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国。
西凉无言虽然让花重离开了陵国,但是却从来没有放弃过她的消息和下落。如今她到了碎叶城,那阮明月的出现也自然不是秘密!
“主子,南疆王已经到了碎叶城,若是真的与雪族结盟,那么按照现在的形式,恐怕会对我陵国不利!”诚公皱起眉头,“定国虽然曾经强大,但如今也被两面夹击,不得喘息。若是皇上您能先拿下定国,之后再……”
“不行!”西凉无言斩钉截铁的说道,“我答应过花重,若是定国不开战,我是不会开战的!”
诚公无奈的撇了撇嘴,“可是如今定国已经屯兵百万在边境,虽然这边境的国土曾经是他的,但是早就已经插上了我陵国的王旗。前些日子他还起兵骚扰,攻打了城池。这样难道还不算是他违约在先吗?”
“可是,现在他毕竟驻兵在守,没有进攻!”西凉无言叹了口气,“朕不想失信于她!”
“那皇上就想失信于天下吗?”诚公展袖跪在地上,“皇上,若是此刻不抢占先机,恐怕后患无穷。”
西凉无言为难的看着诚公,“那诚公希望朕要怎么做呢?”
“皇上心里,知道该怎么做!”诚公目光如铁,森森然不可改变。
除了取道定国,还能有什么办法?西凉无言心中冷笑,花重啊花重,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我不能在一起了!
“诚公先回去吧,朕自有定夺!”
诚公缓缓叩首,“希望皇上的答案,不要让陵国失望!”
西凉无言心中烦扰,不知不觉中来到了静贤宫。西凉无言不由皱起眉头,静贤宫三个大字在匾额上落了尘,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西凉无言转身刚要离开,却听见里面传出一阵木鱼的声音。
咯吱……
“皇上?”门内走出来的正是婉容的贴身丫鬟春竹,春竹见到西凉无言独身站在这里,不禁有些惊讶,“皇上,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身边也没带个伺候的,天黑路滑,若是出了事可怎么好?”
“朕只是无意中走到这里,听到木鱼的声音,是如夫人正在做晚课吗?”西凉无言敛起失落的神色,凤目重新变得凛然,“为何这么晚了还没睡?”
春竹微微一笑,“皇上,这对如夫人来说并不算晚啊!从前这个时候如夫人还在看账本呢,多年来形成习惯,如今一闲下来也睡不着。”
西凉无言一愣,这么多年一向如此吗?这么晚了还不睡,难怪她会两鬓多了些许白发,可是自己竟然浑然不知。
春竹神色淡然,似乎看透了西凉无言的心事,“皇上,要不要进去坐坐?奴婢刚刚做了些宵夜,正巧是皇上喜欢的。”
“好!”西凉无言走进静贤宫,却发现与从前大不相同,具体哪里不同他说不清楚,但是周围的气息却从繁华变成落寞。宫内收拾的干干净净,却显得异常空荡。
殿门紧闭,还亮着灯。春竹吱呀一声把门打开,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跪在佛像前,一身素衣还是多年前的款式。
木鱼声并未停止,婉容不耐的说道,“春竹,不是告诉过你,本宫念经的时候不要打扰吗?法师说过,祈愿要心诚则灵。你这样总是打扰我,我怎么静得下心?”
“你有什么愿望需要祈祷吗?”西凉无言不由微微一笑。
木鱼声戛然而止,婉容诧异的回头,“皇上?”目光中掩饰不住欣喜,缓缓站起身行礼,“皇上怎么这么晚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婉容淡淡的笑容给西凉无言的内心增添了几分温暖,这么多年的相伴,已然成了一种习惯!
“没什么,只是闲来无事,趁着月色走到这里听到了木鱼声,进来看看你!”西凉无言的眉宇间虽然放松,但是却又几丝落寞。
婉容看了眼窗外,不由一笑,“皇上,今日可没有月色呢!”把热茶防在西凉无言手中,“皇上,可是进来朝政上……”
春竹识趣的退下。
西凉无言皱起眉头,“婉容,朕想问你,若是我答应你的事情没有办到,你会不会恨我?”
