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南容后几乎是立即的就走向了那扇紧关着的大门,想也没有想,直接就将门扣响了。
可是响了好许,院里都没有一丁反应。
南容后的心突然就这么痛了,那种闷痛让她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她知道北冥宣要走,也明明作好了分别的准备,却没有想到,真正的分别是这么的猝不及防。
南容后松开了握着门环的手,突然全身就没了力气,直接弯着身子,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双手抱膝,靠着那门板就这么窝在了那里。
眼泪如同段了线的珠子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她舍不得和这个人分开。
爱情这个东西,并不是克制或者转移注力,不去触碰,不去互诉衷肠,再或者掐灭一些胡思乱想就可以规避的。
南容后终于发现,在北冥宣这件事上,她或是高估了自己对伤痛承受的能力,低估了自己遗失在他身上的心的执着程度。以为回避着自己的感情,就可以达到不受伤害的结果。
可是如果爱情真的可以克制的住,这世间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美丽又哀伤到极点的爱情故事?
南容后明白的太晚,或许从前她根本就不知道。
于是现在终于疼到了骨子里,她才知道,她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喜欢北冥宣。比想像中还要抗拒不了北冥宣对她的影响力。
可现在北冥宣真的走了。
南容后紧咬着牙关,直到腹部传来一阵轻微的腹痛时,她才猛然惊醒。
初时来幽都城时,因为赶路,所以肚子里的孩子一都都不是很稳,起初有一次见了红,吓的她全身都没了温度,这会肚子的反应让她下意识的就紧张了起来。捂着肚子,心中不断的祈祷着孩子千万不要有事,压抑着心中的悲伤。
南容后是个坚强到极点的人,因为她曾经是个孤儿,所以承受伤痛的能力比常人更强大。又因为是孤儿的原因,所以对亲情有一种几乎偏执的渴望。而此时腹中的孩子几乎就是她在这个世界全部的重心。
擦去眼泪,南容后朝着巷子对站守着的月娇和月薇发出呼救的声音。
月娇和月薇在南容后表示腹痛后,第一时间将人扶回了院子,又立即上镇上去寻找大夫。
另一边,早在南容后从城门下头都没有回,与莫云卿共撑一把伞离开的时候,北冥宣便转过身离开了幽都城。
老大夫半夜里被带到院子里的时候,南容后的流产先兆稍平复了许多。老大夫施针开药好一翻折腾,才嘱咐南容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切莫情绪波动过大,尽量卧床休养等等。
南容后咬着牙应了下来,而边上的月娇和月薇也正儿巴紧的承诺会注意南容后的情绪变化。如有异常定然立即提醒。
对于两个吖环的认真模样,南容后心中十分感动,心里是明白自己的情伤在哪里,造成这样局面的说到底还是她自己。解铃还须系铃人。而这系铃人,南容后深吸一口气,不敢再多想。
翌日,放晴的幽都城开始炎热起来,莫云卿一早就带了人往着南容后住的院子而来。
因南容后那边昨天夜里折腾的太晚,所以还未醒来,乘风和破浪就将来人全拦在了院外。
等到南容后醒来后,才记起来昨天夜里莫云卿说过今天要搬住的地方的事来。
于是在莫云卿未进院前,南容后将月娇和月薇喊到了屋中。向两人坦白了自己的身份,以及腹中胎儿并非皇帝的孩子这件事。
听到南容后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月娇和月薇惊的半天都合不上嘴,一千个一万个问题,一个也问不出来。
南容后知道两人平日里虽很随意,但是并不是看起来这么靠不住的人,如果真是这么靠不住的人,她和腹中的宝宝也不可能活着在幽都城过这么些日子。
没多久两个人就平静了下来,她们本就不是朝中的人,所以对于朝中的事也不明白,但是南容后是傅隅指给她们的主子,既然主子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这些事,她们自然是要尽全力去守护这个秘密。
得到月娇和月薇的保证后,南容后便松了口气,简单的梳洗后,便让乘风和破浪将人放了进来。
昨天南容后并没有很好的去打量莫云卿,此时才算是有时间好好的看着他。三个月不见,他也不知是这些日子赶路还是别的原因,瘦了许多,但是精神却依旧俊朗。
莫云卿含着笑意走到她的面前,然后询问着哪些东西须要搬离。南容后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意见,全权交给了月娇和月薇,便以身体不宜,须静养为由拒绝了莫云卿邀请她前往官矿一看的事由。
莫云卿听她说身体不适,有些紧张,“哪里不舒服?昨日就见你脸色不好,可是感了风寒?”
