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梧桐路的老房子,肖潇将希蕊送上去之后却没有离去。他不想独自一个人住在希蕊的豪宅里,也不放心希蕊一个人待着。毕竟希蕊喝了那么多酒,肖潇不管怎么说也是不能丢下她一个人的。
肖潇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定义自己和希蕊的关系,既不像是朋友,也不像是陌生人。肖潇还住着她的房子,在她喝酒的时候肖潇会去担心。但是其他时候,肖潇又不敢和她靠得太近。
希蕊去了阳台,她说想去那里坐一坐,肖潇去为她泡了一杯茶。虽然不知道希蕊是不是喜欢,但是肖潇这样做了。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喝茶,不过我想尝一尝还是可以的。”肖潇将一杯刚泡好的茶递给了希蕊。
希蕊没有拒绝,接过杯子闻了闻茶香,对她来说似乎是一种享受。
“我还以为你的生活只有烟和酒呢,没想到还会有喝茶这样的雅致。虽然只是普通的茶叶,不过因为用心,泡出来的茶却是异常的清香。”
肖潇也给自己泡了一杯,轻嘬一口,缓缓对希蕊说道:“茶分好坏,但是品茶的人却不论阶级。只要有一颗平静的内心,哪怕是最平淡的茶叶也会有不一样的享受。每次喝完酒,我都喜欢给自己好好泡上一杯茶。”
“不喝酒的时候呢?不喝酒的时候你还会为自己泡上一杯茶吗?”
“很少,不喝酒的时候,内心无法平静下来,那时候喝茶就跟喝水一样,只是为了解渴。只有当自己被酒精麻痹,忘记了很多的烦恼之后,才会品出茶叶所蕴藏的魅力。”
杯子的水汽升腾,茶香渐渐布满了整个空间。有时候温度是那样的神奇,让原本平淡的事物变得那样的不凡。就好像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是有温度的,只不过这种温度很难控制。
肖潇几次想要开口解释那天离开的事情,不过终究他还是没有开口。如果刻意去解释,反倒会弄巧成拙。一切顺其自然,希蕊应该能够理解肖潇的难处。
“那把吉他可以弹一弹吗?”希蕊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拿起了肖潇的那把旧吉他。
“很久没弹了,有些东西,你不去碰它,就会渐渐忘记。”或许肖潇没有忘记,只是他不想再弹奏那把吉他。
希蕊拉开了琴包的拉链,拿出了那把吉他。她有着音乐家的气质,很优雅。“你没有忘记,前几天你还在酒吧弹了。不过这把吉他或许对你有着某些不寻常的意义,所以你不愿意再弹奏它。”
肖潇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这把吉他确实有着特殊的意义。看着希蕊拿着吉他的样子,那段记忆就渐渐的清晰。
“是这样抱着吉他吗?”希蕊有模有样的抱着吉他向肖潇问道。
肖潇点头,“是的,你可以试着弹一下。不过吉他很久没有动过,音肯定都已经不准了。”
希蕊轻轻的拨动着琴弦,她的手法显得很生疏,吉他的共鸣声也显得那么的突兀。不过她却很开心,就像是拿到了一个陌生的玩具。哪怕不知道这个玩具该怎么玩,不知道它有什么用,还是玩得很开心。
“那音准不对,该怎么调呢?是用这个调吗?”希蕊一边说着,一边转动着调音旋钮。
“等一下。”肖潇忽然紧张起来,伸手想要阻止希蕊。
可是,已经有些晚了,沉闷的声音响起,吉他弦断开了。
吉他弦断开了刹那,希蕊愣住了,她知道这把吉他对肖潇来说有着不寻常的意义。而现在自己把它弄坏了,必然会让肖潇不开心。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它会这样。”希蕊解释道。
肖潇没有说话,而是起身走向了希蕊。希蕊见状连忙将吉他递给了肖潇,虽然脸上还有笑容,不过希蕊却是十分的害怕。倒不是害怕肖潇,而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而害怕。
肖潇接过了吉他,却没有去细看断的弦,而是直接将吉他放在了一边。然后很严肃的对希蕊说道:“右手给我。”
“啊?”希蕊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肖潇要做什么,所以有些犹豫。
肖潇俯身,抬起了希蕊的胳膊。然后静静的看着,却又沉默着没有说话。
久久,肖潇才说道:“不疼吗?自己受伤了都不知道,伤口还在流血。”
或许是因为紧张,希蕊甚至都没有感觉到自己受了伤。当肖潇这样说的时候,她才注意到自己小臂上已经流出了鲜血。
“哦,我,我在想那把吉他呢!对你来说好像挺重要的,所以没有太在意。不过没关系,只是一点小伤而已。”
“虽然是一个小小的伤口,可也不能不管。”
肖潇回到屋里拿了卫生棉为希蕊擦掉了受伤的血,伤口很小也很浅算是很幸运的,然后又细心地贴上了创可贴。
希蕊仍然是满脸的歉意,虽然她受了伤,可是她始终是弄坏了对于肖潇来说或许很重要的吉他。所以,当肖潇帮她处理完伤口之后,她还是小心翼翼的跟肖潇说了声对不起。
肖潇似乎不是很在意,坐回了自己的藤椅上随口说道:“没关系啊!反正你那么有钱,随便赔我一把大()师级定制的吉他就好了。”
然而只是嘴上说没关系,肖潇还是像对待宝贝一样轻轻拿起了那把吉他。然后细细审视着那根断掉了弦,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说道:“一弦,受伤的总是一弦。”
“如果只是简单的赔给你一把吉他,那倒是很简单。不过我知道,这把吉他对你来说有着重要的意义。所以,真的很抱歉。”
“或许这就是注定吧,有的东西,它注定是这样子。没关系的,就像这根弦,它断了就断了。不必追究它是怎么断的,也不必追究它是被谁弄断的。反正这把吉他,我也不准备再去弹奏,就这样吧!”
