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锦如一惊，“不行。”张迎会说些什么，她不用想都能知道个大概，如果看她跟乔岳朝一起出现，张迎激怒之下，还不知道会干出些什么来呢。
乔岳朝面色不变，目视前方。方锦如觉得语气有些生硬，不由得解释道：“不是我害怕，而是我要是去了，张迎那个性子，怕是局面不好控制。”
乔岳朝一手掌着方向盘，一手握住方锦如的手，“不会，我会向家里人说出我们的关系。”他的手掌干燥而温暖，方锦如的心里却是一跳。
“我们的关系？我们的什么关系？”她用力把手抽了出来。
“你觉得呢？”乔岳朝反问，又把手放回到方向盘上。
方锦如扶额叹息，“乔先生，关于张迎的为人，我想你我都有一定的了解，她去乔家说什么做什么，归根结底是她自己的事，而我，今天早晨我们说的很清楚了，从此互不亏欠，至于我们的关系，无论是什么关系，都已经结束了。”
顿了顿，她又说：“我无意介入乔先生的家务事，不是我不愿意帮助乔先生，而是我人微言轻，实在无能为力，相信以乔先生之能，必然会有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
她看向乔岳朝，“我在这里下车就可以了，不耽误乔先生的时间。”
乔岳朝“啧”了一声，牙疼一般，“你话真多。”
汽车压根没有停止的迹象，依旧飞速向前疾驰。方锦如的心沉下去。他看上去是极好说话的，却其实早已做了决定，且不容更改。
虽然她口口声声的说互不亏欠永不相见，然而想一想，他并没有答应她什么啊。
自己还真是蠢，在这里自说自话。
乔岳朝把车子开得飞快，一路上险况连连，方锦如好几次紧张的闭上眼睛。
终于速度放缓，看样子已经快到目的地了。方锦如睁开眼睛，汽车正行驶在一条私家小道上，道路的尽头是一道铁门，铁门后隐约可见豪华宅邸，想必就是乔家了。
方锦如的手心里是满满的汗水，“乔岳朝。”她低声乞求，“你可不可以先停车，听我说几句。”
乔岳朝没有看她，却停了车。
方锦如松了一口气，“乔先生，我是真的不想去，我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资格，我不仅帮不上你任何忙，怕是还要拖你的后腿。”
方锦如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她对乔岳朝，或许也有过隐约的期盼和奢望，然而理智却告诉她，这不可能。以世俗的眼光来看，她和乔岳朝之间的距离，比张迎更不如。
更何况自己这种情况，哪里又配得上？倘使自己光明正大的出现，也只会让他……沦为笑柄吧。
乔岳朝看着她，神色却是认真无比，“能力和资格，我说你有你就有，我不需要你帮什么，你只要肯陪在我身边，跟我走进去就好。”
方锦如看向他的眼睛，黑色的眸子里有一抹坚定和鼓励，她的心底就是一痛。
“对不起。”方锦如低声说：“我不想去。”
那一抹坚定消失了，乔岳朝的眼睛里仿佛蒙上一层雾，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思绪，他垂下眼帘，“你再考虑一下好不好？”
“对不起，不耽误乔先生的时间了。”
她不再迟疑，更不停留，推开车门就走了出去。
乔岳朝一动不动，两眼盯着观后镜，她的背影逐渐远去变小，她的步子仔细看有一些涩滞，却始终缓慢而坚定的向前走着，既不停留，亦不曾回头。
他的面上慢慢的罩了一层寒霜，想了想，打了一个电话，吩咐了几句。
方锦如的身体很酸痛，整个人都感觉十分疲惫，这种有坡度的路走起来更是困难，腿软的半步也不想走，可是却也不愿停下。
不知道走了多久，这条私家路仿佛永没有尽头，她口干舌燥，只想有口水喝。
前方开来一辆车，方锦如满怀希望的看着，车子果然在她身边停了下来，驾驶座上下来一个人，是周华。
“方小姐，乔先生让我送您回家。”周华递上一瓶水。
到了绿柳巷，时间已近中午。目送周华离开，方锦如昏昏沉沉，只想快快回家去睡一觉。却看见了满面怒气的张远。
张远大步向她走来，一边冷笑，“又勾引了哪个野男人，夜不归宿竟然上瘾了！”
方锦如回以冷笑，“我要做什么，跟张先生你没有关系。”
张远双眼里泛着红血丝，脸色灰败，仿佛一夜未睡的样子，也不跟她多废话，上前来拖着她就走，方锦如挣扎不已，“张远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张远的声音透着愤怒，“自己出去鬼混，女儿都不管，你还有脸跟我争小敏？”