婉容一愣,尴尬的笑着摇了摇头,“皇上,此事无关爱恨与否,只论真心!”
“真心?”
婉容点头,“欠世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承诺只是一种爱的方式,若是没有做到,不证明就是否定的。所以皇上若是答应了臣妾一件事而失信于臣妾,臣妾纵使伤心不悦,但却不会恨皇上。因为臣妾知道在皇上心里,是想去完成的,否则就不会有这样的担忧了!”
西凉无言垂下眼帘,微微一叹,“你说的固然不错,可是有些事情并非那么简单,若是关系到你的身价性命,关系到你最爱的人呢?那些都是你最珍贵的东西,而朕却亲手把他们给毁了。让你失去家园,颠沛流离,甚至成为亡国之人……”西凉无言忧伤的看着婉容,“难道你也全然不在乎吗?还会和朕并肩携手的完成这一场豪赌?”
婉容垂下头,低眉顺眼的模样极尽温婉,“皇上,鱼和熊掌本来就不可兼得啊!难道皇上忘了您最初的心愿是什么?”
“守不移之志,成可大之功!”西凉无言负手而立,“可是当一个人的心里有了牵挂,就会离那万里山河越来越远。婉容,朕真的怕统一天下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朕不知道该和谁去诉说内心的喜悦、辛酸、落寞!”
婉容微笑,“若是皇上站在天下最顶端的时候,还有什么是办不到的吗?皇上在这个位置顾左右而言他,终究也只是一场虚妄,若是到了最后那个人能够理解你的苦衷。看到这天平盛世,看到她的子民可以在你的王旗下安居乐业,这也不失为一种美好的假设!”
“臣妾记得皇上曾经对臣妾说过,很多事情不能只站在原地去想,因为一个事情的开端可能换取一万种结局!没有人会知道最后那结局是什么。”婉容舒了口气,“皇上,臣妾知道……您说的是皇后娘娘!”
西凉无言凤目微转,“那你觉得她会如何?”
婉容垂下眼帘,嘴角淡笑,“皇上,臣妾觉得以皇后的性格似乎不会原谅皇上!”
西凉无言皱起眉头,连背在身后的手都握紧了拳头。
“但是,皇后娘娘却能理解您的苦心!”婉容笑着说道,“换而言之,臣妾想问皇上一句,若是皇上并没有夺得天下,在这场征战之中失利。那皇上能否得到皇后娘娘?”
自然不能!因为有雪无痕在。西凉无言心中明确这个答案。
婉容又说道,“与其完全没有希望,倒不如把握整个局势,达到敌人和对手之后,再去获得最后的答案。最起码不会满盘皆输!”
西凉无言转过身微微一笑,握住婉容的肩膀,“你说的不错!”
“皇上,夫人!”春竹在门外说道,“奴婢端来了宵夜,要吃一点吗?”
婉容瞟了眼西凉无言,笑着说道,“端进来吧!”
春竹给西凉无言端上一碗,西凉无言喝了一口,却皱起眉头,“这味道似乎并不比从前的好!”
婉容不由一愣,连忙尝了一口,“皇上是否胃口欠佳?这味道不曾变过。”
“总感觉莲子苦涩!”西凉无言有些失望的放下,“朕先回去了!”
婉容神色惶惶的欠身行礼,“恭送皇上!”
看着夜风吹过的门,空荡荡的穿越过殿堂,婉容的心中多少有些酸楚和无奈。转身看着佛像双手合十,“春竹,本宫还是未能静心啊!”
春竹垂下头,有掩饰不住的忧伤,“夫人,奴婢见皇上未带人来,这就把灯盏给皇上送过去!”
婉容闭上眼睛,默默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