南容后自然不会说真话,便笑了笑道:“从珑城出来时一路晕车晕船,亏了身子,这些日子一直都在调理,只是效果不太明显,大夫已经看过了,说再静养些日子就好。你也不用太担心。”
听南容后这说看过大夫,他还想坚持一下:“这城中的大夫医术有限,不如调位御医过来。”
南容后有点想抽抽,倒不是对这个事情的质疑,而是实在是对这个时代的交通没有信心啊,便道:“从珑城到幽都城,快马加鞭都要十来日,这御医都是些文官,等十日到了,万一和我一样水土不服病了,岂不是害了人家,再说了,这些日子我都是由着那位老大夫看的,临时换大夫,也不是好的法子。就不必这么麻烦了。”
莫云卿还想说什么,南容后赶紧用别的事情引开了他的注意力。
莫云卿终无法,只得听她的。
新的居所是在幽都城最繁华的地段,闹中取静建的三进宅子,宅子府门挂着莫府二字,里边石山水榭,处处透着精致,倒不像是官宅,更像是大户人家的私宅,加上宅子上的两字,南容后想了想还是问了句:“莫相,这是莫府在幽都城的私宅吗?”
莫云卿拧了下眉头,对于她喊自己莫相这个称呼有那么点不情愿。可也不好明说,便道:“此处确实是莫府的私宅,娘娘年幼时也曾在这里住过几日,那时,娘娘还小,怕是记不得了。”
南容后有点尴尬,别记幼时了,就去年今时的事,她也不知道啊,这身子本就不是她的。“呵,那还真是记不得了呢。对了,这次我是私自出来的,在外边,还是不要喊娘娘的好。”
南容后并没有意识到,莫云卿的小心思,只是出于本能的不想公开那个压的她喘不过气的称号。
莫云卿不等她再说,便直言道:“也好,你幼时的闺名为芳儿,若可以,售后我合逾越着便唤你芳儿,另外,臣这次出宫亦是私巡,芳儿也莫再喊我莫相,便和幼时一样,唤我一声哥哥,或云卿罢。”
看着莫云卿如沐春风的样子,南容后有那么一阵的恶寒,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或许是因为心理年龄来说,她还大了莫云卿好几岁,这会喊着自己曾经奉为男神的小男神叫哥哥。捂脸,真是喊不出口啊!
而莫云卿在她的印象里,似乎都不是这么随意的人,当初在东梁郡时,他们也是隐姓埋名的,可也不曾这样称呼过。不过那时两人正面说话的机会少之又少,叫什么都差不了太少。
而现在,两个人毕竟是要常交流的,莫云卿的身份公不公开影响不了什么,而她是真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主要是害怕万一怀孕的事被人发觉,她总是要规避一些风险。
“我便唤你云卿罢!”
莫云卿茶色的眸子暗了暗,微微弯唇,露出暖如初阳的笑。点头,轻嗯了一声。
搬家的工程并不浩荡,南容后住的院子是间叫晓淑轩的闺房。虽说看的出好些年未住人,但好在屋子常年有人看护,所以并不陈旧。
院里一棵桂花树长势极好,看的南容后心中十分喜欢。
莫云卿陪在她的边上,眼角含笑,看着南容后欢喜的参观着新的居所。这样的南容后与宫中那高高在上的女子千差万别,未入仕的时候,他曾想,日后与婉清成亲,便住在这幽都城,将这晓淑轩和边上的明雅园打通即成新房。待到养儿育女时,便将这园中的桂花树移到孩子住的院子里。看着孩子在这树下慢慢长大。而他和婉清则慢慢变老。
却不想,物是人非的时间快到让人应接不暇。
南容后围着桂花树很感兴趣,转过头问莫云卿这树的树龄,问了几遍,后边都没人应,一转头,就看那人站在不远处,也正看着这树发呆,便又问了句:“云卿,在想什么呢?”
南容后这一声,将人拉回现实,莫云卿笑着摇了摇头,目光清明的看着南容后:“想起一些旧事。”
南容后有那么一丝的好奇,可最终到底也没有问出口。
莫云卿也没有继续话题,便问:“喜欢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