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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忒修斯(2)

第二天黎明,忒修斯到了迷宫的大门,停下来,等候米诺托的细细的鸣叫声。同众多英雄一样,忒修斯宁肯遭遇危险,也不愿没有行动。就这样,他满脑子装着阿里阿德涅的提示,把线头留在大门口,英勇无畏地深入到迷宫的内部。一路上,看见许多白骨,这告诉他从前进来的人的命运结局。

还没走多远,便遇上了米诺托。这家伙比想象中描绘的还凶恶。我们的英雄,必须用他的娴熟技艺和聪明才智,才不会成为怪兽的虏获物。凭着全身力量,经过无数回合的搏斗,忒修斯最后将怪物打翻在地,要了它的命。

杀死了米诺托,忒修斯顺着线球退出迷宫。英雄的胜利靠着勇气,勇气靠着智慧,智慧靠着帮助。群体的力量无穷尽。

他急急忙忙赶到他的帆船下锚的地方,与他的伙伴会合,阿里阿德涅和她的侍女也在此等候着。跳上甲板,水手们迅速起锚,借着风势,船只远离了克里特海岸,前面又遇见了塔洛斯。塔洛斯看出他主人的囚犯企图逃跑,于是,俯身向前,想要抓住船只的缆索。忒修斯见状,扑身向前,给了巨人狠狠一击,塔洛斯失去平衡,坠入大海淹死了。在他淹死的地方,直到今天,温泉流水仍是它烧红了的躯体发出热能的见证。

一路顺风,海面平静,船只不停地前进。一日,船靠那克索岛补充日常物品。小伙子和姑娘们登上美丽的小岛观光。阿里阿德涅离开了群体,躺在地上休息,她还没有意识到什么就已经睡着了。忒修斯的勇敢和正义,令人钦佩,但是,对待爱情却不能做到始终如一。故事中的英雄人物,大都有这样的弱点,忒修斯亦然。他已经厌倦了对阿里阿德涅的爱。他见她睡熟了,一下子召唤回他的同伴们,驾船离她而去,抛下她孤独一人在岛上。这时,酒神巴克科斯前来安慰她。因为她失去了不忠诚的爱人,内心正陷入极度的痛苦中。

忒修斯的行止,无论就天神看来,还是用人的道德尺度衡量,均是犯下了非常严重的罪行,必定要遭到公正的惩罚。忒修斯沉浸在思考中,全忘了父亲的吩咐,没有将黑色风帆换成白色的。此时,国王埃勾斯从阿提刻的海岸,看见远处出现的船只,挂的仍然是黑帆,立刻认定他的儿子死了。悲伤至极,纵身投入大海而死,自此,这海便以爱琴海的名字传于后世。

入城的忒修斯,听见父亲死亡的消息,并且知道父亲的死是因为自己的粗心大意造成的,他几乎被悲痛和懊悔所压倒。忒修斯泪水洗面,安葬了自己的父亲。

忒修斯做了雅典国王,他不仅英勇善战,而且治国有方。在他的统治下,雅典人过着安康的日子。在他执政之前,阿提刻人还分散居住在雅典城外,过着一种游牧的或小小农庄式的生活,彼此并无大的冲突,但是,一旦受到外来侵略,容易被一一击破。有鉴于此,他将大伙召集在一块,共商安全大计,以民主讨论方式,避免了火并厮杀、暴力流血,建立了一个统一的国家。他当政之初,社会上的贫富悬殊已经非常明显,他四处访问,听取人民的意见,说服有钱有权的人,并且制定出一套宪法。这部宪法,协调了穷人和富人的关系,淡化了矛盾冲突。这部宪法还明确限定国王的个人权力,并使国王接受贵族大会制约和人民舆论的监督。他坦然地向人民宣布:“在战争年代,我是你们的统帅,带领大家浴血奋战,保家卫国;在和平时期,我是法律和公正的维护者,与你们权利平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的主张当然受到保守势力的反对,但是,他们又惧怕他本人的魄力和他在老百姓中的威望,不愿意也得愿意,只好服从他的统治原则。

