摇头。

安吉丽娜以为我是被打动了,兴奋的给了我一个吻,说我会成为当晚的女神,然后就快乐的离开了。

其实,我根本就没有同意接受安吉丽娜的邀请。

我之所以没有说话,是因为我完全被安吉丽娜眼中迸发出的热情光芒给吸引住了。

我在想一个人可以尽情挥洒自己的热情,为了自己的目标,毫不遮掩的表示出自己的决心,这是一件多么简单却又令人无比羡慕的事情啊!

可安吉丽娜因为对我意思的小小误解,却开启了我聂宸远的缘分。

当晚,聂宸远就找到了我,跟我说他会是我那个节目的负责人。

我明确的告诉他我不会演出,请他再找别的同学来帮忙,可他却说安吉丽娜已经和他力荐了我的表演,所以我是不二人选。

我依旧拒绝。

从那以后,聂宸远就每天在我的上课的教室外面等我,有时候还会进来和我一起上课,跟我一起记笔记。

他的字很好看,就和他的长相一样,清秀俊逸。

我喜欢上史密斯教授的课。

可是这位教授的课也最受欢迎,常常占不到好的座位,但是自从我认识了聂宸远,每一次我都可以坐在第一排和第二排。

当时我以为他是为了让我上节目,所以心里没有多大的触动。

直到有一天,我因为生理期肚子疼得受不了,没有去上课,我才知道聂宸远对我从来都不是只要求我上一个节目。

那天风很轻,午后的阳照刚刚好。

聂宸远在我宿舍楼下踱步,给我发了一条短信,说是有重要的东西要给我,希望我可以下楼。

我肚子疼得在床上缩成一团,根本就无暇理会聂宸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自己疼得都要休克的时候,就有一股暖暖的,甜甜的液体灌入了我的口中。

我似乎找到了一些力气,睁开眼睛就看到聂宸远焦急的面容。

“怎么是你?”我问。

聂宸远又打量了我一下,然后说:“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好些?”

我无力的点了下头,就看到他手上端着的红糖水。

美国也有这个吗?这是我当时的第一个想法,然后便意识迷离的睡了过去。

等我彻底清醒过来以后,我就发现室友们都回来了,仿佛我之前看见聂宸远不过是一场梦境,可是我桌上那一大包的红糖却不是凭空而来。

原来,早在聂宸远刚开始和我上课的时候,那是我一次生理期的后期,他无意间碰了一下我的手,发现很凉,他就猜测我有痛经的毛病。

他是学医的,知道有好多种方法可以缓解,可最后却选了一个最土的方法,喝红糖水,他说这是最安全的。

所以,聂宸远托人从国内给捎过来,在我每一次的生理期前都会又红糖空降。

我很感动。

就觉得那一杯红糖水缓解的不仅仅是我生理上的疼痛,更多的,是给予了我身处在异国他乡的温暖。

于是,我答应了聂宸远,我会在狂欢会上表演。

也就是在那一天,聂宸远在我成功表演之后,很不开心,我问他怎么了?他傻乎乎的和我说以后找不到理由再接近我了。

我们从那一天开始,正式交往。

……

回忆就此终止,我从水下探了出来,大口大口的吞噬着氧气,仿佛刚才的一切足以让我窒息。

我靠在浴缸的边缘,双眼空洞的看着天花板,眼角挂着的眼泪和热水混在了一起,可我却清楚知道这眼泪划过的轨道,最终落入了我的心里。

聂宸远,这个承载了我青春的男人。

他就像小说里的校园王子,也像记忆里无法磨灭的白月光,是刻入我生活的一部分,无论我怎么做,都挖不掉。

……

转天,我早早的就醒来了。

两个再明显不过的黑眼圈昭示着我昨天的睡眠情况,我有想过吃片药,可是又不想沈容与知道,所以只好作罢。

邵晓珍给我来了个电话,问我今天要不要回公寓,我没有回答,反而问她可不可以陪我去一趟医院,她一口答应了。

我穿戴整齐之后下了楼,就看到沈容与正坐在餐厅那里喝咖啡。

我们彼此相视一眼,都自然的说了一声“早”。

这看似平静又平常的早晨,其实早已经不同,至少于我而言是如此的,对于沈容与呢?我不知道,我只是也瞧见了同样明显的黑眼圈也挂在了他的眼下。

我们各自安静的用餐,就在快吃完的时候,沈容与忽然说:“一会儿要回事务所,估计要耽误上大半天,我们晚上一起吃饭好吗?”