肖潇越是说得无所谓,希蕊就越是觉得心里愧疚。可是就像肖潇说的,弦断了就是断了,除了换新的,没有办法挽回。
“这把吉他,到底有着怎么样的故事,你可以跟我说一说吗?”肖潇对于那把吉他的在乎,勾起了希蕊对于其中的故事的兴趣。
肖潇望着远方,深深地呼吸着。关于那把吉他,或许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然而这段时光,肖潇现在却是那么的不想去回忆。不过肖潇还是决定将这一段故事分享给希蕊。
“你仔细看看琴颈上的刻字,对于这个故事,你就可以猜出个大概了。”肖潇又将吉他递给了希蕊。
琴颈上的字很小,如果不仔细的去看,的确不容易被发现。希蕊仔细的看着,一边读了出来:“爱之音吉他弹唱大赛,冠军定制吉他,黄立。”
仅仅是几行小字,希蕊大概能够猜出当年的故事,不过这只是一个片段。“这上面应该是说,有一个叫黄立的人,拿到了这个比赛的冠军,并获得了这把定制吉他。那这个叫黄立的人是谁呢?看起来应该是你的好兄弟?”
肖潇忽然笑了。
“你笑什么?我说错了吗?”
肖潇摇头,道:“那个叫黄立的人,就是我执著了六年的人。”
“啊!不好意思,我……”希蕊尴尬的笑着。
“没事,大部分人看到这个名字,都会这样想的。”
“没想到,她也是一位吉他高手啊!还拿过弹唱大赛的冠军,或许这是你们的共同点。”
“不,其实她根本不会弹吉他!”
希蕊感觉有些难以置信,一个不会弹吉他的人,竟然拿了弹唱大赛的冠军。“不会吧,那这个冠军……”
“这个冠军是真的,这把吉他也是真的。那个弹唱大赛,当时也挺有名的。”
“那这是怎么回事儿?你说她不会弹吉他,又怎么能拿冠军呢?”
“是啊!她不会弹吉他,也拿不了冠军。所有,这个冠军是我拿的。虽然你可能不信,不过当年我的确拿过这个冠军。而且拿完这个冠军之后,甚至还有唱片公司要和我签约。”
“相信啊,怎么不信!那天你在酒吧唱歌的时候,就唱的非常好啊!不过你当年为什么不签呢?如果签了说不定你现在就是歌星了。不过说回来这个冠军是你拿的,上面为什么是刻着黄立的名字呢?”
回忆起那时候的事情,肖潇的脸上满是笑容。“那个时候我们一起上高中,关系很好。有一天,我们看到了这个弹唱大赛的广告。于是我就跟她开玩笑,我说:我去拿了这个冠军,然后把冠军吉他送给你好不好?”
“那她怎么回答你的呢?”
“她说:冠军是你的,我要那把吉他有什么用?而且我又不会弹吉他。”
“她说得对啊,她又不会弹吉他,要吉他有什么用。”
“是啊,她又不喜欢。所以就算了呗,我就很失落,很失落的走开了。”想起当年失落的时候,肖潇也变得很失落,就像是回到了当年。
“就这样吗?后来呢?后来你又是怎么参加的比赛,怎么拿的冠军?”希蕊继续追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