忒修斯将国民分为三等,一等是贵族,其权利和义务是服务国家,受到尊敬;二等是农民,生产耕耘,提供谷物;三等是手艺人,为大众提供生活服务,并参加国家建设。忒修斯为了使国家繁荣与巩固,他教育人民洁身自好,敬爱神灵。他建筑了雅典娜神殿,恢复了科任托斯峡谷的竞技赛会,正如赫丘利为朱庇特而举办的奥林匹克运动会一样。忒修斯忧国忧民,正像他用生命去冒险除掉米诺托一样,在他执政期间,他为人民做了许多好事,体现了他的聪明才干,老百姓公认他是一个英明的君主。然而,这一切成就去不掉他良心的自责,抵消不了他一手酿成的灾难。父亲的死,令他刻骨铭心。

最后,忒修斯放弃了王位,再次外出冒险。他到了阿玛宗国,在他之前赫丘利到过这里。这里的女人一点不害怕见到男子汉,反而热情款待来客,送上很多很多礼物。在送礼品的妇女中,忒修斯看中了美丽的姑娘西波吕特,邀请她上船,要将她带回雅典。西波吕特也爱上了这位大英雄,他们后来结了婚。此时的忒修斯,确实非常快乐,他的希望终于成为事实:他的一个儿子出生了。他让儿子从母姓,叫作西波吕托斯。这幸福的日子并不长久,阿玛宗人借口要解救他们的王后,入侵雅典。在战斗中,西波吕特尊重她与忒修斯的结合并非是强迫的事实,勇敢地站在丈夫一边,协助丈夫反击入侵者,这是人们不想见到的。后来一支箭误伤了西波吕特,她倒在忒修斯的怀抱里死去。

忒修斯的下一步是率领雅典大军,攻打拉庇泰国王庇里拉俄斯。庇里拉俄斯是古代著名的骁勇战将,因为他想试验自己的武力,便去偷窃雅典国家的牛群,意在与忒修斯比试比试。所以,当忒修斯带着大军追来时,他不仅不惊恐,反而十分高兴;不仅不逃跑,反而回转身来迎战敌人。当两位气势汹汹的首脑人物面对面时,竟然同时都佩服对方的勇敢。一场流血的拼杀避免了,二人握手并紧紧拥抱在一起,仇恨变成了友谊。庇里拉俄斯执意要退还牛群,忒修斯说:“我很满意又有了一位朋友。”两国结成盟国。

为了显示自己对新朋友的真诚,忒修斯同意陪同庇里拉俄斯前往阿耳戈斯国王阿德拉斯托斯的宫廷,参加庇里拉俄斯与国王的女儿希波达弥亚的婚礼。当然,王室的结婚喜庆,来恭贺的人除了社会上层,还会有不少外国宾客,这外国客人,除了忒修斯、赫丘利外,还有许许多多马人。

内外宾客欢快痛饮,举杯祝贺,酒洒满地,谁还在乎?一杯再一杯,马人喝得太高兴,不少人醉眼迷离,马人欧律提翁看着新娘,愈看愈心动,情不自禁地要抢走希波达弥亚。宫廷里顿时一片混乱,呼叫声,刀剑声四起,酒杯酒瓶碗碟都成了武器。有的人稀里糊涂参战,有的人措手不及忙着逃命。这时,庇里拉俄斯将长枪向一个进攻的马人投去,将他钉死在树上。忒修斯将另一个马人击倒,这家伙倒地时,啃了一嘴的泥。他再抓起一把铜壶,朝背着他的马人击去,那家伙应声倒地。在这次血的洗礼中,忒修斯和庇里拉俄斯的友谊进一步加深和巩固。这场“拉庇泰族和马人的战争”,成为后世艺术家们饶有兴趣的创作题材。

随着这场战争的结束,庇里拉俄斯和希波达弥亚的爱情也出现了裂痕。有时夫妻间的争吵非常厉害,新娘子过度烦恼,不久就离开了人世,去了阴曹地府。庇里拉俄斯也像忒修斯一样,成了一个忧郁的单身汉。为了避免今后这类事再次重演,他们二人前去求女神,愿与她们永远分享王位。在庇里拉俄斯的协助下,忒修斯抢走了朱庇特的女儿海伦。海伦由其母埃特拉单身一人抚育长大到她该婚配的时候,竟然被人抢走了。为了报答庇里拉俄斯真心诚意的帮忙,忒修斯又陪着庇里拉俄斯下地府,他们想从那里带走普洛塞耳皮那。