我拿着叉子的手一顿,又是不敢去看沈容与的眼睛,害怕轻易被他看穿。

沉默了几秒,我点点头,说了句“好”。

……

我和邵晓珍不到十点就到了医院。

她问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说我是看望病人,不过在那之前,我带着她先去了眼科。

昨天为聂宸远诊治的那位医生正好当班,看见我似乎是有些印象,就把我招呼到了他的办公室。

“您想问宸远的情况?”刘主任问道。

我点了点头。

“那请问您是……因为病人的隐私,我们不太好透露的。”刘主任又说。

“我是他的老同学,我们在美国一起读书。”我这样着介绍我自己,”您不需要告诉我他的病情,我只想知道他得的那个病……那个病,是什么样的症状?”

刘主任皱了皱眉头,犹豫了片刻,然后跟我说:“神经性视觉障碍紊乱症,顾名思义就是人的视觉功能会因为神经系统的牵扯而出现失明的现象。例如宸远的这次失明,就是因为大火的浓烟刺激到了神经系统,所以……”

刘主任给我讲了将近二十分钟。

等我和邵晓珍出来的时候,我们两个人都是说不出话来,心情很是沉重。

邵晓珍认识聂宸远,总是亲切的叫他学长,我们三个人曾经一起出去踏青,去海边游泳……

“学姐,我真没想到学长居然会得这样的病。”邵晓珍没忍住哭了出来。

我没说话,继续向着聂宸远的病房走去。

邵晓珍吸了吸鼻子,又说:“刚才要是照着医生那话来讲,这个病岂不是一辈子都好不了?有个风吹草动就要……”

“别说了。”我打断了邵晓珍的话,真的不想再听下去一个字。

邵晓珍点头,陪我安静的走到了门口。

“学姐,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邵晓珍说,“我和学长见面不急于一时。”

我“嗯”了一声,然后推开了房门。

病房里有一个男护工在照料聂宸远,他听到门口有动静,笑着问:“哥,是你吗?你刚刚才来,又不放心了?”

男护工想要说什么,但是我却冲他摆了摆手。

我一步步走到聂宸远的面前,看着他那双清澈明亮的双眼透不出来往日的光芒,就像平静的湖面,美丽却刻板。

“哥,你怎么不说话?”聂宸远说着就伸出手臂去摸索。

我抓住他的手,引领着将它们放回聂宸远的腿上,说:“是我。”

聂宸远一愣,随即疯狂的抓着我的衣服,直到牢牢抓住我的手臂,他才开口道:“昕儿,是你来了。”

我点了点头,却又马上意识到他现在看不见,所以立刻便说:“对,来看看你。”

聂宸远笑的很开心,但那笑容很快却又消失了。

他松开我,转身伸手去摸床头柜,似乎是在找什么。

“先生,您要什么?我来帮您拿。”男护工说。

聂宸远很着急,也很焦躁,拍了好几下床面,说:“眼镜!我的眼镜呢!”

