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一阵沉默,隔了半天,才听见简佑安黯沉的嗓音:“这里是天地宫专为大祭师准备的别苑,御姬得到罗敷天司允许,可以在此修养三日,若三天后神迹不曾出现,她们会把御姬押到圣湖前处死。”
对上千落猛然瞪大的凤眸,简佑安无奈地解释:“你是我请来的客人,却诅咒圣宫,亵渎神灵,若病死在天地宫,就坐实了神灵震怒的罪责,罗敷天司极有可能会用不敬神灵的罪名,威逼陛下将我一并处死。我已经和罗敷天司定了约定,三日之内她们不会为难你,作为交换,三日后,简佑安的命运和御姬相同。”
“什么?”千落惊叫起来:“我还没有逃离那班老……嗯,尊敬的天司大人手掌心?”她左右看看,没有察觉有人偷听,依然不自觉地压低嗓音:“如果三日后没有神迹,你也要陪我一起死?”
简佑安苦笑:“这正是我努力向御姬解释的原因,不管之前有何恩怨,如今我们是真的困在一条船上了,御姬一定要保证神迹发生。”
“救命啊,好端端的,怎么可能出现什么神迹?”千落哇哇叫苦。
简佑安一怔,疑道:“御姬聪慧无双,若没有把握,怎敢随意夸口会有神迹降临?”
千落捶床呻吟:“当时她们要抽我的手筋脚筋,我这不是缓兵之计嘛,打算给尚星海……给你一点时间来救我,你为了得到兵法一定会想办法救我的吖……这下惨了惨了,死定了!”
简佑安一向镇定从容,闻言也傻了眼,呆了半天,从牙齿缝中一字一顿挤出狠话:“本大祭司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三日之内,务必让神迹降临!生死之间,御姬自择。”
千落眨眨凤眸,和简佑安大眼瞪小眼。
事到如今,无论两人有过多大冤仇,都成了一条绳上的蚱蜢,活是一双死是一对。
千落已经领教过天地宫那群老巫婆的歹毒手段,不管简佑安多么混账,至少算是暂时的盟友。
基于活命要紧的最高原则,千落滔滔不绝,从希腊神话到远古传说,从魔戒到哈利波特,足足讲了好几个时辰,喝干了三壶玫瑰花茶,最后满怀期待地看着简佑安,“大祭司精研巫典,有没有从中得到启迪,想出什么让神迹降临的妙计?”
简佑安摇头:“御姬说的这些匪夷所思,奈何远水不解近渴。”
千落嗤之以鼻,“大祭司能想出那么复杂的连环计,把本御姬从朱雀拐走,怎么就想不出办法,对付几个牙齿快掉光的老巫婆?”
她转头看看窗外,斜阳美得如梦似幻,寒风中为人平添几丝暖意,却也昭示两人的活命时间越来越短。
简佑安到底是简佑安,经过之前的重大打击后已经恢复镇定,幽幽叹息一声,递给千落一个红彤彤的果子。
“祸福在天,急也没用。吃一个果子吧,这种迷幻果是神灵恩赐给贵人们享用的,味美多汁,食之可以忘却忧愁。”
千落随手接过,咔咔饕餮,还不忘腾出嘴来驳斥:“果子就是果子,人人可以吃,和神灵有什么关系?”
“神灵主宰世间万物,会把好的东西赏赐给尊贵之人,王族就是受到神灵的宠爱才能掌握王权。否则,何来贵族和奴仆之分?就算是一枚果子,受到神灵爱护的,颜色嫣红美丽,反之青白难看,沦为下等人才吃的食物。”
千落不以为然,看来采桑臣民被天地宫那群老巫婆荼蘼千年,睿智如简佑安,也笃信虚无缥缈的神灵,心中不屑,嘴上毫不留情:“本御姬告诉你,果子红艳是因为阳光照射充足,果红素被制造出来的多,这是生物化学……切,说了你也不懂!”
千落不知想到什么,话说到一半,忽然整个人呆住,眯着凤眸呢喃:“化学,我怎么没有想到化学?”猛然跳起来,一脸兴奋地看着简佑安:“大祭司,你们那个圣湖,湖水好像是蓝色的对不对?”
简佑安疑惑地点点头:“确实是蓝色的,圣湖之水晶莹透彻,颜色不同于世间湖泊,是神灵……”
“什么神灵?算了算了,和你说你也弄不懂,闭上嘴让我好好想一想。”千落屈膝坐下,搜肠刮脑地琢磨起来。
蓝色的湖水?以前在世界地理杂志上看过一篇报道,说火山附近矿物质丰富,有时候会出现含金属离子的湖泊,使湖泊呈现奇特的颜色。
而其中一个离子,含有硫酸铜,会形成美丽的蓝湖。
简佑安见千落一会傻笑,一会攥拳,一会蹙眉,一会又摇头,虽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也明白这一定和两人的性命攸关,微微咳嗽一声,“不知御姬想出何种妙计?”
“死马当活马医,本御姬豁出去了!”千落蓦然间豪气迸发,手掌重重拍到桌子上,震得金壶玉盏哗啦啦跳了起来。
转头看着静静凝视她的简佑安,千落凤眸滴溜溜转,“简大祭司,神迹我已经想到了,但是需要你的协助,帮我找一些东西,偷偷放进圣湖里。不出三日,保证会出现神迹,吓得那群老巫婆趴在地上求神拜佛!”
千落她老爸是重点中学的化学老师,很小的时候就教过她:硫离子碰上铜离子,生成的就是硫化铜,一种乌漆麻黑的东东。
把罗敷天司视若珍宝的圣湖,瞬间变得黑压压一片,再借着简佑安的势力大肆宣扬,说她们因为得罪神灵庇护的木婉御姬,招致了神灵惩罚,还愁她们不乖乖就范?
想到得意处,千落暗中瞟瞟简佑安,一旦天地宫将自己奉为上宾,谅他这个大祭司也不敢轻易为难,逼她默写十卷兵书?活见鬼!
至于圣湖发蓝,也许并不是含有硫酸铜这个可能性,千落在脑子里自动忽略,大敌当前,总不能老是灭自家威风。
简佑安听完千落的奇思妙想,懵了半晌,蹙起长眉,“御姬索要的这些东西,王城中不难寻到,只是为何要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