当他们二人奔忙于这些事情的时候,海伦的孪生兄弟卡斯托耳和波吕丢克斯来到雅典,将他们的姐姐从掳掠中解救了出来,成功地将她护送回家。至于忒修斯和庇里拉俄斯,普鲁托迅速查明了他们的叛逆意图,于是将他们分别捆绑。一个捆在赋予了魔力的山崖上,无人帮助,休想下得来;一个绑在伊克西翁不停旋转的车轮上。

赫丘利在地府寻找刻耳柏洛斯时,把忒修斯从尴尬的境地解脱出来,让他回到自己的家乡,平静地度过晚年。

这时候,忒修斯已经上了年纪,但是一直想着结婚,希望找个妻子充实他孤单的生活。他忽然记起,阿里阿德涅有个年幼的妹妹淮德拉,一定已经长成含苞待放的妙龄少女,便派出使臣前去代他求婚。使臣成功完成差事,将淮德拉带回雅典。然而,年轻貌美的公主不喜欢上了年纪的丈夫。她不爱丈夫,却爱上了丈夫的儿子西波吕托斯。儿子是一个具有良好品格的青年,为了拒绝她的提议,他立即逃之夭夭。她因自己的尊贵遭到藐视,气愤不已,去见忒修斯,怒斥西波吕托斯企图诱骗她。忒修斯听了,大发雷霆,他视儿子的行为是大逆不道,请求涅普顿惩治年轻人。此时,年轻人正驾着他的马车,靠近海岸行驶。因忒修斯的祈祷,大海顿时波涛汹涌,浪头翻滚,飞瀑而下,淹没了年轻的车手,尸体被大浪冲上了海岸,停留在淮德拉的脚边。王后看见她虚假的控诉所带来的恶果后,坦白招供了自己的罪恶,在悲伤和失望中,她上吊自杀了。

忒修斯被这些连续的不幸搞得情绪烦躁,心理变态,发展成为暴君。除了他自身的原因外,此时各地相继发生了叛乱,他刚恢复的政权是经不起风浪冲击的。在野的贵族,以墨涅斯透斯为首的自由集团,乘机闹事,诱惑市民,煽动贵族,说什么“不信任自己善良而严谨的贵族,却服从一个暴虐的个人独裁者,而且还是一个外国人,真是荒唐可笑”。贵族们对国王失去了敬畏,老百姓也敢拒绝服从命令,国内局势一片混乱。忒修斯的刚愎自用使他脱离人民,与大众相处别扭,最后到了老百姓打心眼里仇恨他的地步。贵族们也就此闹事,把他放逐到一个叫斯库洛司的小岛。

在这个岛上,有忒修斯的父亲留下的一笔财富。忒修斯上岛后,去见国王吕科墨得斯,向他索要财富,并表示愿意永远留下来,居住在岛上。也许吕科墨得斯惧怕他的名声太大,也许不愿意奉还那笔财富,也许与墨涅斯透斯有政治交易,总之,国王吕科墨得斯杀害了忒修斯。

那天,吕科墨得斯带着忒修斯登上岛上的一个向海面伸出的悬空山崖。吕科墨得斯说着亲密的话语,希望忒修斯好好欣赏此地的山水风光,又说,这些全都是他父亲的财富。他们攀上山顶,忒修斯全神贯注地观看湖光山色,冷不防吕科墨得斯从背后一掌,将忒修斯从陡峭山岩的顶端推向大海。后来雅典人悔不该对忒修斯恩将仇报,是他给了他们宪法和自由,但是为时已晚。在缓慢形成的悲痛中,他们敬奉英雄为神,在卫城上给他立了一座神殿以示纪念。这座保存有许多古希腊文物。雅典人民视忒修斯为半人半神,受到虔诚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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