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风渐渐的不如七月那般带着热气了,风中,渐渐的夹杂着秋的凉爽。
这半个月来,丁栀还算清闲,大多数的案子都是偷盗或者抢劫,这都和自己没有太大的关系,她落得清闲,自然也舒服。
秦明在这半个月内,学会了很多东西,化学已经看到了大学的化学教程。丁栀甚至怀疑,是否他一天的时间不是二十四小时,而是四十八小时,为什么他的效率会这么高。
不过了,作为一名法医,怎么可能时时刻刻都这么清闲呢?
这不,丁栀刚说肚子饿了,想去吃饭,就接到了李燃的电话。
“小栀,来羊址村。”
李燃这个语气,丁栀立刻就知道出事了,拉着秦明就走了。
秦明见丁栀这副严肃的模样,问道:“出事了?”
丁栀点头,“嗯。”
“离这儿有点远,开车都得两个小时。”
秦明看看时间,已经是四点多了,到那边都六点多了。“吃点东西?”
丁栀顾着开车,“哪有时间?”
秦明从包里掏出面包、饼干和牛奶,丁栀惊喜,“你怎么会准备这些?”
“以防万一。”
丁栀笑,然而很快就哭丧着一张脸,“可我开车啊,我怎么可能吃?”
秦明也犯难了,但自己也不会开车,这种新式的机器想要驾驭不难,只是听说要有驾照才能开车,自己也没有考驾照啊。
丁栀脑袋一转,“要不?你喂我?”
秦明老脸一红,“喂你?”
丁栀点头,“对啊,你不是有手吗?你喂我就可以了啊,咱们之间不讲究别的,”
秦明憋了半天,才点点头,“行吧。”
不过这老祖宗喂丁栀可不像小情侣之间甜甜蜜蜜的,他像个机器一样,非常有节奏有频率的把饼干递到丁栀的嘴边,丁栀张嘴,然后秦明把饼干一整个的塞到丁栀的嘴里,有时候塞到丁栀的嘴巴里,慢慢的把丁栀的嘴巴塞得满满当当的,丁栀得花费好大的气力,才能把饼干给咀嚼消化。
这一路,就这样的到了终点。
羊址村位于W是西南方,是个还没有完完全全现代化的农村。
丁栀找到李燃。
李燃站在一家农舍前,农舍已经烧的支离破碎。此时天已经将入黑夜,半黑半明的天空有着动人的柔情,从光明到黑夜的过渡看起来是这样美,但也这般充满着离别的愁。一对年迈的父母在警方的保护下相拥着颤抖的哭着,声音充满了悲痛,在一群议论纷纷的围观人群中格外的明显。
夕阳时分的风,总是这样大。
而他们的旁边,站着一个男人,穿着一身青灰色的休闲装,留着寸头,隐忍的站着。
丁栀走到李燃身边,“怎么了?”
李燃带丁栀进到已经烧得焦黑焦黑的屋内,屋里是一股浓浓的烧焦后现场的呛人的味道,以及混杂着的淡淡的臭味。而屋内的烧焦的床上,躺着一句焦黑的尸体,肚子隆起,初步看来,是个孕妇。
丁栀说:“是被烧死的,还在床上,很可能是意外。”
李燃绷着一张脸,“嗯,听老人家说,怀着七个月的孩子。”
丁栀沉默,一尸两命,这让外面的一家人怎么想。
丁栀说:“让贺炜送回去吧,我回去了就立马检查。”
秦明已经离开了丁栀身边,四处查看。
他看到了门外有一个油桶,闻起来有油的味道。他蹲下来,发现油桶边上有烧的七零八碎的一些残留物体,看起来很像是棉布。
鉴证科的人正在收集现场的物资,而部分警员在对一些居民进行采访。
丁栀这才问李燃,“怎么回事?”
“案发时,父母都在地里种地,丈夫则在县城里打工。发现家里起火后,两位老人都往家里赶,但是为时已晚,等他们到门口的时候,怎么喊自己儿媳妇的名字,都得不到回应。”
丁栀叹口气,烧成了这样,就算还有气恐怕也只能被困在里面。
“暂时定为是一场意外,没发现任何蓄意谋害的可能性。”
丁栀问,“家属那边呢?”
“家属那边没什么问题,只是不能接受已经怀孕了七个月的准妈妈带着还未出生的孩子就离世了。”
丁栀点头,“那我和贺炜一道走了,看看尸体有没有什么问题,然后就可以发证明了。”
李燃点点头。
丁栀在门口找到了四处查看的秦明,她叫:“秦明,走了。”
秦明没有再多留恋现场,跟着丁栀一道走了。
焦黑的尸体平躺在手术台上,烧焦的尸体不好检查,主要是检查喉咙和身体各个部位的烧焦情况。
检查完喉咙,丁栀告诉秦明,她的气管里有碳灰,是出于意外的可能性非常大。
秦明点头,“嗯,燃烧会产生大量的一氧化碳。”
然而当丁栀检查她身体烧焦情况的时候,秀眉却蹙起。秦明看到她这个表情,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异常吗?”
