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洒里喷出的水珠从头顶直落而下的时候,方锦如清醒过来。自己这是怎么了,第一次,还可以说是被下了药,但是这一次呢?纵使是被逼无奈,但是后来……
她低头看着自己,白皙细嫩的肌肤上满是捆绑过的痕迹,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男人。
方锦如摇摇头,罢了,事情到此为止,一切都结束了。
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她的旧衣服已经不见,有一套干净的衣服放在床脚,她二话不说就换上。这是一套很正常的衣服,正常的内衣,正常的T恤和牛仔裤。
而乔岳朝看起来也很正常,他半坐着身子,懒懒的靠在床头上,一个大引枕垫在脖子下面,腰上搭着薄被。
或许每个人的心底都有变态的兽性,暗夜会被释放出来,肆意飞舞,等天亮接触到阳光,它们就随风飘散,等待下一个暗夜重新凝聚。
方锦如心底冷笑了一声。
她的包包,方锦如举目四顾,房间并不是很大,她很快发现包就挂在门口的衣架上。
重新穿戴整齐,她的心里安全了许多。从包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银行卡,“乔先生,钱都在这张卡里,密码是你的生日。”
她忽然生出几分荒谬感,仿佛是叫了某项特殊服务。想起他们的第一夜,尽管她内心充满了慌张与惶恐,却还是硬着头皮,维持着骄傲,对他说“你的服务还不错”。
乔岳朝许是同样想起了那一幕,亦是微微一笑,“夫人对我此次的表现可还满意?”他调侃了一句。
原来他也有同样的错觉。
方锦如并不接话,把卡放在床头柜上,“乔先生,希望你谨守承诺,从今而后,我们两清,再无交集。”
乔岳朝却是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怎么?昨晚的表现不能令你满意?”
方锦如低下头,片刻抬起来,看着乔岳朝的目光,充满疏离,“乔先生,你我本就不是一路人,阴差阳错纠缠至今,原就是我的不是,此时一切都已偿还清楚,以后我们或许都不会再见面了。”
声音诚恳无比。说罢毫无留恋转身离去。
就差没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乔岳朝目光深沉,看着方锦如窈窕如少女的背影。
“总有一天,你还会来找我。”他很肯定。
“不会有那样的一天。”她亦是肯定。
出了电梯进入酒店大堂,不期然的,遇到了姚辉。他拥着一个穿白色背心裙的女孩子,轻佻的看着她。
“方小姐。”他迎上来,“昨晚玩得开心吗,对我的酒店评价如何?”
原来这间酒店是姚辉开的,倒是符合他的性子。
方锦如不答,只是恭恭敬敬打招呼,“姚先生。”
姚辉又是一笑,“怎么这么早就要走了,我这里项目很多的。”
上下打量着方锦如,他凑近她,说话时候的气息喷在她脸上,“或许某些人不能令你满意,你可以来找我啊,姚某随时愿意奉陪,包你开心得舍不得走。”
说完哈哈大笑。
方锦如不着痕迹的向侧方退开两步,“姚先生,我还有事,先走了。”
姚辉却又是一个转身站在她面前,“你很久没有去唱歌了,好可惜,我一直在等你。”
方锦如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正要说什么,姚辉的女伴贴了过来,她挂在姚辉的身上,不依的说:“二少。”
姚辉不耐烦的甩开她,“你不长眼睛啊,没看见我正在跟人说话吗?你先自己滚去房间。”
方锦如对这个姚辉观感更差,一样是出来玩,乔岳朝和他高下立现。
乔岳朝三个字从脑海里浮现,方锦如立刻甩甩头,她提醒自己,这个错误已经彻底结束。
她不再停留,快步走出酒店,打算拦一辆出租车回家。
这种地方极少有出租车经过,等了一会都没有。姚辉的声音却传了过来,“这种地方几乎不会有车的,除非让酒店前台打电话帮你叫。”
“不过呢,我已经告诉她们不准帮你叫车。”不等方锦如反应,姚辉恶劣的一笑,“想走,来找我啊,二少爷今天心情好,送你回去。”
方锦如面无表情,“姚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她打算一路走过去,总能遇到一辆顺风车。
姚辉极少被女人拒绝,尤其是方锦如这样的女人,在他看来,这种出来卖唱的女人不应该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说什么清吧啊只是正经唱歌啊,姚辉嗤之以鼻,只要钱给够了,什么女人买不到?