男护工听了以后,立刻打开抽屉把眼镜递给了聂宸远。而聂宸远就和找到了保护伞一样,在戴上眼镜的那一刻,他才踏实。

我亲眼看着这一切,才仅仅一个画面,就胜过了刘主任所说的全部。我的心好像和聂宸远是一样的,我感受到了他的无助,他的要强,还有他的自卑。

“昕儿,你别害怕。这只是暂时的,不出半个月,我就会看见。”聂宸远笑着说,手又摸索着过来抓住了我。

我狠狠的拧了下眉头,把眼泪忍了回去,拍拍他的手说:“不害怕,我知道你会好起来的。”

聂宸远笑着点头。

我们两个相对无言的坐了一会儿,直到男护工说去向聂宸均汇报情况离开了以后,我们才有了些交谈。

聂宸远说了很多无关紧张的话,零零碎碎的,很明显是在逃避我,可我今天既然来了,我就不想在稀里糊涂的离开。

于是,我问他:“你当年离开我的原因,是不是因为你发现你得了这个病?”

聂宸远一愣,脸上的笑容很快就僵了,他马上说:“中午留下来陪我吃饭,好不好?我让人去买你最爱吃的蛋挞,还是福满记的。我记得东六条大街那里……”

“回答我,是还是不是。”我打断聂宸远的话,“你是不是因为这个病,所以才一声不响的离开?”

聂宸远不再说话,只是松开我的手,然后颓废的靠在了床上。

“这个病有那么可怕吗?你告诉我又会怎么样?难道我就那么现实,知道你生病了,就会把你甩开?你是看不起你聂宸远,还是看……”

说到这里,聂宸远笑了一下,说了句:“百分之十四。”

我一怔,没太理解他的意思。

聂宸远抬起头,似乎是看向了我,他说:“我能再看到你的眼睛,你的眉毛,你的鼻子,你的嘴唇……还有你笑的样子,你喊我名字时的样子,你在我怀里的样子……只有百分之十四。不!是不到百分之十四!你让我怎么开口告诉你?我怎么说!”

他越说越激动,说到后来,他近乎咆哮,那两行清泪也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

“起初,我并不以为我得了这个病,还以为是因为毕业压力太大而导致的物理性视觉模糊。直到有一次,你迎面冲我走来,我居然都没有看到你,我才下了决心去医院检查。”聂宸远说,“体检结果拖了将近一个月才出来,因为这个病太少见了,所以医院那边迟迟不能确诊。后来,我哥瞒着我偷偷的来了美国,医生告诉他我得确实是这个病。一个像疯子一般的病,时而看得见,时而看不见……你知道吗?很有可能的,有一天我走在大马路上,迎面向我开过来一辆车子,当时我恰好看不到,我就会……”

“别说了!”我上前一把抱住了聂宸远,“真的别说了!”

聂宸远低声的哭泣着,随后抱住了我,对我说:“昕儿,我好害怕有一天你在我眼前,我却看不到你了!我更害怕有一天,我就会那么无声无息的离开这个世界,离开你……”

我松开他,捧起了他的脸,和他说:“可是你的手术成功了,不是吗?你不会在以后永久性的失明,只是……只是可能会有一些不痛不痒的小麻烦而已!就像这次!”

聂宸远抓过我的手,不住的对我点头,说:“对,我的手术成功了!我不会视力退化到彻底失明了!所以……昕儿,我们可以在一起了!我们再也没有顾虑了!我们重新开始……我们重新来过!”

我看着聂宸远如此兴奋的样子,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他心里应该很清楚,我们早就不是以前的我们了,在我们之间横着的羁绊和顾虑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特别是我……我的心……

“昕儿,你怎么不说话呢?”聂宸远抓着我的手紧了几分。

我看着手上的钻戒,脑海里全是沈容与的样子,他让我今天晚上回家和他吃饭,他带着试探的语气,还有难以掩盖的落寞神情,都印刻了我的眼里。

可我同样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沈容与。

沉默了几秒,我对聂宸远说:“对了,晓珍从美国回来了,就在门外,我把她叫进来啊。”

我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的逃离开了聂宸远。

……

一打开房门,邵晓珍还坐在刚才的位置上。

见我出来,她马上站起来,问:“怎么了?出事了吗?”

我摇摇头,回答:“不是,是来叫你进去的。”

邵晓珍松了口气,然后向我走来,我转身准备再把门推开,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景辉和宋元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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