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恭谨地坐下来,准备洗耳恭听着贞妃娘娘的吩咐。司马晦站在我旁边,一只手紧紧握住我的手。贞妃坐在我对面,从我进门到现在,娘娘脸上的表情一直是和蔼可亲的。
“锦心大人,我刚才听晦儿讲了,原来你与他早就相许终身了!”贞妃开口。
啊?!这也讲了,我什么时候与他相许终身了?这个人还真是脸皮厚,貌似我真没说过一定会嫁给他这样的话!
我暗中抬抬眼皮,瞪了司马晦一会儿,见他也正盯着我,视线相撞后那人脸上毫无异样。我不好当场发作,只能继续听着贞妃的话。
“晦儿已是双十年华,按理说早就应该娶妻生子的。这孩子对人生大事却不急,虽说身边有一批侍女丫鬟,可总不是办法。他自己也说,大概就是缘分吧,碰到锦心才觉得安定下一颗心了。我看着你也是欢喜的很,你能这么帮着他、护着他,又聪慧能干,在朝堂上与那些官员们周旋,连一般的男子都难以应付呢。可说到底,你也是个女子,伴君如伴虎,况且太子又是个专权、跋扈的,你可千万不能出差错,有机会就退出这波诡云涌的朝局吧。”
“娘娘说的极是,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现在已经到了紧要关头,等把老王爷的事情解决,我就退出朝堂了,这中间我会小心谨慎,不会出差错的!”
“那就好!”贞妃点头。说话的功夫,她从自己的手腕上褪下一个玉镯来,一边递到我手上一边道:“见了你我也是高兴,实在没什么可送你的,这个镯子是我初入宫的时候太皇太后送我的,你就收着吧!”
我赶紧推辞,“我怎么好意思要娘娘的东西呢!”
“快收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些年我也没为晦儿尽过什么心,想想也是难过啊!”
“收下吧!”司马晦忽然开口。
我不好再推,只好收起来,揣进怀里。
见二人再无话,我趁机便讲出自己对疫病的根治办法。
“我知道,绝艺堂里大部分都是能人异士,庞副堂主在医术上堪称神技。你给娘娘带进宫的药草就是他抓配的吧?回头把药方交给我,我们不能只顾储宁宫,不管他处。另外,我怀疑这疫病是霍乱。大部分病人都是腹泻致死的,对于初期病人,要设法补盐水才行。你这两日去找一下陆子明,让他给我多备几颗白色药丸。另外,如果他那里能做出输液用的消毒针具,最好也给我带过来。”
听我说完,司马晦沉了一会儿,“宫中任何人生死,我又何必去理会?我管储宁宫,是因储宁宫里住着我母妃,其他各处的闲杂人等,于我毫不相干,不必解救!”
啊——我吃惊不小,什么情况啊这是——储宁宫里住着他的母妃——那不是说,他是贞妃娘娘的儿子了?
贞妃娘娘的儿子,那就是皇上的儿子啊?皇上的儿子那是皇子啊?怎么回事?他如果是皇子,怎么又会被老王爷收养为义子呢?
这都是哪跟哪啊?
我已经完全被司马晦这句话所震撼,理不出这中间到底有几重关系了?
这时候,贞妃却蓦然一笑道:“原来,锦心还不知道其中原委。那不如就让我来解释给你听吧!”
我连连点头,虽说早也感觉出司马晦和贞妃的关系必不寻常,可也没想到会是母子,这会子真是急切想知道个中缘由。
“说起这话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贞妃叹息着,讲述了一个并不离奇的皇家往事。
二十年前,贞妃作为新入宫的宠妃深得皇帝的宠爱,因此被皇后嫉恨。在怀孕的几个月处处受刁难,几次差点丧命。孕中的贞妃前思后想,若自己这一胎是儿子,则必然成为皇长子,按皇家祖制皇长子会被立为太子。那皇后焉能容得下这个孩子?为了孩子能活命,更能健康、平安地长大,贞妃暗下决心,等生下来就把孩子送出去,送到外面去抚养。而她能找到的唯一适合的寄养之处就是定陵王府。老王爷功勋卓著,膝下无子,让他带出宫去秘密抚养是最好的安排。于是,贞妃暗中联络了定陵王妃,并在孩子出生之后让人秘密带出宫,交给定陵王府的人。而对皇帝皇后她则宣称,孩子没有成活,她用一个出生即死去的婴儿尸首瞒过了皇帝皇后。
这就是司马晦的身世。他就是当今皇帝的长子,太子司马克的亲哥哥。
皇族里,父子相杀、骨肉相残的事情自古史书上的记载也是数不胜数的,可一旦发生在眼前人的身上,仍然感觉连空气中都透着丝丝的凉意。
皇帝一直不知道,现在就更不可能知道了,太子也不知道,但司马晦显然已经知道了。我望着他,心里发出声声叹息。“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
“父亲从寒心宫中给我写了信,将此事交代了。”
“那,他们既是你的父亲、兄弟,你还要置他们于死地吗?”我不得不问。
“知道和不知道,有什么区别吗?我们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来杀我们!”
我知道,司马晦说的对。“我能做到的,已经尽力做了。朝堂之上反对太子的势力不在少数,但政局、政见的不同只是人心向背的问题,并不能让太子下台。”
“纵观前朝历史,哪个当政者会主动下台?不过,我们不会大动干戈,也不会惊扰都城百姓,你放心,只要母妃这里能拿到兵符,解决了兵源问题,我们就有极大的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