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吕千澜打量着这老人的侧脸,觉得有点眼熟,猛地醒起:“这不是本市最负盛名的ZS学院的前任院长黑骏宇吗?他还是我爷爷大学时候的同学咧!他一生贡献教育界,无私奉献,是一位少有名气的学者啊。
她和这位老者十年前只见过几次面,肯定认不出自己是她老同学的孙女了,所以也就不动声色表露身份。
老者问道:“小姑娘,这是老朽的露天书斋。哎,几年前我退休了,无事可干了,孩子们都不在自己的身边,也只有看书打发一下日子了。小姑娘,你呢?不上学吗?”
吕千澜无精打采地摇了摇头。
黑骏宇是个明眼人,看到这个小女孩脸上有未干的泪痕,便知道她的心情不好,开解道:“小姑娘,生命的光芒时明时暗,并不能永远照耀我们的每一步路。现在晦暗的时候,你可能觉得自己走得是举步维艰,但是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坚强点吧!”
黑骏宇见到吕千澜沉默不语,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
假山前,那里有一条小瀑布溅流,这位老者好为人师,灵机一动,从笔筒中抽取了一支大豪毛笔,走到池边蹲下,顺着逝去的流水轻轻地盥洗毛笔。接着,他随手摘了头顶上一大片苍翠的芭蕉叶,回到书几前,然后将叶子铺平整,深呼吸一口气后,将毛笔饱蘸上墨砚上的墨汁,在叶上潇洒地挥毫了起来。
吕千澜心里想:老爷爷,在芭蕉树叶上练字,这玩意新奇得好。她知道练毛笔字需要心平气和,所以不敢开声打扰老人,只是静静地坐在一边看。
黑骏宇一抖手腕,一副瘦金体书法,立马挥毫立就。
吕千澜缓缓出声,道:“黑字在绿叶上,貌似比白纸还亮眼呢。”
黑骏宇轻轻地把毛笔放在砚边,道:“据清朝学者李渔《闲情寄偶》一书中有记载,竹子上可以刻诗、芭蕉叶上可以填词,尤其是芭蕉叶,可以称得上是天赐良笺了。古时寒士练字,买不起纸张,只能在芭蕉叶上面练字,雨天一来,便可洗净墨迹,并可重复多次使用。”
吕千澜笑着点了点头:“是啊,我记得书法家王羲之的书法之所以这么棒,据说就是经常摘芭蕉叶下来勤奋练来的。”
黑骏宇右手举高毛笔,左手捏着芭蕉叶轻柔抖动着,笑道:“小姑娘,听爷爷说,世事有时是黑白难明!但是白就是白,黑就是黑,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不要让一叶障目,让你不见泰山,一切视乎初心。”
吕千澜摇了摇头,笑道:“我不明白老爷爷你在说些什么,你说得太深奥了。”
黑骏宇道:“我试着简单地说,希望你能听懂!小姑娘你在学习上或者生活中,很可能会与家人朋友产生矛盾,心情很是郁闷,但是你要记着啊,有时候他们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你好!所以,你千万别自困樊笼,卡死在牛角尖才好!”
吕千澜听了老者的话,心里蓦然一动。
对啊!爷爷是担忧她在外边玩耍的安全问题,才会特意安排秦无殇陪同自己一起去的。而秦无殇即便真的是爷爷花钱请回来的,但却是在危难中,他陪伴自己不离不弃啊!难道这样的友谊,还不足以让自己信任吗?
他们都是为了我好啊!
相反,倒是我爸的话,倒显得是居心叵测的离间计!
吕千澜,仿佛被醍醐灌顶,心结一解,心情大开,顿时是神采飞扬,笑靥如花。
老者见到了吕千澜一个大转变,知道她已经想通了,道:“小姑娘,对了,开心点,谁都是这样过来的啊。”
吕千澜开始心情不好,觉得老者的字写得一般,殊无美感,然而慢慢看来,竟是有板有眼,不禁轻声读起来:“胭脂晓破湘桃萼,露重荼蘼香雪落。媚紫浓遮刺绣窗,娇红斜映秋千索。”
吕千澜不禁赞道:“好诗,好美的意境哦啊!”
黑骏宇局促地眨动着眼睛,“小姑娘,难道我写的字不好看吗?你能不能再加多两个字——好字?”
吕千澜莞尔一笑:“好字!”
此时,她觉得这老头子实在太有趣了,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喜欢听别人的奉承,她恭敬地致谢道:“老爷爷,下午幸亏遇到了你,一解我心里的郁结。
黑骏宇摆了摆手,笑道:“每一个人,都有自己情感的低谷期,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不忘初心,才能走出困境。”
吕千澜猛地想到秦无殇,不知道他被她爸爸挟持住脱身了没有。她急道:“老爷爷,我得先走了,对了,那以后我还能不能经常来探望你?”
