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扎的地点,最终定在一溜沙丘旁。最金壁辉煌的营帐,自然是属于她和尚星海,已有侍从挑起绣着王家标志的珠帘。
四大侍女笑靥如花,清清脆脆唱诺行礼,“御姬请用茶。
千落吸吸鼻子,轻咦了一声,“什么东西,这么香?”
哗啦!珠帘再次掀开,昆仑奴拎进来一个精致的食盒,香味正是从盒内传出。
千落垂涎三尺地凑过去,居然是她上次卖弄过的叫花鸡!香喷喷地裹在几片干荷叶里。
五脏六腑都被香味诱惑得纠结,她立即撩起衣袖,撕下一根鸡腿,放在一边留给尚星海,免得不小心吃了独食。
正吧唧小嘴,尚星海从帐外大步走进来。
四大侍女齐齐噤声,迎上去为他除下披风,识趣地退到营帐外。
千落故意板着脸:“说只出去一会儿……现在才回来?”
“一会不见,怎么就生气了?”他惬意地靠在千落身旁的高大坐垫上,随手勾住她纤细的腰,带着歉意解释道:“原本打算接见王宫传报吏,谁知他竟然还没到!奇怪,宫中派来报告国务、递送奏折的传令官,从无延误过……莫非出了什么事?”
千落心中无来由一紧,“你是不是……该回去看看?”
尚星海抚平她紧蹙的眉心,轻笑道:“王宫岂是随便什么人可以动手脚的地方?外有左相,内有太后,就算宵小胆大包天,也要栽在他们联手之下。”
“不管怎样,总要派人回宫打探一下消息。大王外出,通信延误,这种事可大可小。”
“已经派人去了,放心吧。倒是你,本王不在的时候干了什么?”
“吃了点家乡美食,还给你留了个鸡腿……”
两人聊到最后,已成耳语。千落被他热热的气息吹得耳朵发痒,懒洋洋地摊开身体,倦意渐渐上来。
含桃指挥几名侍卫,托着一个硕大无朋的木桶进了营帐。
雾气袅娜,尚星海轻轻抱起窝在绒毯中的女人,小心翼翼地放进温度适宜的热水中。
千落昏昏沉沉,被温暖的水流包裹全身,又被厚实的大掌拂拭全身,惬意得不肯睁开眼,缓缓问:“天亮了?”
“还没。”尚星海的唇贴过去,趁机吮几下。
“嗯……”似抗议又似欢欣。
“你累了,睡吧。”低沉的嗓音徘徊在她耳边,伴着熟悉的轻吻。
“尚星海……”
“本王在。”
“你在帮我洗澡吗?”
“嗯。”
千落慵懒的星眸睁开来,猫儿似的可爱,依稀有些含混不清:“我也要帮你洗。”
尚星海扬起唇角,嗓音略为沙哑:“你……帮我洗?”
千落迷迷糊糊地对着他笑,“是呀。”
被诱惑得五迷三道的人咬咬牙,最终让理智战胜欲念,大掌怜惜地贴上她被热水熏得粉红的脸颊,“快点睡吧,瞧你都快累糊涂了。”
“谁累糊涂了?我一点也不糊涂!”千落不服气地从他怀里爬起来,眸中果然清醒了些:“你最坏了,每次都趁我睡着占便宜!”
一番折腾,两人睡意全消,携手去帐外数星星。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想不到曲罗的星空也这么美!”千落兴致勃勃。
虽说只是看星星,这两人一出动,也惊动了大批侍卫。
“我们到那边看!”千落话音刚落,浩浩荡荡的精卫军动了起来。
到了她指定的位置,立即在草地上铺满大块的兽毯,上百名侍卫手环手,围墙般围起两人。
千落大咧咧摊开身体,仰视星空,眸子似乎比头顶的星星还亮。
尚星海也学他的样子躺下:“你曾经说过,天上每一颗星,都对应地上每一个人?”
“是啊。”
“月亮上,还住着一位叫嫦娥的美人?她为了长生,背叛了丈夫,寂寞了无数年?”
“……”
“千落……”呢喃轻叹声中,两道身影化为一道,甜蜜的气息肆意流淌。
低吟浅唱延续到星星悄悄闭上眼,灰濛濛的亮光从天空另一边透来。
含桃抱着膝盖,和含嫣背靠背坐在兽毯上,懒懒打了个哈欠,朦朦胧胧道:“天亮了?”
四大侍女互相打量几眼,蹙眉娇呼。想不通主子怎么那么好兴致,竟看了整整一夜的星星!
千落毫无倦容,命昆仑奴牵来雪儿,绕着一溜山坡恣意驰骋。
尚星海终于起了疑心,命侍卫拦下马来,“御姬,你……不倦?”
“不倦!”千落笑得开心,“我浑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劲……”
“御姬?”含桃走到主子身边,仔细打量她,双颊润红,凤眸炯炯,没有彻夜未眠该有的晦暗,略一转悠,似水银泄地般轻盈。
一行人上马转回营帐,千落叽叽呱呱,不断指着景物和尚星海说话。
含桃悄悄靠近千寻,狐疑道:“你看御姬今日是怎么了?我总觉得心惊肉跳……”
千寻凝视着千落亲昵偎依尚星海的倩影,咬了咬牙:“等回了营帐,你立即点上安神的熏香。等她睡着了,请馆陶大祭司过来瞧瞧。”
“我也正这么想,看大王的意思,也是想法子哄她睡的。”
刚商议好,营帐近在眼前。
尚星海勒住枣红马,刚要抱千落下马,她促狭地一闪身,用极优美的身姿稳稳跃下,惹来身后精卫军齐声喝彩。
含桃忙上前撩起珠帘,身后陡然传来急促的呼唤声——?
“大王,大王!”魏供奉匆匆赶来,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启禀大王,馆陶大祭司他……他出事了!”
不祥的诡异气氛蓦然弥漫,尚星海拧起剑眉,沉声问:“怎么回事?”
“老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祭司平日都是天一亮就传唤早膳,今天却一直没动静,老奴斗胆进去看看,发现他已经……没了气息。”
“没了气息?是有人潜入行刺,还是下毒?昨晚他营帐里侍候的人是谁?”尚星海言辞冷冽,一问紧接一问。
魏供奉慌忙伏下身:“大王恕罪!大祭司昨晚还好好的,和平日没什么异样。老奴昨晚侍候完晚膳,怕打扰大祭司静修,再没有进去,所以……”
“身上有可疑伤口吗?”
“回禀大王,大祭司像平常一样盘腿安坐,神态平静,身上什么伤口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