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宗姬“咦”了一声,转过身来,挑眉瞪着千落讪笑:“鬼门关绕了一圈,你胆子倒大了不少?”
“胆子大的人,恐怕是你吧?”千落冷哼一声,“素鸾,你告诉她,在御姬面前出言不逊,该当何罪?”
她初来乍到,不谙内情,只盼着宫女够机灵,别让主子一人唱独角戏。
素鸾见她剑拔弩张,横着凤眸要她作答,桐宗姬又是王后的亲侄女,身份尊贵,她一个小宫女得罪不起,磨蹭半天缓缓开口:“对王族不敬,处绞首之刑。”
那就是处死了?千落大喜,“那这个人,是不是该拉出去绞首?”
许久不曾感受到的身份悬殊,骤然摆在桐宗姬面前,她不甘不愿地垂下头,“桐姬妄言失礼,请御姬恕罪。”
哗!全殿的侍从、宫女齐齐瞪大眼。
千落见好就收,“算了,下不为例。”
桐宗姬感觉所有的人都在笑话自己,憋了一肚子火,抬头狠瞪了她一眼,怒冲冲走了。
初战告捷,千落端着烛台四处溜达,看见寝殿中央摆着两个华丽丽地箱子,好奇地摸了摸。
“王后要御姬十日后去阆苑,,奴婢已经把行李收拾妥。”素鸾影子般跟随,不时答疑解惑。
千落怔住,那个桐宗姬就吆喝她去阆苑,莫非……她皱皱鼻子,“御姬之前落水,就是因为不肯去阆苑?”
素鸾默然。
“王后为什么要她……我去阆苑?”
“御姬被先王许婚给琅琊王,王后……不放心,特命阆苑训教。”
“训教?什么内容?”竟然逼得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寻死!
“御姬……似乎忘了很多事?”素鸾眼神闪烁,笑得狡黠,“阆苑嘛,是朱堇王族训教侍妾**的内苑。”
“十天以后就要去?”
“御姬昏睡十天,明日就要去。”
千落满头黑线,拉着素鸾说了半夜悄悄话,大概弄清楚自己是个失宠御姬,母妃有孕在身,父王战死疆场,死前给她找了个未婚夫流光,是琅琊国君……
再醒来时,鸟声啁啁。
妆扮停当,用罢早膳,几个宫女簇拥着她出了寝殿,沿着白玉甬道穿廊入户。
阆苑听起来骇人,真走进去,不过是一处寻常宫殿,又被分成了大大小小几十个别苑。
素鸾没有被允许进入,千落独自跟着小宦官,穿过长长的游廊,院外原来还有院,一色的白墙黛瓦,遥望似乎没有尽头,颜色清淡布局甚是恢弘。
终于来到有狐馆,刚一进门,千落就闻见了奇异的花香,清淡爽落,宛若三月草长。
四个侍女悄无声息出现,她还没搞清楚状况,身上重重叠叠的宫装就被褪去,只剩下贴身穿的肚兜,尴尬地站在大殿正中,脸颊涨红。
一溜绣屏薄如蝉翼,依稀有个人影,宫装螺髻,看不清脸,无声对峙了一炷香时间,那人轻笑着走出来,围着千落转悠一圈,又抬起她的下巴细细打量,一双杏眼里华光流转,却夹杂戾气,“皮囊好又有胆色,是块璞玉,可惜少了雕琢。老奴是阆苑的供奉,魏紫,这里是安排给御姬的住处,地方虽大宫人却不多,好多事情还得你亲自动手。
千落后退一步摆脱她,学着素鸾教过的话开口,“谨遵魏供奉教诲,也请魏供奉记得尊卑!”御姬这个头衔可以吓退跋扈的外戚,也可以拿来对付刁奴。
“尊卑?”魏供奉满脸嘲讽,大概被她不卑不亢的气度震慑,言辞稍有收敛,“御姬还有一个影子,昆仑奴!”
语音刚落,已经有个人影立在身后,清瘦挺拔,白衣重瞳。
“他就是御姬的影子,将来会作为御姬的陪嫁前往琅琊,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他。”魏供奉看也不看千落,扭头冷声吩咐那人:“好好服侍御姬,如有差池,你知道下场!”
昆仑奴淡淡地回了声诺,立在了千落身后,从始到终,垂眉俯首。
有狐馆依山而建,沿途怪石嶙峋,因势就形地雕成了飞禽猛兽,栩栩如生。
魏供奉视若不见,领着千落来到崖下,一溜璀璨流金的珠帘悬挂在入口,袅袅香雾穿帘而出,千落摒住呼吸,从珠帘的缝隙向里望去。
洞内空间宽敞,正中是偌大一池温泉,池壁用白玉镶嵌,豪华奢靡,几乎过了份,几颗鹅卵大的明珠悬在洞顶的石壁上,光华流转照得四周一片通明。
魏供奉撩开珠帘,“请御姬沐浴。”
千落褪掉身上裹着的裘皮,雀跃着滑了进去,雾气蒸腾,她那双斜挑的凤眼愈发妩媚,妖娆中带着几分稚气,毕竟这个身体只有十三岁。
足足游了十几圈,千落意犹未尽地浮上来,昆仑奴拿来绸布,替她吸干水珠。千落知道他是宦官,当着魏供奉的面,不得不让他服侍,心里依然有些羞涩,想拒绝,又怕露馅。
魏供奉眸光如刃地打量她,“今日先替御姬调理肌肤。”
“嘎?”千落莫名其妙,她觉得自己肌肤够白够细也够滑。
昆仑奴拿玉瓢舀了水,一滴滴浇在她颈后,水珠徐徐滑落,最终在她胸前后背被热气蒸腾。
“这样还不够。”魏供奉摇头,“要这些水滴一直滑到你脚踝,不破不分才够。”
昆仑奴拿出一小瓶鲛油,在手上仔细抹匀,又凑近火盆把手烤烫,室内顿时浓香弥漫。
他的手温暖而轻柔,按摩得不疾不徐,千落开始时羞愧难当,有些抵抗,最后干脆闭眼展身,当成前世做精油SPA。
“锁骨不错,够纤瘦。”
“胸也不错,饱满弹挺,但要注意保养,大的人往往不容易坚挺。”昆仑奴双手有条不紊地往下滑,魏供奉边看边点评。
千落“哦”了几声,有些弄不清状况,王后威逼利诱她来阆苑,不会是让人检查身体这么容易。
正犹豫着,已经有侍婢双手滑上她腰间流连,神态很不恭的夸赞:“御姬的腰很细,脐也很美。”
千落气恼,“啪”一记耳光摔在她脸上,侍婢却不羞不恼,继续依照魏供奉的指令打量琢磨她的姿容,对千落这个“御姬”的怒火丝毫不以为意,继续游走点评她的身体。