丁栀点头,把她的身体展现在秦明身上,并且用手配合着解释,“你看,死者的大腿已经烧到裂开了,并且脸是熏黑了的,但是她的别部位都没有被烧到,而我们发现她的尸体的时候,她就是躺在床上的,她甚至连挣扎都没有。”
秦明接过她的话,“如果当时她是处于睡眠状态,在火场中也会清醒过来,并且挣扎,更何况,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她怎么可能不挣扎呢?”
丁栀打了个响指,“对,就是这样没错,那也就是说当时要么她是一个自己想要求死的状态,要不然就是被人下药导致了昏迷。”
“可是……”丁栀走动了两步说,“一个怀着七个月身孕的准妈妈,怎么可能求死?”
秦明说,“看看她的胃里、尿液里和血液里是否有常见的毒素。”
丁栀盯着秦明,慢慢的笑起,“看来这大半个月的化学还真是没白学啊。”
秦明眼中闪过不屑的表情,“笑话,这又不是什么难事。”
丁栀问,“要不要亲自试试?”
这句话挑起了秦明的好奇心,他跃跃欲试,“既是如此,却之不恭。”
他开始了解剖、抽血,提取检测物的过程,而丁栀站在他身边盯梢,即使聪明如秦明,丁栀也不敢保证他第一次完成这些事情不会出半点差错。
李燃已经从现场调查完毕回来了。
他急匆匆的赶到丁栀这里来,人还未进门呢,声音已经在质问了,“怎么样?能下证明了么?”
丁栀忧心忡忡的看着他,“恐怕不行?”
李燃诧异,“怎么回事?”
“虽然在死者的喉咙里发现了有碳灰的痕迹,但是奇怪的是,她的正面身体烧焦状态严重,但是背部却状况好的多,也就是说她在火场环境中,没有任何挣扎,而是躺在床上,任由火灾把自己吞噬。”
李燃办案多年,瞬间明白了丁栀的意思,“看来是有人想害她,但还懂那么点技巧,不是火烧尸的毁尸灭迹,而是弄晕了,再烧,让我们以为是意外。”
丁栀点头,“蓄谋良久。”
秦明插嘴,“我在门口闻到了油的味道,还看到烧的支离破碎的棉布。”
李燃点头,“嗯,我们也收集了这些物证。”
秦明已经把提取物分别装在了不同的试管里,做好了标记,“丁栀,弄好了,你可以检查了。”
丁栀把这些提取物一一做化学检测,并放在显微镜下观察,可是,花费了几个小时检查对照,都没有检查到任何的常见的有毒物质。
此时已经是将近午夜,气温渐渐低下来,实验室里更是阴凉无比,丁栀还没来得及报告检查结果,就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秦明和李燃极有默契的同时脱下外套,异口同声的说:“多穿件衣服,晚上冷。”
沉默,实验室里陷入了冰凉的沉默。
丁栀更是尴尬极了,她傻笑一声,“没事,实验室里凉,两个喷嚏而已。”
秦明和李燃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黯然的收回手中的衣服。
“我检查过了,没有任何的常见有毒元素。”
李燃还是不死心,他说:“既然存在疑点,就不能这么草草定案,我回去再查查死者姚苏苏的资料,看看有什么可能存在犯罪动机的关系。”
丁栀点头,说:“我把样本再送到鉴证科去看看,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的线索。”
李燃心情也不好,每当出现案子,他们的心里就会堵上一口气,案子不解决,这口气也无法舒畅。
“连孕妇都害,真是畜生!”李燃咒骂了一句,大步离开。
丁栀一边整理样本,一边叹气,“就是可怜了那对老老夫妻,还指望着抱孙子,竟然发生了这种事。”
秦明双手负在背后,“生命无常,这既是生命的痛,也是生命的美。”
丁栀放下手中的样本,转过头看着秦明,笼在耳后的头发落下来几缕,极有风情。“我说老祖宗,您别这么有哲学行么!生命如果只是按照生老病死的顺序,这才是生命的美与痛,但如果是因为他人的谋害,那没有美,只有痛,就算是成了鬼,那也是冤鬼!”
秦明身姿未动,只是眼神从前方挪到了身侧矮一些的丁栀身上,“你同我一样,也富有哲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