“没问题!但你不能空手来,要备些礼物!”
……
吕千澜跑出了马路,试着拨通了秦无殇的电话,然而自己的手机被呼叫,响声几乎是持续了一个下午,所以早已经停电了。
“不要,无殇,你可千万别出事!”
吕千澜心急如焚,好不容易坐上一辆出租车,她希望能早点回到别墅帮手机充好电。她真的很担心秦无殇,会给他的毒枭爸爸大卸了八块!要是真的这样话,她也原谅不了自己,她就决定登上整个城市最高的建筑往下跳!
车子一路风驰电掣,透过玻璃窗,她很意外地在看到秦无殇熟悉的落寞身姿,正在别墅群的外围徘徊,
吕千澜顿时欢喜鼓舞,忙喊司机停车,付了费用,急忙飞步往回跑!
秦无殇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了吕千澜了,一见到远远奔向自己的吕千澜,高兴得几乎是手舞足蹈,用尽全速跑了过去。
秦无殇和吕千澜分开,仅仅隔四五个小时不到,再到相互见面的一刹那,真的仿佛如同隔世一般!
直到两人跑近见面,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两人眼神间流露出来的真诚,那种灵魂深处颤抖的感觉,以及那种互相关怀对方的深情,是怎么都不可能装出来的。原来彼此中,只要有一方真诚地对待另一方,另一方真的能很清晰就能感受得到的,假的是装不了真的。”
秦无殇直接把吕千澜紧紧地抱住,说什么也舍不得放开她!
而吕千澜则是任由被他紧抱着,虽然自己已经快是要被勒得窒息那种。但这次,她就是倔强地不开声求饶,她反而有几分享受这种被狂抱而喘不了气的感觉!
直到很久,秦无殇才下意识地反应自己刚才粗鲁的拥抱,有可能已经弄痛了吕千澜。他急忙松开了她道:“不好意思,我没有弄痛你吧?”
“没关系的!”吕千澜摇了摇头,问道,“无殇,你是怎么脱身的,我爸爸没难为你吧?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的呢?”
“你出来后,我就直接跟你下来了,你爸爸也没让人拦阻我,之后我迫切地想见你,就一直在这里候着!”秦无殇笑道。
“假如我早早就回家了。你岂不是要白等?万一,我今晚不打算回来,那你要等多久哦?”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见你。”
吕千澜也是希望能再见到对方,见到对方安然无恙,不禁心满意足了,她道:“无殇,我不该向你乱发脾气的,一句话不说就这样转身离去让你担心,这实在对不起。”
秦无殇却道:“这怪不得你的,任谁被人家欺骗了这么久,都会生气的!如果你现在还没解恨,那你就使劲揍我两拳,或者给我两巴掌吧!”说着,他捉住吕千澜粉嫩的拳头,往自己的胸口、脸上猛击。
“喂呀,我不要!”吕千澜用力收手,她哪舍得打秦无殇。
两人又温存了好一阵子,秦无殇虽然是文科生,抽象思维强,推理能力也不弱,他对吕千澜道:“千澜,我收了你爷爷的钱,这么隐晦的事情,你爸爸均已知悉!我怀疑你爷爷的身边,已经被你爸安插了奸细。”
吕千澜也是这么认为的,她心里忐忑,那么这个奸细到底是谁呢?恐怕数量不止一两个啊!王老管家战战兢兢地为我们吕家服务了大半辈子,李司机可是爷爷年轻时候共患难过得好友……然而在利益的诱惑下,谁都有可能成为奸细”
秦无殇道:“我就怕这个奸细有一天在你的家里投毒,或者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那就麻烦了。”
吕千澜点了点头,想起前不久时,爸爸身边那个妖艳的女子就在她房间里放蛇,这就令人心悸了。她道:“但家里无论再怎么危险, 我都不能选择呆在外头,我要守护着爷爷!”
“这个也是!”秦无殇道,“千澜,你无论如何,你都别听你爸的话,嫁去南非这么远!我们不是超人啊,他想保卫地球是他的事!我们只是想过着平常人那种平淡的生活!”
“这个必须的啦!我爸介绍给我的那个酋长,估计是黑鬼之类,长得是又老又黑又丑,或许极其不讲卫生,十天半月不洗澡的那种。所以,打死我也不会嫁给这类人的!”吕千澜又补充道,“其实我爸也太过高估自己的智慧了,他以为离间计真能离间我和你、以及爷爷的关系。他这冠冕堂皇的借口,只能算得上是自欺欺人的念头而已。”
秦无殇问:“那你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