里边那个不就是吗,姚辉轻蔑的想,还是名牌学校,优等生,刚开始的时候清纯得不得了,给足了钱,还不是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装什么装。
他又一次拦在方锦如面前,“老乔给了你多少钱?我翻倍。”
“姚辉你就省省吧,你那点零用钱要是花光了,你是找你哥要呢还是回去找老头子哭诉啊?”是方锦如熟悉的,乔岳朝那略带戏谑的声音。
她的内心莫名安定下来。尽管万分抗拒,她也不得不承认,乔岳朝总是会恰到好处的从天而降,挽救她于危机之中。
姚辉给人揭开软肋,愤恨不已。他原是次子,又不甚成器,比不得才华横溢的大哥。老头子更是偏心得古怪,早早的就传位给长子,搞得他这个二少爷不过是空有其名,每个月却只能靠着家族信托基金支取生活费过日子。
简直想起来就恼火。也是因着不甘心,和几个朋友合伙搞了这么个酒店,不成想又给老头子斥为不务正业。
乔岳朝却不再理他,上来牵起方锦如的手,“等久了吧?我送你回去。”
“好。”方锦如很干脆。
二人携手而去,任由姚辉在身后咬牙。
上了乔岳朝的车子,方锦如很诚恳的说:“谢谢你。”想起自己刚才还信誓旦旦以后再不相见,不想转眼又需要他来解围,脸上不禁有些发烧。
乔岳朝却没有趁机打趣或者讽刺她什么,只是微笑,“也没什么,这个世上趋炎附势欺软怕硬的人太多,当你变成强者,别人自然不敢来招惹你了。”
他说的理所当然,方锦如唯有苦笑,道理谁都懂,可是现实却不是这么简单,谁不想变成强者,可是这两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
“怎么?觉得自己做不到?”乔岳朝总是明白她心中所想。
方锦如嘴角一弯,想笑却没有笑出来,却是没有说话。
“不论男女,要做强者不外乎两种方法,一则靠祖辈父辈,二则靠自己,只不过男人呢,得靠自己拿命去拼,极少数的幸运儿可以成功,女人,却可以选择依附一个男人来使自己变强。”乔岳朝的声音很平淡。
“也不是随便什么女人想依附男人都可以依附得上的吧。”方锦如忍不住辩驳。
乔岳朝微笑,“没错,首先得这个强者看得上才行。”他目光灼灼,望向方锦如。
方锦如低头不语,乔岳朝,他……是在暗示什么吗?又怎么可能?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自己不过是他一时兴起的玩物罢了。
想到此,她艰涩的说:“我到不敢有此奢望,只想安稳度日,不需要去依附谁,也不想去打压谁。”
这下轮到乔岳朝苦笑,“好像每个人都在追求现世安稳,然则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
“你也过得不安稳吗?”方锦如脱口而出。
忽然想到乔家复杂的家事,她住了口,有几分后悔的样子。
乔岳朝却是毫不在意,他温声道:“安稳不安稳,关键看你心底是怎么想的,有人玉马金堂依然惶恐不安,有人粗茶淡饭却是安乐度日,跟心态有很大的关系。”
正要再说些什么,电话响起,他接起来。
方锦如只听到他对电话里的人说知道了,声音很凝重,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却见他脸上是一片满意的微笑,不觉有些奇怪。
不等方锦如发问,乔岳朝主动说:“张小姐现在在我家,和我母亲在一起。”
张迎?方锦如心中一紧,她去乔家要做什么?
乔岳朝却是一副嘲弄的神色,“忙不迭的在外人面前把自家哥哥的绿帽展示出来,我倒也挺佩服她,有时候真想问问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方锦如却只关心乔岳朝,“肯定会影响到你吧?”她知道乔家内部派系林立争斗不休,乔老爷子仿佛又在选定继承人,这种时候闹出这种事,会造成的后果可想而知了。
方锦如也觉得张迎简直是智商感人,自家哥哥戴了绿帽,她赶不及的昭告天下,心心念念喜欢的人正值生死攸关,她又忙着去给添把火,唯恐对方死得不够快。
这人的脑回路,究竟是怎么长的?
乔岳朝却是莞尔一笑,半真半假的说:“你关心我,我很欣慰。”
方锦如面上一红。
乔岳朝眼睛里笑意满满,“影响可大可小,端看要怎么处理。”他看向方锦如,语音温和,“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