方锦如的心就猛的一跳，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她顿了一会才找回意识，“小敏呢？”
张远又是一声冷笑，“你居然还能想起来小敏？”
方锦如内心慌乱一片，急忙打开手机，密密麻麻的未接，一时数也数不清，几乎全部来自学校老师和张远。
方锦如看着张远，惊恐的说不出话来。她又开始口干舌燥起来，良久，才带着希望哑声问：“你接走了小敏是不是？”
张远冷哼一声，并不回答。
方锦如泪如雨下，“我……我不是故意的……小敏……她在你那里，对不对？”
张远目光阴沉，看着眼前正卖力表演母爱的方锦如。
他是头天下午接到学校电话的，老师告诉他方锦如有事不能来，安排了邻居来接，然而小敏不肯随那人走，老师没有办法，只得翻了档案，找到了他。
打电话没人听，他等了方锦如一夜，没想到，她居然还不是跟乔岳朝一起，而是被一个陌生男人送回来。
方锦如如今竟堕落至此！他脸色铁青五官扭曲，“你作出这幅鬼样子给谁看？方锦如，你让我恶心！”
张远拖着方锦如大踏步往前走，她踉踉跄跄的跟着，坐进副驾驶。方锦如看着正在系安全带的张远，“你把小敏接回家了？”
张远只是愤怒却不着急，这让方锦如笃定小敏定是让他给接走了。
也是自己疏忽大意了，方锦如懊悔不已。
本来以为在小敏放学之前自己一定能回来，是以没有做任何安排，等到酒店，明白了自身的处境，她也只以为不过是晚一点回来，就拜托了邻居去接，当时她既紧张又害怕，疏忽了小敏可能不愿意跟别人走这个事实。
没想到，一呆就是一夜。
只是这些，却没有办法跟张远说得清楚，也不能跟他说……
方锦如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的生活，真的是经不起一点点的意外和变故，稍不留神，女儿就陷入无人照料的境地。
“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她好像对张远承诺，又好像对自己发誓。
张远冷笑一声，“你以为还有以后？你有没有为小敏考虑过？小敏是不认识人的，她今天没有跟人走，明天可能就跟人走了，你去哪里找？”
张远的话，让方锦如更加痛恨自己。第一次，她为自己是否可以独立抚养小敏产生了怀疑。
“以后，孩子跟我，你就不用管了。”
“不行！”方锦如本能的叫道。
“不行？昨天那种事情如果闹上法庭，你觉得法官会怎么判？难道法官会把孩子判给一个只顾着自己出去鬼混却对孩子不管不顾的下贱女人？”
“我没有出去鬼混。”
“那你告诉我你整夜不归是干什么去了？”
方锦如无语，这也是最没法说的部分。
张远见她不说，自是以为她心虚，又是一声冷笑，“方锦如，真是看不出来啊，你怎么就这么贱，除了乔岳朝，你还有几个男人？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居然可以为了男人不管自己的女儿？”
“他不是，他是乔岳朝的助理。”方锦如的嘴快过了大脑。
张远怒容更盛，“原来还是姓乔的，怎么？还念念不忘了是吧？”
方锦如头疼欲裂，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刺激让她心力交瘁，简直就要支持不住了，她软软的靠在车玻璃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些事，实在怨不得旁人。
桩桩件件，都是自己招惹来的，如今事情变成这样，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了。
“关于离婚协议，你那份恐怕不能作数了，小敏归我，这一点容不得你再质疑。”张远恶狠狠的说。
方锦如觉得自己很虚弱，她不想答应，可是……
张远看她沉默不语，又说话了，“这事之后，我绝不会把小敏给你，如果你坚持不同意，那么，以后就守好自己的本分，牢牢记住，你嫁的，是我张远！”
方锦如低着头，双拳紧握，死死的忍着。她的确是跟其他男人发生了关系，也的确是跟眼前的男人是夫妻。
“如果有可能，我真希望当初嫁的不是你。”方锦如喃喃自语。
张远偏偏听到了，他的心里，说不清是苦涩还是愧悔，想起那些相遇相识与相知，再到后来的冷淡欺骗与背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